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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經人誰在漫威學魔法啊》一百三十.複生者
疫病之雨從天而降。

 厚重而詭譎的綠色烏雲在天空中翻滾著,沒有雷鳴或是閃電,也不需要這兩樣東西去震懾人們的神智。實際上,光是用肉眼直視這巨大的烏雲就已經足夠令人幾欲發瘋了。而它所帶來的後果更是令人難以承受。

 首先到來的是酸雨——或許稱之為細菌雨更為合適一些,豆大的綠色雨滴從天而降。腐蝕著無數建築。一座巢都的頂部被腐蝕的坑坑窪窪的,沒過多久就掉了下來。直直地砸進巢都底層,造成更為嚴重的損傷。

 而後,幸存的人們驚恐地發現,在那被雨淋過的地方,生出了綠色的植物與菌絲。

 厚厚的菌毯在數分鍾之內便蔓延至了整個巢都的外層,它們在上千米高的天空中肆意生長著,以一種難以接受的速度舒展著身軀,發展著同類,並且將納垢賦予它們的能力淋漓盡致地展現了出來。

 綠色的、朝著昏黃色發展的毒物從那仿佛活著的菌毯中釋放了出來。經由那些綠色的花朵,它們在短短幾分鍾內就擴散至了整個巢都上空,將這座巢都完全的籠罩了起來——裡面還有不少幸存者,然而,他們很快就不是了。

 在納垢的瘟疫作用下,他們會同時患上數十種、乃至數百種不同的疾病。在痛苦地呻吟中毫無尊嚴的死去,甚至就連死後都不得安寧。納垢靈會將他們的身體化作培育新的疾病的溫床,或是單純地將其以菌絲控制,作為無腦的傳播瘟疫的行屍使用。

 這只是發生在一座巢都上的事。

 實際上,納垢的瘟疫不分敵我——人類、惡魔、建築乃至機械造物統統都難逃毒手。一個恐虐放血鬼被酸雨滴入眼睛,兩分鍾後,它成了一具被菌絲串起的屍體。曾經強壯的肌肉干癟了下來,大腦被一朵花撐開了,皮膚變得滿是空洞,新的納垢靈正在其中孕育。

 在它身邊,一家塔拉尼斯戰爭機甲被腐蝕了關節,難以抑製地倒在了地上。駕駛員坐在機艙內,他心存僥幸,認為酸雨無法腐蝕機甲的混合陶鋼。他是對的,這種程度的酸雨的確無法腐蝕騎士機甲的外殼,可是,瘟疫並不需要這些東西來船舶。

 駕駛艙內,駕駛員覺得自己的脖子有些癢。他深吸了一口氣,讓自己冷靜了下來,隨後抓了抓脖子,他感到手指有些莫名其妙地黏膩。低頭看去,他怔住了。

 一片血紅。

 駕駛員看著自己突然長滿了膿包的雙手,發出有生以來最為恐懼的尖叫聲——騎士機甲沒過多久就倒在了地上不再動彈,駕駛艙內傳來一聲沉悶的悶響,像是有什麽東西在裡頭爆炸了似的。

 天空之中,一架雷鷹炮艇飛過綠色的雲層。基利曼就在其中,他看著地面上的一切,表情說不出的平靜。或許是早有預料吧,他只是憤怒,但並不擔心以後的事。就目前的情況來說,基利曼情願自己隻專注於眼前的事物。

 “原體,有來自十連長的報告。”智庫館長走到他身邊,磁力靴固定在地面,令他不至於因為雷鷹炮艇的顛簸而摔倒。至於基利曼......他沒有磁力靴,他只是想站在那裡而已。而且他能。

 “說吧。”基利曼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示意他接著說下去。

 狄格裡斯卻不知該如何開口,沉默了數秒後,他選擇了直截了當的說出來:“皇宮的情況很糟糕,軍務部完全癱瘓了,我們無法發出或接受到任何命令。地面的情況一言難盡,納垢的瘟疫在泰拉上無止境的蔓延,根據星語者們的回報,從北極到每一個巢都......瘟疫無處不在。”

 神聖泰拉,人類的搖籃,人類的聖地,帝皇的王座所在之地——基利曼此時無比痛恨這些名詞。如果這裡不是泰拉,該有多好?如果那樣,他就完全不需要如此費勁。

 帝國對付被納垢瘟疫浸染的星球通常是非常簡單粗暴的,他們一般會把那顆星球炸了。這冰冷的態度背後其實掩藏著人類花費了數千年與無數屍骨才學到的道理。

 面對恐虐惡魔,你可以打回去,面對色孽惡魔,你可以一邊怒罵它們一邊打回去。面對奸奇惡魔——通常來說,你見不到它們,見到它們你就離死不遠了,所以想幹什麽就幹什麽吧。但面對納垢的惡魔,最好的辦法是不要靠近。

 靠近,意味著染上瘟疫。嘗試治療,意味著染上瘟疫。建立控制中心嘗試拯救某顆被納垢瘟疫覆蓋的星球,意味著大家一起染上瘟疫。人類已經明白,如果不想讓納垢的瘟疫造成更為嚴重的傷害,那麽,最好的辦法就是將那些瘟疫連同患者本身一同殺死。

 這是最後的仁慈。

 基利曼低下頭,揉了揉自己的眉心。智庫館長不可避免地察覺到了他的沮喪,他的靈能天生就能做到這一點。感知周圍人的細微情緒。然而,一個聲音卻非常突如其來地插進了他的思維之中。他對那聲音感到異常的熟悉,仿佛在哪聽過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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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瓦羅·狄格裡斯......我需要你。”

 “你是誰?”

 那聲音避而不答,而是為他展示了一副畫面。

 從宇宙看去,泰拉被綠色的菌絲完全覆蓋了。視角拉近,狄格裡斯認出了這是哪裡。

 是皇宮。

 雄偉的外牆此時完全倒塌了,各種各樣令人感到不適的惡心植物攀爬在喜馬拉雅山脈的這座雄都之上。皇宮的主要部分已經倒塌,暴露出的內裡到處都是被腐蝕的看不出原本模樣的腐爛屍體,鋪天蓋地,菌絲將它們串聯了起來。

 狄格裡斯感到難以言喻的恐懼——他只看到一片死寂。瘟疫的毒霧在神聖泰拉上方飄揚,任何生靈都無法在這樣的環境下存活。只有無窮無盡的納垢靈與祂的惡魔在大地上快樂的起舞著,它們不停地發出淳樸的笑聲,歌頌著納垢神聖的汙穢。

 帝皇呢?不,帝皇呢?狄格裡斯問道,然而,沒有人回答。

 畫面繼續。

 視角拉遠了。一隻巨大而又肥胖的手將泰拉整個都拿了起來,光是瞥見那隻手就讓智庫館長發出了即將昏倒一般的聲音。

 “我想,你應該已經明白了。瓦羅·狄格裡斯。我需要你,帝國需要你。”那個聲音緩慢地說,聽上去並不真切。而狄格裡斯也終於想起他在那裡聽見過這個聲音。

 就在這泰拉,幾天前的那次祝福.......

 智庫館長喃喃自語:“戰鬥,並驅除邪惡......”

 聲音裡難得帶上了些笑意:“是的。瓦羅·狄格裡斯。戰鬥,並驅除邪惡——我要借你之手施放一個法術。”

 “我?大人,恐怕我無法擔此重任。”

 狄格裡斯怯懦地說,並非他生性膽小。而是智庫館長不信任自己的能力可以承擔如此重大的責任——他不是個傻子,自然明白這位大人為何要給他看那個糟糕的未來。

 “我只是需要借助你作為媒介而已,而且,狄格裡斯,不必妄自菲薄。”那個聲音接著說道。“那麽,準備好。”

 

 在基利曼的感知中,狄格裡斯仿佛突然變了個人。他定眼望去,發現智庫館長的神情已經變了個人。這發現讓他陡然緊張起來,可‘狄格裡斯’的下一句話便讓他又輕松了起來。

 “時日已到,基利曼。”

 那聲音有著兩種聲線,其一是狄格裡斯的,其二,是何慎言的。

 基利曼看到,‘狄格裡斯’的眼中亮起兩點金色的光。其他阿斯塔特們都看了過來,有遲鈍者還未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麽,為狄格裡斯直呼原體的姓名而感到憤怒。然而,下一秒,伴隨著鋪面而來的神聖光輝,他們頓時就停止了思考。

 何慎言要做什麽?

 很簡單——納垢的瘟疫有許多種,有的甚至能夠隻對特定的一個人起作用。但那需要祂的大魔夜以繼日的在祂的那口大鍋裡熬製,對付這種較為‘普通’的,隻對生者起效的瘟疫,何慎言倒是知道一個好法子。

 復仇號上,他緊閉著雙眼,鮮血從喉頭湧起,又被他很快壓下。

 首先,亡靈法術。

 源自卡瑪泰姬禁書,《特蘭尼亞倒行之書》第三卷的究極亡靈複生法術借由他之手在另外一個世界重現天日。這個法術曾經被許多有名有姓的亡靈法師用來殘害人類,可是,這次卻不同。

 雷鷹炮艇,瓦羅·狄格裡斯的身體開始如同提線木偶一般動作。他的手甲自行脫離,雙手攤開,不斷做出複雜玄奧的手勢。淡藍色的法陣自他腳下延伸開來,在基利曼的感知中,時間仿佛都變慢了。

 準備工作已經完成了,但如果現在將這個法術釋放出來,只會讓一群屍體複生,而且搞不好還會被惡魔鑽空子——因此,何慎言握緊了雙手。

 狄格裡斯做出了一樣的舉動。

 他隨著何慎言的意識一齊沉入了一片瑰麗的空間,只不過剛剛進入,他耳邊就響起了莊嚴的聖歌。這裡看上去似乎是一座金碧輝煌的大殿,一個看不清面貌的男人坐在數千米的高空之中,身下是一把將他固定的動彈不得的鐵椅。

 狄格裡斯怔住了,隨後,他看見那數千米的鐵椅之下陡然出現了數億萬張不同的臉。

 男女老少,各不相同。阿斯塔特、星界軍、戰鬥修女、平民。有的有名有姓,有的卻連臉都是模糊的。

 他怔怔地看著這一切,何慎言卻歎息了一聲。

 “......請,歸來吧。諸位。”他說。“帝國需要你們——如果願意,請隨我來。”

 一扇金色的大門在他們面前展開,狄格裡斯與何慎言站在一邊,看著那些英雄們的魂靈前仆後繼,義無反顧地衝了出去。他們匯聚成了一片金色的海洋,一個接一個,仿佛永不停歇一般地衝了出去。

 狄格裡斯已經陷入了凝滯之中,幾乎無法思考。眼淚從他的眼眶中滾落而下,智庫卻感受不到絲毫悲傷。

 “帝皇啊......”他喃喃自語著。王座上的男人投來了一瞥,似乎輕輕地點了點頭。狄格裡斯卻沒有注意到這一點。

 

 基利曼低頭望去,一點金光從遍布綠色的巢都之中升起——原體的身軀在那一刹那晃了晃。

 之後發生的事,他永生難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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