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虹家是在一處別墅區裡,門口還停著兩輛價值三四十萬的汽車。
莊自強是故意抻著時間來的。
他來的晚,甘虹本來就已經不高興了,一見他兩手空空心中更是不悅,可她沒有想到莊自強居然還會搶白她。
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膽!
她把莊自強推到了門外,“你什麽意思啊?來的這麽晚,禮物也不準備?”
“這不是臨時有事嘛,都是一家人,嶽父嶽母不會挑我理的。”
莊自強說著就想推門進屋,卻被甘虹一把攔住。
她臉上的嫌棄已經掩飾不住,“算了吧,你回去做俯臥撐吧!”
俯臥撐,甘虹用來懲罰余歡水做錯事的手段。
莊自強活這麽大歲數也是第一次知道,夫妻之間也是可以有體罰的。
“別,好不容易來了,我陪爸喝兩杯。”莊自強不顧甘虹的阻攔進了甘家。
甘虹咬牙暗恨。
她和余歡水結婚之前,余歡水可不是現在這個落魄的樣子。
那個時候,余歡水是個小有所成的青年才俊,自己住著一間大房子,甘虹也正是看他這個條件才嫁給他的,以前甘虹家一家人住的房子還沒余歡水一個人住的房子大。
每次余歡水上門,她父母、弟弟對待余歡水都是小心翼翼的。
可一切都在十年前的那場車禍中改變了。
呂夫蒙給余歡水他們的創業項目好不容易一個投資人,余歡水和好友大壯連夜做策劃書,第二天連覺都沒睡就朝見面地點趕。
兩人騎著摩托車在車流中飛馳,接到呂夫蒙催促他們得電話,兩人光顧著接電話,絲毫沒有注意到摩托車已經闖了紅燈。
大意之下,釀成了慘案。
好友大壯身亡,余歡水也被撞成了重傷。
出院之後,余歡水整個人就像變了個人,整天渾渾噩噩,也沒有了以前的那股聰明勁,做什麽事都做不好。
甘虹當時本以為他是受了車禍的刺激,過一段時間就好了,一心還想著嫁給他能跟他過上好日子。
不成想,余歡水這一沉淪就是十年,生活和工作不僅沒有長進,反而越發的落魄了。
而在這十年間,甘虹父親早已不是當年那個小幹部了,搖身一變,成了很多人都要仰望的存在。
她弟弟也借著父親的光,做生意混的風生水起。
這一進一退,甘家與甘虹這個小家的差距天差地別,甘虹每次回娘家少不了受些白眼和閑氣。
甘虹跟著余歡水進了家門。
如今她們家已經是鳥槍換炮,住的是寬敞豪氣的別墅。
此時一家人都已經坐在餐廳裡準備吃飯,見余歡水來了,甘虹父親愣了一下,隨即對他笑了笑,算是歡迎這個女婿。
甘虹父親如今是幹部了,盡管心中嫌棄這個女婿,但多年的宦海生涯讓他知道總得給人留兩分面子。
可甘虹母親、甘虹弟弟兩口子就直白多了,莊自強進來,他們隻當沒看見,自顧自的聊天。
甘虹弟弟看見他空手而來,揶揄道:“大過節的,空手來啊?”
甘虹這一家子人屬於典型的小人,她這個胖弟弟,更是小人中的小人。
當年余歡水剛跟甘虹談戀愛時,余歡水條件好,這小子趨炎附勢,一口一個姐夫叫的比誰都親熱。
這幾年余歡水落魄後,他見了面連句話都懶得說,動輒冷嘲熱諷,絲毫不給余歡水留面子。
甘虹父母又是重男輕女的作風,導致她弟弟不僅是對余歡水,連對甘虹這個姐姐也沒什麽尊重可言。
莊自強沒有搭理甘家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兒子,對甘父露出抱歉的笑容。
“爸,真是對不住您。本來想拿點禮品過來給您,可沒想到那東西太次,拿來了就是礙您的眼。”
甘父笑笑沒說話,甘虹弟弟這時又插話道:“你就不會買點?窮的連這點錢都沒有了?”
甘虹弟弟的話尖酸刻薄,而且很明顯的可以看出來,他跟姐姐甘虹就是一個思維模式。
莊自強看著貌似慈眉善目的甘父,莫名的就想起樊勝美的父親,這一家子人幾乎和樊家人如出一轍。
唯一不同的是,甘父當官當起來了,又能為兒子保駕護航,讓他們甘家人過上了所謂的好日子。
別看甘父總是這麽一副慈眉善目的樣子,可每每甘母、甘虹弟弟甚至是弟媳對甘虹、余歡水一家人出言不遜時,他卻一句話也沒有說過。
跟甘父的城府比起來,甘虹弟弟差的太遠了。
“爸,您也知道,咱們家都是甘虹管錢……”
話說到這裡,甘父不能讓女婿再說下去了,人家是好心想給送份禮,可自己沒有家裡的財政大權,只能從外面想辦法,結果外面的東西不好,人家怕拿來了礙眼。
如果再說下去, 就是他們甘家女兒的不是了。
中秋節,女婿想給嶽父家送點禮,女兒都不給錢。
“沒事,沒事,趕緊坐下吃飯吧。”
甘虹弟弟不爽的瞪了莊自強一眼,他心中對這個姐夫一百個看不上,恨不得每次來都讓他顏面喪盡。
一家人坐下吃飯。
甘父和甘虹弟弟無疑是家裡的中心,一個掌權、一個掌錢。
甘母和甘虹弟媳就像是兩個依附在他們身上的藤蔓,毫無權勢,但是依靠著他們過得也是看起來人上人的日子。
而在一旁忙前忙後的甘虹,則更像是一個想要攀附而不得的雜草,任人蹂躪。
“爸,你嘗嘗我這個紅酒,三千多一瓶。”
甘虹弟媳遞過來一瓶已經開好的紅酒,甘虹弟弟對父親說道。
甘父接過酒瓶看了一眼,“好好,就喝這個。”
甘虹弟弟道:“媳婦兒,你把酒醒一下。”
“醒酒器讓兒子給打碎了。”
甘虹弟弟瞪眼,“那你怎麽早不說?”
他轉頭又對姐姐吩咐道:“甘虹,你出去買個醒酒器。”
那語氣仿佛是舊社會的地主在使喚丫頭。
甘虹意外的看了弟弟一眼,又看了父母一眼,見父母的神色沒有任何變化,她神態稍顯落寞。
“好。”
莊自強忍不住搖頭,他都不知道甘虹在這個家到底圖什麽?圖受氣?圖乾活?圖人家拿你當使喚丫頭?
他按下了正要起身的甘虹,對甘父笑著說道:“爸,其實紅酒也不一定用醒酒器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