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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拉德·科茲懶洋洋地躺在他的床上,已經超過四個小時沒有動彈哪怕一根手指了。值得一提的是,他全程都睜著眼。只不過,他將眨眼的時間限制在了五分鍾一次。
簡直就像是個定時定點的計數器。
羅格·多恩說,想讓他們和軍團多多磨合。科茲覺得他這句話的人選裡肯定不包括自己,所有參加復仇遠征的原體中,他是唯一一個沒有軍團的。
不過,這倒也好。
科茲若有所思地眨了眨眼,這是十分鍾內的第三次,超出了他為自己設定的時間次數限制。
他想到幾張熟悉的臉,然後是更多,他們從黑暗的回憶中露出濕漉漉的、被鮮血所遮蔽的面容,尖叫著朝他撲來。
“哼......”
輕輕地哼笑了一聲,夜之主從柔軟的床榻上坐起身,百無聊賴地走出了中樞為他單獨配備的房間——其他原體都住在他們軍團的駐地裡,只有康拉德·科茲這個孤家寡人住在第一艦橋。
實際上,如果不考慮這個相對來說顯得有些諷刺的事實的話,他住的反倒是離法師最近的地方。
但他根本就不在乎這件事。康拉德·科茲張開雙臂,讓黑暗包裹了他。它們順從地服從著他的命令,夜之主無聊地在復仇號上的第一艦橋上快速地移動著,沿著艦體迅速往下。
他實在太無聊,又不想閑下來,因此打算去給自己找點樂子。
不可戰勝的敵人只是虛構的神話,是由軟弱的人捏造出來,以此掩蓋他們日漸萎靡的意志力。
視野,意志,希望。從敵人那裡帶走這些東西,哪怕一次隻帶走一小部分,就像混亂的夜晚被清冷的黎明取代一樣,勝利必將隨之而來。——陰影連長,艾森·沙恩。
艾森·沙恩凝視著牆上被暗鴉守衛們掛起的語句,這是他自己在某次戰前的演講,被一位兄弟記了下來並在戰後帶回了船上,然後,它到了這裡。
】
到了復仇號上。
每次看到,都令他自己覺得渾身不適。
但他又不想直接把話說出口:我不喜歡,請你們將它撤下。
他沉思著,沒注意到黑暗的迫近。黑暗無聲地竊笑著,流過他身邊,朝著暗鴉守衛們駐地的最深處而去。他能感到,在那裡,有兩名半神正在彼此戰鬥。
他的感知沒錯。
羅伯特·基利曼面容嚴肅地舉著手中的長劍,警惕地走過被陰影所遮蔽的破碎大廳。他感到頭皮傳來陣陣刺痛,這意味著科拉克斯仍然沒有從他附近離開。
這意味著,一名致命的獵手正在等待最合適的時機以出擊並殺死他。
“你敗局已定了,科拉克斯!”基利曼高聲呼喊著他兄弟的名字,期望著以這樣的方式來擾亂他的心。“我摧毀了你的城市、你的軍隊和你最後藏身的堡壘!你已經無處可去了!”
科拉克斯沒有回答,基利曼卻在說完那句話後猛地轉過身,以劍刃觸及地面,艱難地擋住了群鴉之主的襲擊。一個蒼白的巨人從陰影之中躍出,一對鋒利的短刀在刹那間揮舞了數十次,基利曼不得不咬緊牙關鼓動肌肉來抵抗。
“我還沒輸呢,兄弟。”群鴉之主低聲回答。“你居然敢孤身前來,勇氣可嘉。”
復仇之子微笑了一下,突兀地松開左手,五指張開,空氣劇烈地波動起來,震蕩波將群鴉之主擊飛了出去,盡管沒有受到傷害,卻令他失去了這次來之不易的攻擊機會。
他驚訝地挑起眉:“這......”
“是魔法,兄弟。”羅伯特·基利曼笑著握住劍。“我這次可是有備而來——你要再試試看嗎?”
“事情開始變得有趣起來了......”
科拉克斯低笑一聲,遁入陰影之中。羅伯特·基利曼再度感到那種如芒刺背般的針刺感,他忍不住輕輕地吸了口滿是塵埃味道的空氣:“這種感覺真令人不適。”
“你還有感覺,這點才令我不適。”
科拉克斯的聲音回蕩在已經變成廢墟的堡壘之中,損壞的戰旗被倒塌破損的磚石壓在其下,再也看不出曾經的風采。基利曼邁步碾過,面容平靜卻緊繃。
“我已經徹底覺察了我的本質,但你居然還能感覺到我,這可讓我非常失望。”科拉克斯坦誠地說。“是魔法給你帶來的力量嗎?”
“也不全是,兄弟。”
基利曼緩慢地移動著步伐,動力劍在手中晃動著,鋒利的劍刃刺破空氣,發出尖銳的聲音:“就算不依賴魔法,我也能——噢!”
他猛地抬起頭,長劍橫轉,以擋住那致命的襲擊,這次比上次更加艱難。科拉克斯沒有使用他真正的力量,但是,只是單純地從陰影中躍出並襲擊就已經足夠讓基利曼焦頭爛額了。
這可是一名原體的攻擊。
“看來你也沒說的那麽輕松嘛。”科拉克斯隱含笑意地來了這麽一句,沒有戀戰,雙臂用力,短刀猛地格開劍刃,他再度遁入陰影之中。
羅伯特·基利曼頭疼地皺起眉。
“遊擊戰術......但更致命。”復仇之子低聲說道。“你對你的風格有所改進。”
“康拉德·科茲在那顆星球上的戰鬥錄像讓我有了些不一樣的靈感。”群鴉之主回答道。“盡管我仍然不喜歡他,但我不能否認他在這方面的天賦——殺戮,或許才是他的力量。”
“我持保留態度,他或許並不願意殺戮。”
“呵呵......”
科拉克斯沒有反駁,只是低聲笑了笑。下一秒,伴隨著湧動的陰影,群鴉之主以閃電般的速度靠近了基利曼的背後,兩把短刀一前一後地刺入了他的脖頸,甚至沒有忘記再補上兩刀以徹底殺死他。
“模擬結束。”
法陣中樞冰冷的聲音響起,基利曼睜開眼睛,無奈地從模擬艙內走了出來:“你又贏了。”
“不。”科拉克斯糾正著他。“是我贏的第七次——你贏了九次,比我的勝率要高。如果你不選擇走進來和我進行一對一的戰鬥,那麽,你完全能在付出一部分人數後獲得勝利。”
“但那樣就沒意思了。”
基利曼笑了起來:“我還是想和你較量一下的。不過,我其實有辦法在一對一中勝過你,我已經想到辦法了。”
他的話讓科拉克斯做了個鬼臉。
“真的嗎?你描述一下,我來評測評測你的辦法是否靠譜。”
“嗯......”
羅伯特·基利曼坐在一旁的沙發上,為自己倒了杯紅酒。他喝下一口,以緩和長時間進入模擬艙後變得苦澀的味蕾。隨後,他說:“我可以借用魔法來讓廢墟中再無任何陰影存在,這樣,你就不能再遁入其中了。”
“你自己本身的陰影,也在我的隱匿范圍之內。”科拉克斯坐在他對面,悠然地回答。
“我可以隱形,這樣,我就不會再投射下任何陰影。”
“那你為何不一開始就隱形進入廢墟呢?至少能打我一個出其不意。”
基利曼皺起眉:“那樣......不是我的風格,再者,這也不是真正的生死戰。如果我遇到一個和你作戰風格乃至能力都比較相似的敵人,我會在一開始就用軌道轟炸逼迫他逃到一個我為他準備好的陷阱法術中去。”
他做了個手勢,閃爍的熒光從手掌上亮起。
“結界或限制移動的符文都能讓我在這樣的戰鬥中取得先機——你明白這有多重要吧?”
科拉克斯想象了一下那種場面,眼眸亮起:“是個不錯的點子,但還有很多可以修改的空間......現在時間還早,我們要不要再玩一把?”
基利曼抬頭看了眼投影出來的時鍾,雖說泰拉時對於復仇號來說沒什麽意義,但這艘船上的所有人都同意用二十四小時來規劃出他們的一天。按照這個標準來算,現在已經是下午四點四十五了。
“......不,我很想,但我不能。”基利曼無奈地歎了口氣。“已經到學習魔法的時間了,我的隱形法術才學到第十七個,還有一百零五個等著我去學呢。”
“你學那麽多幹什麽?”
“啊,它們分了很多種類,難度與效果也是循序漸進的。總的來說,都掌握了也沒壞處。至少有些隱形術只能對物體或凡人使用,但有的卻能對原體使用。”
他的話讓科拉克斯沉思了一段時間。
“......一個法術就能讓你的戰術儲備擴展幾倍以上的數量。”群鴉之主如此感歎道。“真是種令人望而生畏的力量,可惜船長從未給我們表現過這方面。”
“他已經強到不需要在這些地方下功夫了。”基利曼哈哈大笑起來。“當你能直接碾碎大部分敵人時,何必再花費心思去操控十六連火球術以殺死敵人呢?”
“另外......”
羅伯特·基利曼再次抬起頭,兩人所交談的這件房間的天花板上,有一塊安靜的黑暗正在聆聽:“科茲,你不打算下來嗎?天花板上很難受吧?”
科拉克斯的表情迅速變得冷澹又陰沉。
伴隨著一陣嘶嘶作響的輕笑,康拉德·科茲從黑暗中走出,優雅地朝著他的兩位兄弟鞠了個躬:“沒想到,最先發現我的居然是你,基利曼。”
“我在魔法上有了點進度。”基利曼禮貌地點點頭,抬起手,示意科茲落座。
康拉德·科茲倒是沒有接受他的提議——他不想挨著羅伯特·基利曼坐下,也不想挨著科拉克斯坐下。他寧願站著。夜之主露出個蒼白的微笑,幅度誇張且扭曲,他是對著科拉克斯故意這麽笑的。
“你們在玩什麽呢?”他問,語氣輕佻。
“一種模擬遊戲——源自我們曾經在大遠征時期所使用的一種古老機器中儲存的模擬遊戲,中樞做了點改進,讓它更加真實了。”基利曼代為回答道。“你們倆今天可以不吵架嗎?我還有半個小時就要離開了。”
“......我盡量。”科拉克斯板著臉回答。
康拉德·科茲倒是無所謂地笑著,他聳了聳肩,盤膝而坐,直接坐到了地上。基利曼歎息一聲,從沙發上滑下來,也坐到了地上。科拉克斯在一段時間的掙扎後扭過了頭,抱著雙臂同樣坐於地面。
“你對這種遊戲感興趣嗎?”基利曼問。
“我覺得它還算不錯。”科茲微微一笑,理智而冷靜地評價了起來。“但是,這種原體級別特供的模擬艙肯定造價不菲吧?”
基利曼驚奇地看著他。
“是的——但很快就能量產。如果你想玩的話,兄弟。”
“我的確想玩......”
康拉德·科茲轉過頭去,對著科拉克斯露齒而笑:“你呢?尊貴的群鴉之主?”
“我對不告而來的客人沒什麽耐心,但是,如果你想品嘗一下失敗的苦果,我很樂於讓你吞下它。”
基利曼抿了抿嘴,本能地察覺到了某些事即將發生的前兆。
果不其然,科茲的臉上露出了個誇張的笑容來。大多數時間,他都很安靜,在面對其他人時也並不如此。唯有對科拉克斯,他會表現得如此誇張且惹人生厭。就好像他是故意如此。
“失敗?很不幸,我的兄弟,你甚至無法察覺到我的來臨,又怎能妄談讓我失敗?”
科拉克斯瞪視著他,緩緩開口:“模擬戰並不僅僅只是一對一那麽簡單,否則你認為羅伯特是如何勝過我九次的?我們都是以兩個軍團互相交戰為藍本而推演的模擬,兵力與武器都是完全擬真。”
基利曼歎了口氣,決定無視他的言下之意。
“噢......”
康拉德·科茲發出了一聲刻意地拉長音:“所以,說來說去,這原來是場模擬戰爭遊戲——原諒我的孤聞寡陋,科拉克斯,我可從未有幸玩過這樣的遊戲。”
群鴉之主冷哼了一聲。
“時候不早,我該走——”基利曼察覺到事情不妙,打算站起身溜走,卻被康拉德·科茲一把抓住了手臂。
夜之主沒有看他,而是望著科拉克斯。他語氣輕柔地用諾斯特拉莫口音濃重的高哥特語說:“我手上沒有任何兵力,科爾烏斯·科拉克斯,你覺得我有資格參與進你們的遊戲當中嗎?”
壞了。
一個念頭閃過基利曼的腦海——他本能地覺得,科拉克斯肯定會在這個方面毫不留情地嘲諷科茲與他本人的軍團。
然而......
他沒有。
“你有資格。”科拉克斯凝視著他。“但那是你重建軍團後的事了——至於現在,你只能玩另一種遊戲。”
“什麽遊戲?”康拉德·科茲貌似期待地問。
群鴉之主臉上露出了個冷笑:“模擬建造......如何管理一座王國。”
康拉德·科茲不笑了。
“很好。”他說,節奏快速急促地點著頭。“非常好——那就來吧,基利曼,你也要參加。”
“......我還要學習。”羅伯特·基利曼小心翼翼地說。“能不能明天再玩?”
科拉克斯的表情讓他知道了答桉,於是復仇之子歎息了一聲:“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