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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權臣重生後隻想搞事業》第一百五十四章:傅奪
一秒記住【】,!
 兒子回來了,秦鹿這邊也輕松下來。
 多數時間都在擼貓,無聊了會出門轉轉,日子別提多逍遙了。
 反觀韓鏡,剛打完仗,就是過年那幾天休息了一下,之後卻更忙了。
 每天從睜開眼一直到臨睡前,都捧著秦鹿的一些治國策略看個不停,同時還有很多的旨意下達各州府。
 首先是曲轅犁正在加大生產量,力求在最快的速度全國普及。
 還有造紙作坊也在南北各處增加到了二十多家,以保證天下讀書人的需求。
 沈頌進來後,看到韓鏡正站在地圖前琢磨什麽。
 “陛下。”
 韓鏡回過頭看了他一眼,“先生,這一大塊地是我們大秦的疆域,旁邊還有那麽大的地方呢。”
 沈頌:“……”
 “我知道,這幾年一直都在打仗,雖說折損的將士不多,可咱們大秦總人口不過兩千萬人,還是太少了。我可以等,等個十年二十年的,到時候人口說不得等竄一竄,到時候咱們把這片大陸都拿下來。”
 沈頌無語,感情您這是想統一全球?
 夢想是不是太大了?
 可是再想一下,現在大秦戰力逆天,打下這片大陸的難度似乎不高。
 只是,疆域太過遼闊,恐管理起來難度極高。
 單單是大秦現在的疆域,已經足夠大了。
 韓鏡做到了自古以來從沒有人做到的奇跡。
 “先生來找我有何事?”
 “長安城的太學也該興建了。”沈頌道。
 韓鏡倒是知道這個,目前天下人口不多,讀書人有限,兩所太學完全能容納的下。
 之後隨著人口增加,再逐漸修建也不晚。
 “按照漢州太學的規製來?”韓鏡看向他。
 沈頌:“……”
 雖說漢州在建的太學真的很好很好了,可既然是天下中心,長安城的太學自然要更加的壯美才是,

否則哪裡能對得起長安城這個帝國首都呢。
 見他不說話,韓鏡了然,“去尋我娘吧,看她的意思。”
 說的是什麽,沈頌一臉挫敗,“太后娘娘不在宮中。”
 “不在?”韓鏡微楞,“午膳後娘去休息了,不在寢宮能去哪裡?”
 “不知道。”沈頌搖頭。
 他不是那種較真的人,也不是說漢州的太學不好,只是兩地的太學總不能建成一模一樣的吧。
 不要求其他的雕梁畫棟,起碼裡邊的建築布局得改一改。
 莫敬山過年都沒有回家,始終待在施工現場。
 想想也是,他的族人幾乎被帶來了大半,莫家上下乾脆留在工地過的年。
 人不回來,他也沒法找他商量。
 而且就算是商量好了,也得找陛下定奪,萬一陛下沒瞧上,還得來回奔波。
 不如直接找太后娘娘一錘定音呢。
 此時的秦鹿在鐵匠鋪,將畫好的圖紙交給了鋪子裡的鐵匠。
 鐵匠看過後,不解其意,“這位娘子,敢問這是作何用處的?”
 秦鹿看著三個膀大腰圓的漢子,道:“能不能做。”
 “做是肯定能做的,不知娘子您何時用?”
 “半個月後我來看看,做的精細些,要求都在上面寫著呢,識字嗎?”
 三個大漢搖頭。
 秦鹿將自己的要求和他們複述了一遍,支付定金後,悠哉離去。
 **
 上元節,霸州早早就被店家把商業街給裝點起來了。
 而此時的霸州城門口告示欄,圍著不少人。
 “這上邊寫的啥?”
 “我看看,寫的好像是上元節當晚不設宵禁,可以熱鬧一整晚。”
 “有沒有宵禁和咱們乾系不大,這麽冷的天,看一會兒花燈得了,還能看一夜?”
 “你小點聲,沒見旁邊有人嘛。”
 “你怕啥。”
 “懶得說你。”
 說歸說鬧歸鬧,天色暗下來,街頭巷尾的百姓逐漸匯聚在商業街上。
 秦鹿裹著大氅,縮在某酒樓的三樓,俯瞰樓下的熱鬧景象。
 旁邊,韓鏡和沈頌正在喝酒。
 這也是韓鏡此生第一口酒。
 偶爾抬頭看看母親,她似乎有種百無聊賴的感覺,趴在扶欄邊,好長時間都不動一下。
 母親今年三十多歲了,看上去卻仍想二十出頭的小娘子,歲月沒有在她身上留下任何痕跡。
 而且她平日裡的穿衣打扮很隨性,從沒見她正經的梳過婦人頭。
 時下女子,一旦成婚,必然會束起長發,以告訴旁人她不再是閨閣女子。
 當然並非絕對。
 可秦鹿不同,勤快些會讓婉娘幫著細細打扮一番,大部分時間都是簡單的披散著,通常隻用一根朱釵在腦後挽一個發髻,沒有任何其他的裝飾物。
 似乎沒有任何的禮教可以束縛的了她。
 “日後上元節可以作為一個法定節假日。”她懶洋洋的開口。
 “這一日不上朝?”韓鏡問道。
 “嗯!”秦鹿繼續說道:“還有私塾學生們的假期,年假從臘月的二十一二,一直放到元宵節後,大概正月十八開學。還有伏假。”
 “伏假,是三伏天放的假期?這個多久?”沈頌好奇。
 “六七月,大概兩個月的時間。”她下巴藏在毛茸茸的領袍內,襯的一張小臉更加精致,“每月分四個周期,一個周期上五天休兩天。”
 韓鏡覺得不妥,“娘,休息的時間太多了。”
 “之前的學子都是師傅領進門修行在個人,現在是將一些學問揉碎了給你講解,可以省去很多時間。凡事過猶不及,勞逸結合最好。”
 “你們也是。”她看向酒桌上的兩人,“每日工作四個時辰,上五休二,各衙門做好排班調整,休息的那兩日要留下當值的人手,輪換著來。”
 “身體是最大的本錢,只有身體健康,才能有更好的精力投入到工作當中來。”
 說罷,秦鹿嫌棄的歎息一聲,“今日是上元節,不談政事,你們喝。”
 現在各州府的官員還不夠,可對於百姓來說,似乎沒什麽影響。
 朝廷免了三年賦稅,他們只需要彎腰種地就好,其他的事情根本波及不到。
 很多店鋪也開始用心的整理帳目,倒是有人想在中間耍手段,在不了解的情況下,試圖以抬高物價的方式賺取更多的錢財,可看到賺得越多,稅收越多,最後算帳的情況下,反而心疼的要命。
 最重要的一點,你價格高了,百姓自然不買帳,生意也受到了影響。
 關鍵官府對此也不斷的上門盤查,從產品的質量進行比對,甚至都被罰了款。
 偷雞不成蝕把米,不少的商戶都動過歪腦子,可孽力回饋也讓他們嘗到了教訓。
 霸州,因當朝的陛下暫居於此,比起北黎執政期間,清明太多了。
 首先是作坊的成立,讓不少人找到了活兒。
 再就是私塾的建設,城內的大人們已經開始奔走,想著送家中兒子去讀書。
 後來知曉不論男女都要讀書,不少家長壓根沒當回事,女兒家的讀什麽書,早晚都要嫁人,何須把銀錢耗費在她們身上。
 聽聞城外有一家報國寺。
 秦鹿左右在宮裡帶著無聊,稍稍整理了幾樣行李,辭別苦哈哈的兒子趕去小住。
 報國寺曾經是北黎的皇家寺院,自北黎覆滅,報國寺脫離皇室,依舊香火鼎盛。
 策馬而來,報國寺的主持帶著全寺上下在寺廟前迎接,一些個來此上香還願的香客不免好奇。
 “貧僧報國寺主持無相,帶闔寺眾僧恭迎太后娘娘。”
 秦鹿下馬,拎著包袱,“不用管我,我只在這邊簡單住幾日,你們無需顧慮。”
 “是,太后娘娘請。”
 秦鹿跟著無相主持來到下榻的院落,此處院落坐落在一片桃林之中,如今桃花盛放,微風拂過花瓣漫天,景色極美。
 “院內一應物什都是新換的,若是有哪裡不滿,請太后娘娘示下。”
 “主持你去忙吧,只需一日三餐送膳食過來便好,其他的我自可打理。”
 “是。”
 無相主持留了兩個小沙彌在這邊聽後她的差遣,秦鹿沒說什麽,可也不會去欺負人家。
 報國寺的膳食還算不錯,現在的僧人是可以吃肉的,在飲食上面沒有什麽限制。
 她所生活的華夏,和尚最初是可以吃肉的,只是不食葷腥,而這種葷腥是那種刺激性的調味品,後來是南朝梁武帝蕭衍定下了不允許和尚喝酒吃肉的規矩,自此一直延續下來。
 午膳是三樣小菜,菜品的量不多,相對也簡單,味道中規中矩。
 秦鹿對膳食方面的要求,沒有上限,同樣也沒有下限,什麽都能吃。
 用過午膳後,外邊日光正好,她尋了一處枝乾相對粗壯的桃樹躺著。
 鼻翼間是清雅的桃花香,偶有微風吹過,吹落滿樹桃花,落在臉上,蕩漾出絲絲的酥癢。
 也不知睡了多久,一陣悅耳的琴音飄來。
 睜開眼,循聲看去,聲音似乎是從桃林深處傳來的。
 翻身落地,踩著遍地桃花尋去。
 繞過一道圓形拱門,見到前方一處木台上,坐著一位身穿雪白長袍的男子。
 此時他盤膝而坐,膝蓋上橫放著一把七弦古琴,修長的手指輕輕撥弄著,韻味十足的琴音流瀉而出。
 清風拂過,滿樹桃花飛舞,吹起男子的寬袖和三千鴉發。
 明明看不到相貌,卻仍舊覺得此人氣質不凡。
 走上前,在木台坐下,男子的相貌映入秦鹿的瞳孔。
 這是一幅足以顛倒眾生的好相貌。
 尤其是那雙含情帶媚的桃花眼,和眼前這飛舞的桃花,到不知是誰更加多情,隻覺得這些桃花全做了他的陪襯。
 此時眼前多了個人,他微微抬眼,看了過來。
 秦鹿忍不住勾唇,這一眼當真是勾魂攝魄,明明是初次見面,她也知曉自己沒有讓人一見傾心的好相貌,可對方的那雙桃花眼,尤似浸染了春情,讓人不禁喜悅。
 美好的事物,似乎總能給人帶來好心情。
 修長的手指微微一頓,琴聲驟停。
 男子雙掌按在琴弦上,靜靜的看著秦鹿。
 一朵花瓣晃晃悠悠的落在他的手背上,男人輕撚起,借著風勢松開手,花瓣再次隨風舞動。
 胸前的鴉發飄起又落下,好似兩條紅線,讓人看了就想纏繞在指尖。
 恨不得與其夜夜歡好。
 秦鹿心口發癢,素了十多年了,總算遇到個合心意的男人。
 “香客?”秦鹿屈膝撐著手臂,下巴磕在手臂上,眉目彎彎的看著眼前的男人。
 男子沉默許久,突然勾唇輕笑,“大秦帝國的太后娘娘?”
 “嗯!”秦鹿抬手勾起他的食指,指尖帶著涼意,可觸感卻極好。
 手掌翻轉,與他十指緊扣,發現自己的手比他短了許多。
 想到兒子的手如今也比她大了,果真是歲月不饒人呐。
 曾經那個小可憐,如今都長成男子漢了。
 手掌傳來微微的力道,男子低笑,“太后娘娘,握著草民的手,卻想著別人,是否不妥?”
 “今年多大了?”秦鹿問道。
 男子松開手,複按住琴弦,“二十有七。”
 “不像啊。”秦鹿好奇的看著他那張恣意風流的面容,“成親了?”
 “不曾。”
 “奇哉怪也,有心上人?”
 “未曾有過。”
 “身子可有不可告人的隱疾?”
 “想來是沒有的。”
 “那……再彈奏一曲。”秦鹿側臥在木台上,單手支頭,順便從旁邊順了男人的雪白大氅披在身上。
 琴聲響起,換了首曲子,依舊聽的人如癡如醉。
 秦鹿換了個仰躺的姿勢,看著頭頂伸出來的桃花枝杈,此情此景倒也浪漫。
 “這般好相貌卻未曾成親,老娘不敢要啊。萬一別有目的,睡了有點虧。”
 明明她的話在此時聽著驚世駭俗,可身邊的男人卻氣息未亂,琴音都沒有絲毫的影響,可見其定力有多強悍。
 “關鍵是我怕麻煩,想尋個合心意的男人,卻不想生孩子,就這點你就不合適,男人似乎把子嗣看的很重。”
 “你爹娘是不是很好看,否則怎會生出你這等堪稱禍國殃民的好相貌,二十七歲還是單身,放到千年之後爹娘都開始催婚了,更別說是眼下。可惜了……”
 “難得遇到個合心意的。”
 說著說著,困倦感再次襲來。
 等再次睜開眼,琴聲早已停下,男子面前多了一套茶具,正在品茗。
 打個哈欠坐起身,男人給她倒了一杯。
 “太后娘娘倒是睡的香甜,當真不怕草民是刺客?”
 連說話的聲音都性感撩人,好似他手中的那把古琴一般。
 秦鹿喝了兩口茶,清醒不少,“死就死唄,人早晚都要死。”
 她似乎並不是個惜命的人,總想著能活一日算一日。
 “你叫什麽?”
 “草民傅奪。”
 “何解?”
 “生殺予奪的奪。”
 聊到此處,秦鹿心裡的那點旖旎,似乎一下子散了。
 拍拍手撐著膝蓋站起身,“好吧,你贏了。”
 雪白的狐裘大氅放到一邊,抬腳準備離開。
 傅奪沉默不語。
 走出幾步,秦鹿回頭再次看了看對方的那張臉,搖頭歎息,“可惜。”
 報國寺的日子很悠閑,她基本上都是吃了睡睡了吃,不做他想。
 一場蒙蒙春雨落下,小沙彌送來了晚膳。
 敞開的窗戶,吹來了桃花的淺香,帶著雨水的清雅霧氣,比之尋常都要讓人沉醉。
 桌上擺著兩壇酒,姿態散漫的仰躺在臨窗的美人榻前,偶爾倒一杯送入口中,乾冽的酒水滑入腹中,回味悠長。
 “小和尚,明兒晚上送一盤蒸豆腐過來,上面淋上清醬汁,撒一把小蔥花。”
 小沙彌自然是無不答應。
 “這邊不需要人守著,你且回去吧。”
 “是!”
 院中徹底安靜下來,只聽得沙沙的雨落聲。
 “嘩啦啦……”
 酒水落入酒盅,醇香四溢。
 一隻黑色的影子在窗外一閃而過,很快無聲的潛入房中,最終來到了秦鹿身旁。
 側眸看了一眼,她忍不住勾唇笑的愉悅,“哎呀,你怎麽來了。”
 招招手,黑貓輕巧的約上美人榻,走到秦鹿小腹趴著,尾巴優哉遊哉的甩動著。
 “之前不是去找心上貓貓了嘛?找到了?有沒有親親抱抱舉高高呀?”
 說不得幾個月後,會有小奶貓跑來找貓爸爸呢,想到這點,秦鹿不免懷念起梨花來了。
 “你的前輩是一隻狸花貓,如今在漢州皇宮裡,可能這輩子都不回來了呢。”
 尾巴在秦鹿的腰側時不時的掃動兩下,耳朵偶爾抖動,順便再打個哈欠。
 外邊天色漸漸暗了下來,一人一貓躺在窗戶前,很快睡了過去。
 桃林另外一處的院落中,傅奪手捧一本書,借著燭火慢慢看著。
 在旁邊還跪著兩個人,一男一女。
 許久之後,他放下書本,起身看著兩人。
 “你帶她走吧。”
 跪著的男子懵然抬頭,似是難以置信。
 “公子,您要趕小的走?”
 傅奪走到正堂,“白術,把人趕走。”
 “是,公子。”外邊進來一個青年男子,走到書房看著這對男女,“走吧。”
 “不,公子,求您開恩……”
 白術厭煩的將人拉起來,拽著兩人往外走。
 “公子,小的對公子絕無二心,求公子開恩呢,公子……”
 走出院落,白術將兩人隨手甩開。
 那女子驚呼著癱坐在地上,滿臉淚痕,甚是狼狽。
 “白術,你幫我求求公子……”
 白術後退兩步,“求什麽?吃裡扒外的東西。”
 “……”白青臉色煞白,愕然的看著相識十幾年的好友。
 “趕緊把人帶走,也就你會把如此淫蕩的女子看的重過公子。”白術嫌惡的瞥了眼地上的女子,“此等下流姿色,居然妄圖染指公子,不自量力。”
 他和白青是公子的書童,自小就隨侍公子左右。
 公子的祖父與報國寺的方丈是舊識,公子每年開春都會在這邊小住兩月。
 此次來報國寺途中,他們救下了眼前的女子,因對方是逃難來此,無處可去,白青便求得公子開恩,將人暫時帶在身邊,等回府後再為她尋個營生。
 可是這女子居然心術不正,趁著公子小憩時,試圖自薦枕席。
 莫說是公子,便是他都瞧不上這女子。
 公子要將其處理掉,可白青卻跪下替這女子求情。
 如此吃裡扒外的家奴,留著何用。
 事實上,也是白青高估了自己在公子心中的地位。
 被白術如此直白的羞辱,女子氣得全身顫抖,卻無法反駁。
 事實就是如此,她的確對傅公子一見傾心。
 那般出塵絕俗的男子,試問這世間有幾個女子能抵抗的了。
 她明白自己的出身,自然無法成為正妻,可哪怕是做妾,她也願意的。
 明明是溫潤如玉的公子,可是在自己試圖脫衣引誘的時候,對方居然絲毫沒將她放在眼裡。
 她的相貌自然不差,至少也是中等偏上,只是比起傅公子差的不是一星半點。
 “趕緊滾。”白術呵斥道:“大秦律法,你的賣身契早已銷毀,自此不再是傅家的人。”
 “喵~”一陣軟軟的叫聲響起。
 三人循聲看去,卻見院牆上站著一隻貓,借著月色看去,還是一隻黑貓。
 貓兒踩著貓步,無聲的從三人面前走過,走到盡頭後,一躍落地,很快消失在桃林之中。
 **
 雨停,地面潮濕。
 抬腳走過,碾碎了一地的桃花,鞋底也沾染了香氣。
 秦鹿拎著一壺酒在桃林中賞景,貓兒在她旁邊的樹杈上是不是的跳躍前行。
 她沒有去昨日的方向,秦鹿本身就不是個強人所難的性子。
 而那個男子雖說一切都長在她的審美上,可拿得起放得下才是秦鹿的性格。
 或者說分開後到現在,都沒想起過那個男子。
 走出桃林,林子邊上有兩個老和尚正在下棋。
 秦鹿上前站定,靜靜的看著。
 許久之後,一局結束,兩位老和尚起身向秦鹿見禮。
 “貧僧見過太后娘娘。”
 秦鹿揮揮手,在一個位置坐下,笑道:“陪我來一局。”
 兩人也不推辭,其中一位長須老和尚笑眯眯的坐下,來時對弈。
 秦鹿翹著腿,黑貓坐在她的腿上,黑色的尾巴繞到身前,尾巴尖勾住小腳爪,特別的乖巧。
 她一邊落子,一邊撓著貓貓的下巴,聽著咕嚕嚕的聲音,好似催眠曲。
 老和尚的棋藝精妙,數次將秦鹿的白子險些圍殺。
 她不喜歡“輸”這個字,正巧幾朵桃花飄落,惹得貓兒好奇心驟起,後腿一蹬便跑去追逐桃花了,秦鹿也拿出十二分的精神應對眼前的局勢。
 第一局,秦鹿輸了。
 隨後繼續第二局。
 從晨光薄涼一直下到正午,她和老和尚的棋藝近乎旗鼓相當。
 最後一局結束,秦鹿伸了個懶腰,“好了,暫且就到這裡,該用誤刪了,得空咱們再下。”
 起身四處尋找黑貓,根本沒看站在旁邊的傅奪。
 “小黑……”喊了幾聲,幾聲喵喵的叫聲,小黑踩著樹枝跑來,飛躍到秦鹿的懷中。
 “喵~”
 秦鹿輕點它的小鼻頭,“喵什麽喵,看你的小腳爪,都是泥巴,回去給你洗澡。”
 “喵……”
 “再撒嬌,晚上沒飯吃。”
 “喵喵,喵喵喵……”
 “你還發脾氣了,晚上不上榻,可以不洗澡,你要睡哪裡?”
 “喵~”
 一人一貓緩緩離去,相比起昨日她看自己是的驚豔,今日卻好似沒見到他一般。
 傅奪站在桃花樹下,抬頭看著眼前綻放的粉色花瓣,一時間神色難辨。
 他是北黎王朝的世家傅家嫡出公子,現任的傅家家主。
 傅奪的姐姐是北黎寧康帝的元後,可惜生子時一屍兩命。
 傅奪是個矛盾的人,他不喜北黎皇族和世家的做派,卻不代表能和覆滅北黎的大秦太后融洽相處。
 她滅了他的國。
 傅家之前因元後過世,再加上傅奪掌權,逐漸退出了北黎的權力漩渦,因此在改朝換代後,並未波及到家族。
 即便如此,他內心的想法也是複雜的。
 大秦太后看自己的眼神,傅奪心知肚明。
 可讓他去伺候一個三十多歲的女人,自小的教養,怎能妥協。
 只是被她忽視,心底卻有些失落。
 秦鹿給小貓洗了個澡,放在碳爐前讓它自己取暖。
 小黑貓打著轉的烘烤著濕漉漉的貓毛,偶爾喵嗚兩聲嚴重抗議。
 它喜歡在下著小雨的時候出去溜達幾圈,卻特別討厭洗澡。
 若是旁人幫它洗澡,其下場就是貓飛人跳,可若秦鹿親自動手,小黑會乖巧的不得了。
 它似乎很明白,誰能折騰,而又是誰最不好惹。
 **
 鬧市街頭,正有熱鬧上演。
 一個穿著不錯的老婆子正抓著一個女子扇耳光。
 對面臨仙樓二樓,梁燊看著這一幕,眉峰緊鎖。
 “梁總管。”掌櫃走過來,和他一起看著下面,道:“那女子是順陽府知州的母親,那女子則是她兒子的未婚妻。”
 “當街毆打民女,鎮撫司不管?”梁燊看不出喜怒,可心底已經有怒氣上湧。
 掌櫃唉聲歎氣,“這個怎麽管,之前這老太太也沒見過什麽大世面,如今兒子一朝高中,被封一府知州,可別提多神氣了。”
 “知府那邊沒動靜?”
 “倒是勸過幾次,可那又如何,這是人家的家事。”
 這才是重點。
 梁燊冷笑,“毆打他人,不是家事。”
 眼瞅著那小姑娘被打的臉頰紅腫,梁燊撩袍下樓,掌櫃的趕忙跟了上去。
 “說,你是不是外邊有人了,我兒子對你那麽好,你居然想退親,我告訴你,門都沒有,你讓大家夥評評理,都是訂了婚的人了,竟然還和別的男人在外勾勾搭搭……”
 “住手。”梁燊上前。
 老太太本來別提多得意了,此時被人突然阻攔,那脾氣當場就炸了。
 “你誰啊,幹啥跑出來多管閑事,別也是這個小浪蹄子的姘頭吧,我警告你,我兒子可是當大官的,你……”
 “什麽官?”梁燊冷眼看著他,“順陽府知州?在順陽府的確算是大官,可國有國法家有家規,我大秦律法,你當街毆打他人,可判處十五日監禁以及罰款,鎮撫司的人在何處?”
 旁邊一個中年男人擺擺手,“年輕人,你別管這事兒,人家教訓兒媳婦呢,這是人家的家事……”
 “國法之下,豈容借著家事肆意藐視王法,大秦律法乃當今太后娘娘親自定下,爾等罔顧律法,將我朝太后娘娘置於何處?”梁燊厲聲呵斥,“當日太后娘娘親自提拔你的兒子,臨行前諄諄教誨,理應上應天命,下撫黎民,你身為知州生母,居然如此仗勢作惡,簡直可惡。”
 “你這個小畜生,罵誰呢?我兒子可是大官……”
 梁燊冷笑,“我乃臨仙樓天下巡查,而臨仙樓是陛下產業,今日你在此做下的事,我比會告知陛下,而順陽府知州縱容家母當街行凶,你們等著丟官坐牢吧。你們還看什麽,把人給我拿下。”
 “是!”圍在外邊的幾個人趕忙上前,將那老太太鉗製住。
 老太太似乎被嚇得失去了理智,瘋狂掙扎著說什麽都不肯跟鎮撫司的人走,嘴裡汙言穢語罵罵咧咧。
 “爾等是陛下欽點的鎮撫司,你們的最高長官乃總鎮撫使桑九桑大人,平時你們需聽知府調派,逢鄰裡打鬧偷雞摸狗殺人越貨調戲良家女子等,均不需要請示官府,盡可自行決斷,若知府知州犯錯,接到百姓舉報,首以百姓的意志為重。鎮撫司的職責是護衛黎民百姓,而不是作為官府的走狗,若官府昏聵,你們盡可將其收押審訊,上報朝廷。相關律法在大秦律中皆有出處,爾等不曾讀過嗎?”
 看到對面幾個男子亮瞎眼的神態,梁燊道:“若無實證,隨意檢舉上官,一旦查明,反坐論處。”
 很好,幾個男子瑟縮了。
 “鎮撫司不得動用死刑,不得枉顧事實證據隨意定罪,不得借著朝廷的威嚴欺壓百姓,否則罪加一等。”
 “將其收押後,去衙門將知州帶走,按照大秦律法,對其懲處,事後別忘記上報知府,由他最終定奪。”
 之前的那位中年漢子道:“萬一知府大人輕拿輕放呢?”
 梁燊斂眉低笑,“那麽,他的官也做到頭了。”
 “陛下體恤萬民,你們也要為建設富強繁榮的大秦天下努力,陛下和太后娘娘說過,這個天下不僅僅是他們的天下,更是你們的天下。天下官員唯一的目的,就是為讓治下的百姓生活富足而努力,誰若是借著那身官衣欺壓你們,你們隻管上報鎮撫司,他們管也得管,不管也得管。”
 “打人就是打人,沒什麽婆婆兒媳的,即便是父母對於子女棍棒教育,也得把握好尺度。孩子沒出生前,做父母的如何處理都可以。一旦孩子降生,那便是我大秦子民,即便是父母也無權決定已經出生的孩子的生死。”
 這邊一些百姓圍著梁燊詢問大秦的事情,遠處幾個人牽馬而來。
 “什麽事這麽熱鬧?”
 梁燊透過人群看出去,見到對方,忍不住松了口氣。
 “你可算是來了。”梁燊走到桑九面前,把剛才的事情和他說了一遍。
 桑九本身就是殺手出身, 雖說這些年跟在夫人身邊,早已收斂很多,真要動怒,遠非普通人可以承受的起的。
 “此事我會處理,讓你費心了。”桑九把馬匹交給身邊的人,隨梁燊踏入臨仙樓。
 剛過完年,他便帶著人繼續巡視天下。
 主要是如今人手太少,而現在天下方定,南邊的州府也算是新官上任,陛下擔任他們難免帶著一些腐敗思想,認為只要做了官就萬事大吉了,所以才讓他繼續巡查。
 前邊的幾個州府很好,沒想到順陽府卻出了岔子。
 這邊的官員上任剛剛一年半,就已然把夫人的話忘得精光,他豈能容忍。
 “這次,要殺雞儆猴了。”桑九冷笑道。
 梁燊點頭,“開口閉口就說兒子是大官,可見其為官的能力太差,連小家都約束不好,何談輔佐陛下治理天下,的確該嚴懲。”
 題外話
 傅奪:我是可有可無的男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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