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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經人誰在漫威學魔法啊》七.愚蠢的法師沒有存在的意義
  斯崔葛布將何慎言的那句話當成了一個玩笑,他為了扯開話題,轉頭對傑洛特說道:“談談你吧,老朋友。傑洛特,你來這兒幹什麽?還是老樣子四處屠殺瀕危物種換取錢財嗎?你拿這頭奇奇摩換了多少錢?我猜你什麽都沒撈著,不然你根本不會來我這兒碰運氣。”

  “還真有不見棺材不掉淚的人,是吧?”他帶著揶揄的笑容看著傑洛特。獵魔人也不生氣,他還看著那個摘蘋果的紅發女郎,隨口回道:“不,我根本沒想到會在這兒遇到你。如果我記得沒錯的話,你以前應該是住在柯維爾的一座類似塔裡吧。”

  “啊,那是好久以前的事兒啦。”斯崔葛布擺擺手,他遞上一杯茶給笑眯眯地何慎言,說道:“那之後發生了很多事。”

  “是啊,就比如你的名字。你現在叫伊比翁大師了。”

  “那是這座塔的創造者的名字,他大概兩百年前就死了吧。我覺得,既然我佔據了人家的住處,就算主人已死,也應該以某種方式向其表示敬意才對。你看,本地人大多靠海吃飯,你也知道,我除了這沒什麽用的幻術最擅長的就是天氣魔法了。有時我會平息風暴,有時會用風將鱈魚群趕向離海岸更遠的地方。我靠著這些事維生。這就是——”他悲涼的說,“——我所能做的全部了。”

  “你這話是什麽意思?還有,為什麽你要改名?”獵魔人終於舍得回過頭來,他皺著眉問道。

  “命運有許多張面孔,我的命運外表美麗,卻隱藏著駭人的本質。哦!她血腥的魔爪早已伸向了我——”

  斯崔葛布用一種詠歎調一般的語氣說道,並且還抬頭看著天空,做出一副智者的樣子。

  “呵,你這不是一點也沒變嘛,斯崔葛布。還是老樣子。”傑洛特嘲諷地說。他咧嘴笑道:“你知不知道,每次你擺出這副睿智的、意味深長的表情時,你說出來的就都是些鬼話?”

  “你就不能正常點說話嗎?”

  “幹嘛那麽刺人?”老法師不滿地說,他歎了口氣,妥協了:“好吧好吧,如果這能讓你滿意的話。”

  “我好不容易來到這兒,隱姓埋名。一路上躲躲藏藏,為的就是從那個一直追殺我的可怕生物手中逃脫。可這場逃亡卻是白費功夫,那個生物已經找到了我。很可能明天就會來置我於死地,也保不齊是後天。”

  傑洛特轉頭對著何慎言說道:“我現在同意你說你和他們不太一樣的事了,至少你會把話說明白。”

  “斯崔葛布,你看,世界就是這樣。”傑洛特說,“旅行的人能夠看到各種各樣的事,比如兩個農民家庭為了一塊地拚的你死我活,甚至邀請一個路過的獵魔人去為他們殺了對方。我沒答應。但到了第二天,地被兩個伯爵的手下夷為平地。這些人又把廝殺持續了下去,我走過山山水水,看到人們被吊死在路邊的樹上,強盜在富有的商人家裡開宴會,他的老婆可能還得戰戰兢兢地背對著死去丈夫的屍體給那幫混蛋倒酒。”

  “這還不算完,斯崔葛布。在鎮子裡的貧民區。你們這些法師從來不去的地方,每走一步都可能會被屍體絆倒。不是被殺的,就是餓死、冷死、病死的。我有一次接到個小委托,一家妓院一晚上死了二十個姑娘,只是因為得了病,那個老板就趁著夜晚把她們都殺了,然後歇業整頓。第三天,就又開門了。”

  獵魔人攤了攤手:“更別提宮殿裡了,人們將刀刃互相對立,每個宴會都可能會有人面色發青的倒下,

把餐桌砸翻。我早已習慣了死亡這件事,所以我為什麽要為你的死亡而驚訝呢?”、  “更何況,還是你的死。”

  “何況還是我的死?!”斯崔葛布諷刺地重複,“我還以為我們是朋友,正指望著你的幫助呢。”

  “哈。”獵魔人皮笑肉不笑地發出一聲冷哼,他對何慎言說道:“我們上次碰面,是在柯維爾的伊迪王的宮殿裡。當時我殺死了那隻已經殺了十三人的雙頭蛇怪,正要去領賞。這個混蛋卻跳了出來,和他的一個同伴為了該叫我江湖騙子、無腦殺戮者還是食腐動物毀滅者爭吵了一番。結果伊迪王一個子兒都沒付我,還把我趕了出去,限我十二個小時之內離開宮殿。”

  何慎言不動聲色的喝了口茶,他評價道:“的確是真朋友。”

  “是啊,要不是他們的沙漏壞了,我就超時了。那樣的話國王的衛兵就會帶著刀劍來追殺我了。”獵魔人笑著說,只是這笑容裡看不到一點笑意。

  他繼續對斯崔葛布嘲諷地說道:“現在,你說你指望我幫你。說有怪物在追捕你,你怕什麽呢?斯崔葛布?你就乾脆的告訴它,你是個怪物保護者,你一直在保護它們,你喜歡它們,確保沒有哪個獵魔人來打擾它們的安寧不就好了?說真的,如果你都這樣說了,那頭怪物還把你開膛破肚把你那顆黑心吃了,那它也太忘恩負義了。”

  斯崔葛布沉默了,他轉過頭去。傑洛特哈哈大笑:“別像隻可笑地青蛙似的嘟著嘴了。告訴我,是什麽東西在威脅你,我看看我能做什麽。”

  “你聽說過‘黑日詛咒’嗎?”

  何慎言來了精神,他做出一副側耳傾聽的模樣。

  “當然。不過它從前叫做‘瘋子埃提巴德狂熱症’”。傑洛特扭過頭對何慎言解釋道。他接著說道:“以引發騷動的法師命名。十數位好人家出身的——甚至包括貴族出身——女孩因此遭到殺害,或是被囚禁在高塔裡。這混蛋覺得她們被惡魔附體,受了詛咒,或是被所謂的‘黑日’汙染了。”

  何慎言說道:“不過是日蝕現象罷了。”

  獵魔人重重地一錘桌子,他高聲說道:“正是!然而我們對面的這位可敬的法師還信誓旦旦地認為這是詛咒!”

  “不!”斯崔葛布也激動了起來,他站起來,走動兩圈,高聲反駁:“埃提巴德一點兒也不瘋。他解譯了道克人石碑上的文字、沃茲格人陵寢裡的墓碑,還調查了類貓人的風俗與傳說,其中全都確鑿無疑地提到了這場日蝕。黑日意味著莉莉特——東方人如今仍以‘尼雅’的名字敬拜她——即將歸來,人類也將面臨滅亡。要迎接莉莉特的到來,就必須‘備好六十位頭戴金冠的女子,她們會讓鮮血填滿河谷。’”

  “胡說八道,”獵魔人道,“甚至都不押韻。正經預言都押韻。人人都知道埃提巴德和巫師議會當時在想什麽。”

  他罕見地表現出了憤怒,甚至不再顧及身邊坐著的男人也是一位法師,直接對著全體法師開了地圖炮:“你們利用一個瘋子的瘋話來加強你們的權威,為了打破同盟,破壞聯姻,為了推翻王朝。簡而言之,為了讓那些頭戴王冠的木偶們的提線更加糾纏難解。你現在居然還敢跟我提這種市場上每個老說書人都會引以為恥的預言?”

  “你可以保留自己對埃提巴德的看法,可以質疑他對預言的解釋,但你沒法反駁這個事實:日蝕以後出生的女孩之中,有很多人的身體出現了可怕的突變。”

  “誰說不能反駁?我聽說的情況恰恰相反。”

  “我去看過一次解剖現場,”法師憂心忡忡地說道,“傑洛特,我們在顱骨和骨髓裡找到的東西根本無法言說。那是種紅色的海綿,體內器官全都混在了一起,有些徹底消失了。所有器官上都蓋滿了會動的粉藍色纖毛。心臟有六個心房,其中兩個心房還萎縮了。這你要怎麽去解釋?”

  “我見過長鷹爪的人和長狼牙的人。我見過手腳關節多於常人的人,器官多於常人的人,感官能力多於常人的人。這全都是你們濫用魔法的結果。”傑洛特嘲笑道。

  “你見過各種各樣的突變者,”法師抬起頭來,他站直了身體,“你又屠殺了他們之中的多少人去換取錢財,去維持你的獵魔人生涯呢?嗯?有些人可能長有狼牙,卻至多不過朝旅店的妓女齜牙咧嘴,可有些人生就一副豺狼心腸,面對孩童都下得了殺手。”

  他隱晦地諷刺:“那些日蝕後出生的女孩們就是這樣。她們毫無保留地顯示出瘋狂傾向,她們那些殘忍、好鬥、喜怒無常與放蕩的行徑早已廣為人知。”

  “我打賭你不敢把這句話對著梅裡泰莉女神的祭司說。”傑洛特嘲笑道,“你到底在跟我胡言亂語些什麽?你想質問我殺過多少突變者,你怎麽不想知道我替多少人解除過魔法,擺脫過詛咒?我,一個你們輕視的獵魔人。走遍整個世界,隻為殺死駭人的惡獸,解除那些不幸觸碰魔法物品的可憐人受到的詛咒。”

  他緊緊地盯著斯崔葛布:“反過來,你們做了些什麽呢,偉大的法師大人?”

  斯崔葛布仰起頭,他的眼神沒有放在獵魔人身上:“我們對此事運用過強大的法術。在不同的神殿裡,我們和祭司都施展過。但所有嘗試最終都會讓那些女孩死去。”

  “這只能證明你們的錯誤。哦,你們弄到屍體了。我猜解剖剛好就這麽一次?”

  “夠了,別那麽看著我。你很清楚,屍體不止一具。我們起先打算把她們全部消滅掉。我們解決了幾個……然後對之全部做了解剖。甚至有個是活體解剖的。”

  “哈,”獵魔人從嗓子裡摳出一聲不屑的冷笑,他難以壓製自己臉上的憤怒,甚至可稱憎恨。

  “你們這群狗娘養的,汙蔑無辜的女孩,讓她們流離失所,被迫出賣身體,搞不好還要死在荒郊野外。還要被你們追殺,解剖,實驗。現在你居然還敢譴責汙蔑獵魔人?”

  “噢,斯崔葛布,你們總有一天會吃盡苦頭,然後學乖的。”他說完這句話後就坐了下來,不再言語,只是冷冷地盯著斯崔葛布。

  “我不覺得這一天會很快到來,”斯崔葛布諷刺地說,“別忘記,我們的所作所為是為了保護民眾。這些變種女孩會將整個世界淹沒在血海之中。”

  “也就是說,你們巫師目前還高昂著腦袋,以為自己全無瑕疵。但你們肯定沒法斷言自己在狩獵這些所謂‘突變者’的過程中從未失手?”

  “好吧,”沉默了許久之後,斯崔葛布道,“我跟你說實話,雖然這對我自己沒有好處。我們確實犯過錯誤——而且不止一次。要分清她們太困難了。所以我們才停止了……‘去除’她們的做法,而是把她們隔離起來。”

  “用你們著名的高塔。”獵魔人哼了一聲。

  “我們的高塔。但那是另一個錯誤。我們低估了她們。有很多突變者逃跑了。然後王子們之間開始推崇一項瘋狂的運動——尤其是那些順位較低,沒事可做,也沒什麽可失去的年輕王子——‘解救遭到囚禁的美人兒’。很多囚犯扭斷了他們的脖子——”

  “據我所知,那些塔裡的囚犯很快都死去了,你們還幫了她們一把。”

  “這是謊言。但她們確實很快對一切都失去了興趣,拒絕進食……最有趣的是,她們瀕死時會展現出超感能力方面的天賦。這進一步證明了她們的突變。”

  “你的證據越來越荒唐了。還有別的嗎?”

  “有。納洛克的希爾文娜女士就是一例,我們一直沒法接近她,因為她的權勢增長得太過迅速。但如今的納洛克正在發生非常可怕的事。此外,艾弗米爾之女菲爾嘉用一條自製的繩索逃出了高塔,如今正在北維爾哈德肆虐。塔爾哥的貝妮嘉被一位愚蠢的王子釋放出來。如今他被關在地牢裡,雙目失明,而在塔爾哥的大地上,絞架早已變成最常見的風景。哦,還有其他例子。”

  “例子當然有,”獵魔人道,“比如在老王阿布拉德治下的亞姆拉克。他得了結核病,牙齒掉得精光,他恐怕早在日蝕前幾百年就生下來了。可除非有人在他面前被折磨致死,否則他根本無法入睡。他殺光了所有血親,還在狂怒下處死了全國的半數百姓——這你知道吧?他年輕的時候有個綽號,叫做‘粗暴的阿布拉德’。噢,斯崔葛布,如果統治者的殘忍都能用突變或者詛咒來開脫該有多好。”

  “聽著,傑洛特——”

  “不。你說服不了我,也沒法讓我相信埃提巴德不是個屠戮成性的瘋子,所以我們還是回頭來說威脅你的那頭怪物吧。你最好明白,基於你給我的第一印象,我不喜歡你的故事。但我會聽你說清楚。”

  “停一停,二位。”何慎言打斷了他們的爭吵,他的笑容早已消失不見。

  “我雖然無意干涉你們本地法師粗暴的研究與對人命的漠視,但很顯然,斯崔葛布先生。你和你的同僚窮盡半生去迫害無辜女孩們的行為無疑是既殘忍又愚蠢的。”

  “而且毫無意義。”他下了個定論。

  他的話讓老法師第一次面色發白,被法力高強的人質疑對他來說比起被一百個獵魔人指著鼻子罵更讓人難以接受,他顫抖著嘴唇,說道:“可是——可是,先生,您也是個法師呀!”

  “是的。但你知道一件事嗎?”何慎言的唇邊緩緩勾起一抹冰冷地微笑,他的眼神中帶著一種毫不掩飾的厭惡:“我可以忍受愚昧,可以忍受殘忍,可以忍受那些愚蠢的莊稼漢在地下室擺滿撿來的刀劍,每到戰爭時便出去化身強盜,因為他們生來如此,也沒人向他們灌輸應該改變的理念。”

  他緩緩道來:“但你們,法師。不一樣。法師們不一樣。”他重複一遍,語氣中頭一次帶上了憤怒,讓傑洛特都為之側目:“我們掌握著知識,就應該讓這個世界變得更好,讓凡人們的生活更加輕松。而不是他媽的去玩弄計謀,擺布國王,掌控世界——雖然我理解你們可能窮極一生也就這點出息。 但那些普通人不應該也不值得成為你們的玩物。”

  他站起身來,傑洛特再次意識到某些事可能要發生了。

  這次,可能相當糟糕。

  他緩緩飄離地面,鳥語花香的莊園在一瞬之間消失了,他們浮在無邊星海之中。傑洛特震驚而著迷的看著周圍的風景,知道何慎言開口:“你看到了嗎?這就是我們頭頂的世界,這才是法師們應該做的事。但很遺憾,你們只不過是一群卑賤低劣的蟲子,甚至連愚蠢的謊言都分不清。斯崔葛布,我相信你本心不壞,但你太蠢了。”

  何慎言伸出一隻手,傑洛特必須承認那是一隻修長而白暫的手,此時卻握著一團讓他心驚的黑色魔力:“對於一個法師來說,蠢意味著什麽,你明白嗎?”

  斯崔葛布說不出話來。

  何慎言冷漠地對他說道,就好像那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個木頭玩具,或者別的什麽東西:“對法師來說,蠢就意味著死。”

  “而對於一個人的角度來說,你的所作所為無疑讓你死有余辜。”

  那團魔力在一個變化之後變為了一道閃電,朝著斯崔葛布劈去。

  他們站在那塔下,傑洛特咂咂嘴:“怪可惜的。”

  “什麽?”

  “他的那個幻術。”獵魔人比劃著那個金發女郎的身材曲線,他露出一個笑容。

  何慎言翻了個白眼,他們帶著那頭驢緩緩離開了布拉維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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