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入使用能幫助您收藏更多喜歡的好書,
希望大家都能多多登入,管理員在此感激不盡啦!
《正經人誰在漫威學魔法啊》一百九十八.遊魂之罪(四k)
康拉德·科茲不喜歡他的名字。

 從來都不喜歡。

 沒有一刻喜歡。

 說得再準確一些,再偏激一些,再符合康拉德·科茲此人應有的複雜性格一些吧——他不喜歡任何東西,他厭惡所有人,甚至包括自己。在他最黑暗的想法裡,他甚至希望所有人都死去,一了百了。

 但是......不管怎麽說,他目前還是被人以這個名字稱呼著。

 “康拉德先生!”有人敲響了門。

 帶著一股狂怒,康拉德·科茲猛地轉過身,打開門,黑發飄揚,蒼白的面容、瘦削的兩頰再搭配上那憤怒的表情,使他看上去和鬼魂沒什麽兩樣。

 但那個叫他的孩子卻並不怕他。她帶著一股羞怯的笑意將舉著手裡巨大的餐盤,那上面有幾塊珍貴的白麵包,以及一種科茲叫不上來名字的紅色圓形水果,還有一大碗濃湯。

 “媽媽做的早飯,多了一些。”

 孩子小聲地說:“您又出去作戰了,又沒有好好吃飯,一定很餓。我媽媽說,不按時吃飯會營養不良的,您看上去就不是很健康。”

 科茲的脖頸開始痙攣般地抽搐起來,這孩子的關心變成了一種蝕骨的毒藥,讓他的面容情不自禁地抽搐了起來。

 隨之而來的,還有一股暴虐的衝動,他開始劇烈地喘息。

 不!

 康拉德·科茲咬著牙將那衝動扔到了他人性最黑暗的角落裡——不!不!

 你不能這麽做。

 過了好一會,他總算將它停下了。

 他粗暴地從那孩子手裡拽過餐盤,冷聲說道:“以後不要特意做一份送過來了,不要再這麽做了,明白嗎?我不需要食物也能活得好好的,但你們不同。”

 “可是,媽媽真的是做多了呀。”女孩委屈地說。

 謊言!

 科茲瞪大眼睛,腦海中的聲音又開始了。

 那聲音輕柔而平和,卻帶著難以想象的惡意——這個低賤的凡人小崽子在向你說謊!她欺騙你!她和其他人一樣!殺了她!殺了她!

 不——!

 他將餐盤的一角捏的咯吱作響,就在他即將完全破壞這可憐造物之時,他回過了神。

 不。

 再一次,科茲拒絕了它。

 “......不要再這麽做了,明白嗎?”

 科茲低聲說道:“你還是個孩子,你需要營養......讓你的母親不要再做這種多余的事了。”

 他用力地關上門,將女孩殘忍地扔在了門外,唯恐再慢一步自己會忍不住傷害她。

 與此同時,他也將外界的光線阻絕了,房間內再度只剩黑暗。科茲沉默著將餐盤放到一邊,並沒有選擇食用。

 他沒有說謊,他真的不需要食物——實際上,康拉德·科茲早就不知道饑餓是什麽滋味了。

 怪物們都是如此。

 早在很久很久以前,他就已經是一個怪物了。

 他找了個角落坐下了,緊靠著牆,冰冷的金屬觸感穿透了他單薄的衣物,觸及後背。

 這冰冷是如此熟悉,一如諾斯特拉莫寒冷的夜晚。他又想起自己穿梭在那座城市裡的日子了。

 那些日子,他穿梭在尖頂的房屋與冰寒的細雨裡。他經常受傷,有時是子彈,有時是刀子。他還沒完全成長起來時,這些東西仍然能傷到他。

 好在他很快便能恢復,幾個小時就能從皮開肉綻中回復正常。這很好,好的有些不對頭。

 但是,子彈不容易取出,他每次都需要將子彈剔出來。這很疼,康拉德·科茲想,他對疼痛的思考恐怕就是從那時開始的。

 取子彈是一件很艱難的工作,有時甚至會失敗三四次。

 他那時喜歡在一座教堂的頂部做這件事,第一次往往最小心,但也最容易失敗。

 子彈陷進血肉裡,他不得不用自己的指甲在鮮血淋漓的傷口中扒拉著,試圖找到它的位置,並將它拿出來。

 重複的工作很考驗耐心,每一次失敗都會伴隨著劇痛與沮喪,而他甚至無人可以分享。或許諾斯特拉莫的黑夜與細雨注意到了這個古怪的人,但它們不會說話。

 諾斯特拉莫的夜晚只會吞噬你,它的細雨也只會浸濕那些無家可歸之人。無數的罪行在夜晚發生,無數的暴徒在夜晚狂笑,有時是蓄謀已久,有時只是一個念頭。

 人性真的如此可怕嗎?

 他的思緒停在這裡——被自己強迫地停止了。

 你應該停止。

 康拉德·科茲對自己說。第二次機會不是人人都有的,你應當珍惜。不要再試圖窺視黑暗。

 是嗎?

 那黑暗的聲音又回來了,黑暗、輕柔。就像他慣常所使用的與人交談的語氣,嘶嘶作響。

 諾斯特拉莫語就是這樣說的,與哥特語相去甚遠。柔和,充滿急促的嘶嘶聲,曲折婉轉。無論他願不願意承認,諾斯特拉莫終究給他留下了深刻的、不可磨滅的痕跡。

 你真的這麽想?你真的覺得自己還能與一群無知的羔羊生活在一起?你曾經屠殺他們,撕碎他們,用他們的骨頭與血肉來凋刻......你不屬於這裡。

 你是一個怪物,午夜遊魂。你不是正義的,你只是個屠殺者,和罪犯沒什麽兩樣。

 康拉德·科茲抬起手,捂住自己的腦袋,想要擺脫它。

 他失敗了,他擺脫不了這可憎的低語,畢竟,再怎麽說,這就是他自己的聲音。

 一個人應當如何擺脫他自己?

 在沉寂的黑暗裡,白麵包與濃湯的香氣飄蕩而來,科茲不為所動。他的門外傳來那個女孩小聲的哼唱聲,科茲感到一陣厭煩——她為何還不離開?

 他的理智沒有給出答桉,或許他的理智根本就不存在。

 科茲閉上眼,眼前浮現出一座血肉的凋像。

 那是他用血肉親手凋刻出的一座凋像,褻瀆又不詳。那張臉的顱骨威嚴而深沉,牙齒來自四個不同的男人,下巴源自一位士兵,臉皮則是從另外七個人身上采集而來。

 至於那些血肉......他記不清了,他隻記得自己咀嚼著他們,從而使他們成為更好的形態。康拉德·科茲不會否認這一點,每次想到此事,他都為自己當時的瘋狂而深深的顫栗。

 並恐懼。

 他不想承認,但是,是的,他恐懼。

 他用人類的血肉做了一張他父親的臉——準確地說,是一個半身像。

 “你應該判我有罪的,父親。”

 科茲對不存在的凋像輕聲細語地告解著:“我是個劣等而凶殘的怪物,你必須判我有罪,你為何不這麽做?難不成你只因我是你的兒子便對我有所優待嗎?不,律法應當對每個人都平等,我合該死去。”

 凋像沒有回答,這很正常,因為凋像根本就不存在。那尊血肉的凋像早在很久很久以前就消逝於火海裡,更不要說他如今正身處另一個世界。

 但科茲仍在繼續。

 “我預見不到任何東西了,父親,與此前再也不一樣了。我看不見任何事,包括我的死亡......這也是你為我安排好的劫難之一嗎?你鑄就了我,父親,你使我變得如此的邪惡,使我成為一隻可憎的食腐動物......”

 “我不應當是這樣的。”康拉德·科茲無助地說。“我不應當只是一個怪物,我應當有更好的模樣。”

 一個人很難認知到自己的本質,大多數人都被模湖的故事與生活的重擔壓垮了脊背。他們從未有過機會站直身體,看一看遠方那面巨大的鏡子,並透過它的反射來觀察自己的模樣。

 康拉德·科茲可以。

 他看見了,但他卻無能為力。他不知道什麽樣才是對的,他只知道,這樣是不對的。

 他不應該虐殺那麽多人,他也不應該對一個女孩的善意無動於衷......但是,要怎麽做才是正確的呢?

 康拉德·科茲沒有答桉。

 於是他繼續告解,對他想象出來的父親。

 “嗜血是我的欲望之一。”

 午夜遊魂輕聲細語著:“我不想否認這件事,我的確渴望鮮血,我也渴望刀刃劃過肉體的感覺。我承認這件事——還記得嗎,父親?我對你說過的那個故事?”

 “我是怎麽樣殺死一個試圖自殺的女人的,又是怎麽在她的哀求聲裡將她活剮了的......她因自己情人的死而痛不欲生,她沒做錯過任何事,但我仍然殺了她,不,我虐殺了她,而且我喜歡這感覺。我對自己說謊了,我欺騙我自己,讓我自己相信我不喜歡這感覺,不,不是的,我喜歡。”

 “我為什麽殺她呢?因為我認為她的自殺會給其他人豎起一個脫離苦海的榜樣,他們會從此不再奮鬥,隻想著平靜的死亡。這想法太過極端,或許我的墮落便是從那一刻開始的,或許我注定墮落。”

 “我是個怪物,父親。”

 康拉德·科茲顫抖著留下了眼淚,其中有懺悔嗎?沒人知道。

 午夜遊魂嗚咽著,瘋癲地跪倒在地,他用自己刀刃似的指甲抓撓著胸前的皮膚與肌肉,瘦骨嶙峋的肋骨令他感到一種別樣的快意。

 他猛地用力,讓狹長的指甲刺入自己的肉體,他扒開肌肉,將裡面破壞的亂七八糟。鮮血噴濺而出,在地面上濺出紅色的蜿蜒痕跡。

 在疼痛中,他涕淚橫流,像是一個真正的瘋人般哭笑起來:“判我有罪吧,父親,判我有罪吧......”

 絕望的聲音在屋內回蕩,屋外的女孩則對此一無所知。

 她坐在門前輕聲哼唱母親教會她的歌謠,過往的士兵與科學家們對這個孩子致以柔和的笑意,並向她問好。

 康拉德·科茲聽得見這一切,所以他愈發痛苦。他配不上這一切——他應當在地獄的最深處受苦才對,可他的父親卻將他扔到了這裡。

 這個百廢待興,人們視他為英雄的世界。他們尊重他,喜歡他,而不是畏懼且厭惡他。

 我配不上這一切。午夜遊魂想。

 再一次——他哀求出聲:“判我有罪吧,父親......”

 

 老人閉上眼,眼淚在他蒼老的臉龐上肆意縱橫。

 悲傷。

 他聽不見康拉德·科茲在說些什麽,世界之間的距離太過遙遠了。但是,憑著一個父親對兒子的感知,他還是能察覺到他的兒子如今的情緒。

 這使他想起一萬年前午夜遊魂曾經說過的話。

 “你給了我未卜先知的天賦,那你為何不告訴我它的本質?你為什麽要讓我受這麽多的苦?為什麽偏偏要讓我成為一個醜陋的怪物?”

 老人的思緒開始推進——不,不是推進,是回到過去。

 尖塔高高聳立而起,刺入盤旋的烏雲。城市昏暗而不詳,數十萬盞迷蒙的燈在它們粗糙的建築表面散發著光亮。這裡是諾斯特拉莫的夜晚,罪惡之城的夜晚。在這裡,他的兒子沉淪於其中。

 在這裡,他的兒子成為了怪物。

 是我親手造就了這一切嗎?老人們心自問。是我讓他們成為了現在的模樣嗎?如果我將聖吉列斯與他的位置互換,是否巴爾的沙漠中會多出一個真正正義的幽魂?還是說,諾斯特拉莫多出一個墮落的天使?

 】

 他沒有答桉。

 但另一個人有,而這個人說話可不怎麽客氣。

 “是的。”何慎言瞥了一眼老人。“這就是你的問題。”

 人類之主沒有說話。

 “沉默就表示你肯定了。”何慎言慢悠悠地翻過一頁書。“所以你最好說點什麽——說真的,我還等著把康拉德·科茲撈回來呢,你不能給點建議的話,我可現在就過去了。”

 “......還不是時候。”

 “那什麽時候才是時候呢?”

 法師打了個哈欠:“不是時候,不是時候......跟你聊天真是太愉快啦,明明能解釋清楚的事,你非要將它掩飾起來。怎麽,對你來講,說真話那麽困難嗎?”

 老人沒有回答。

 說真話並不困難,難的是另外一件事。難的是承認。

 他承認了。

 “我錯了。”蒼老的父親說道。“而且無法回頭,我想向他道歉,但他也無法回頭了。他已經做了太多惡事。”

 “這沒什麽,只需讓他贖罪便好。”

 法師漫不經心地說道:“以血還血,以命償命。他渴求死亡,所以就給他吧——如何?滿足他的臨終願望吧。”

 “......”

 老人不發一言地離開了,何慎言嗤笑了一聲,沒再說話,而是開始專心的

 一個父親是不可能願意殺死他的兒子的,除非真的沒得選。

 那麽,康拉德·科茲......還有得選嗎?
鍵盤左右鍵 ← → 可以切換章節
章節問題回報:
翻譯有問題
章節內容不符
章節內容空白
章節內容殘缺
上下章節連動錯誤
小說很久沒更新了
章節顯示『本章節內容更新中』
其他訊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