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坐標,在天使們的總結之中大體可分為兩類。
就像是數學之中的坐標系一樣,一道十字,將無數個不同的世界分類。
在上方的是正常的世界,可能會有戰火,但絕不會有連年累月的戰爭。‘道德水平也比較正常’,這是天使們的原話。
而下方的,則是那種人人都想致對方於死地的瘋狂世界,可能是天生,也可能是後天原因。也不乏原本在上方的跑到下方,或下方的跑到上方這種事情發生。
靠左邊的,是魔法比較普及的世界。
而右邊的,則是使用科技的世界。
祂們靠著這套系統分類總結世界,但這也意味著一定有一個世界是坐標軸的中心。雖然何慎言總覺得不應該這麽籠統的分類,但他對這方面一無所知,而他也認為如果對於某方面根本不了解,那還是聽有經驗的人的建議好點。
雖然祂們‘建議’的方式比較特殊,而且也不是主動給出的,但好歹還是給他帶來了一些幫助,衝著這點,他就會感謝祂們的。
在天使們那一長條穿越的方法之中,有一種最適合單人使用的,雖然有些風險,但比起他的方法來說依然非常安全。
說乾就乾,他按照那方法之中說的那樣,調動魔力匯聚在右手之上,身體慢慢飛起,在星空之中緩緩漫遊。直至來到銀河系的邊界,這裡是離他最近的一個薄弱點。他將魔力緩緩貼上,全心全意感受著世界壁壘的震動。足足過了三天,他才摸到一點頭緒。
那是一種奇妙而難以形容的韻律,他不敢大意,立刻將自己的身心投入其中,就在這時,他居然緩緩穿過了世界壁壘。
再次來到那片奇異的星海,一個又一個被宛若玻璃物質包裹著的宇宙在他四周閃爍,這是一種截然不同的體驗,更能讓人感受到自身之渺小。何慎言沒心思去觀察那些奇特的世界。目前他沒辦法直接去自己想要去的世界,隻好盡力維持著自身的震動,和世界壁壘一樣的范圍,好讓自己不被域外之神們直接注視。
何慎言像上次一樣,他的腦海之中再次出現了前進這個意識,一股莫名其妙的推力推著他在這些玻璃球之間遨遊。一段時間後,他感到可能無法再維持下去了,於是找了就近的一顆鑽了進去。他將自己剛剛去過的那個世界命名為霍格沃茨,但他也不知道坐標系,因此沒法確認。但那些天使們的辦法應該不會出什麽大問題,這個世界應該也算是一個正常的世界。
反正,再差也不會差到哪裡去了。
在那股熟悉的吸引力之中,他再度看到眼前的景色飛速略過。何慎言從失重感之中恢復,站立在一片鬱鬱蔥蔥的叢林之中,臉上露出了一個非常純粹的笑容。
他感受到了非常濃鬱的魔力氣息。
一個白發蒼蒼的老者正靠在自己的桌上,手握一直羽毛筆,沾了點墨水,聚精會神的寫著什麽。
“...1233年剛剛過去了,我依舊沒有見到一個可靠的狩魔獵人。他們大多數都看上去面無表情,但我清楚,他們並非表現出來的那樣冷漠無情。可是要找到一個值得信任的人實在太難了,我也不能找法師。天知道那些家夥會對她做什麽。如果真的有神明的話,請保佑我吧。我已經太老了,老到可能隨時都會將這個秘密帶進墳墓。”
“但這個秘密絕對不值得與我一起在地下長眠,
她必須被照顧起來,我太老了,太老了...” 老人寫完這些,疲憊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正如他說的那樣,他真的已經太老了。老到成為這村子裡最長壽的人,老到送走了自己的兒子,老到他自己都記不清自己活了多久。
他拿起筆,接著寫。
“...我也想不到,五十年前的一次奇遇居然讓我如此長壽,但我活得越久,就越覺得悠久的生命並非一種祝福,而是一份詛咒。這些年裡,我看著我的安娜·塔斯齊婭離去。看著我的小約翰長成一個大小夥子,看著他參軍,戰死。我已經很累了,我迫切地想要長眠。但是我還不能。”
“我必須將那個承諾完成,那個承諾、那個秘密...她必須被托付給值得信任的人。我必須完成。”
他放下筆,滿是皺紋的手將那個厚厚的本子合上了。羽毛筆被他扔在一邊。在村子裡富有威望的長者,老塞繆爾·維托疲憊地坐在自己的椅子上,他看著自己窗戶外的那片花園。 心中又想起安娜·塔斯齊婭還活著的時候,噢,他的安娜。
他還記得,安娜是十年前離開的。非常突然,只是一次安穩的睡眠,第二天醒來時,他就發現安娜的生命已經從她的身軀之中離開了。塞穆爾當時並沒有太傷心,可在將她安葬後,悲傷便如影隨形。那些失去她的,已經過去的日子裡,每一分鍾他都思念著她。逝者已逝,可留下的回憶會充滿他們共同生活的地方。這曾經是幸福的秘訣,現如今卻成了害人的砒霜。
而塞穆爾心甘情願地飲下這砒霜。
他沒有離開,也沒有像某些人擔心的那樣一蹶不振。老人只是依舊一個人生活,他在村子裡依舊地位超然。作為最年長的人,新生兒的出生會邀請他,年輕人的結合會邀請他,老年人的死亡依舊會邀請他。這個邊陲之地的小村子似乎隔絕了戰火,多年以來也只有被他送進城裡的兒子參了軍,其他人大多都是農民。他們愚蠢而淳樸,可能會因為某個夜晚看不見天上的月亮就疑神疑鬼,擔憂神明的懲罰,擔憂自己地裡的收成不好。
這時,塞穆爾的作用就體現出來了。他活得太長,長到村子裡的人都認為他受到了神眷。因此,他只需要安慰地笑一笑,拍一拍他們的肩膀,就能讓這些蠢蛋安靜下來,繼續回去過他們的日子。
他甚至還是個赤腳醫生,人活得久了就懂得不少法子治病,誰家孩子發了高燒,都會去找他。他還知道不少設置陷阱去捕獵的方法。可以說,這份悠久的壽命給他的大多都是好處。
但他仍舊期待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