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倆個小孩安撫好,鹿鳴又覺得累了。他向倆個孩子討食,但遭到了楊冰的拒絕。
她說“你先忍耐幾天,你剛剛被撞進屋,不知道沾染血毒了沒......畢竟一身都是血,我看不出來。你要是突然變成血人,無論是給你松綁,讓你自己吃東西,還是我們來喂,都很危險的。”
鹿鳴一聽,忍不住多看了少女一眼,再看看他們給自己喂水的裝置,也真是心思縝密。
只是......我染上血毒了沒?
被楊冰點醒,鹿鳴突然就不覺得餓了,卻煩躁的很。他說“不錯,考慮的很周全,是個聰明孩子,就這樣吧。但是,你是怎麽知道我被撞進屋子的?”
楊冰笑了笑,說“父親在設計這個暗室的時候,花費了很多心力。首先,牛圈雖然是入口,但我們並不是在地下,而是在房子後面的山坡內,靠近暗河。所以通風,水源,都照顧了。而且這裡還有個觀測口,能觀測院子。之前的戰鬥,我們都看到了,所以才出來救你。”
鹿鳴一愣,這風格,不愧是部隊裡出來的。
他說“可以的,很強。那我的裝備呢,你們都回收了嗎?”
楊冰還未開口,楊兵便急不可耐的說“叔叔!你的刀能借我玩玩嗎?”
“不許玩!”楊冰氣鼓鼓的說“那是武器!不是玩具!“
楊兵委屈的低下頭,讓鹿鳴忍不住笑了。
楊冰說“能回收的,我都撿回來了,但現在不能給你。“
鹿鳴點頭,說“嗯,沒事的。“
楊冰說“那等你這裡沒事了,你要繼續去找救兵嗎?“
楊冰的話讓鹿鳴一愣,但他想的不是去不去找救兵的問題,而是接下來該怎麽辦。
現在同慶失守,軍隊全軍覆滅。從黑月那得來的情報看,不止是同慶,整個州應該都失守了。他現在是處境是潰兵,還是身處敵後的潰兵,而且還是有點身份的潰兵,應該會有人追捕的那種。
在這種情況下,城市進不去,野外有血人,他應該怎麽辦呢?
頭禿。
鹿鳴現在不能用手敲頭,只能擠出一副痛苦的表情來發泄心中的情緒,卻嚇的倆個孩子趕緊後撤。
“你這是要變血人了?”
“姐姐我怕!”
“不怕不怕……。”
倆個孩子緊張兮兮的看著鹿鳴,讓鹿鳴頓時有點不好意思。
他說“沒事,在考慮以後的事情呢?但頭有點痛,不知道是不是剛剛撞的。“
楊冰半信半疑,問“真的?”
“真的!”
“真不血毒發作?”
“真不是!”
倆人大眼瞪小眼。
過了一會,楊冰說“雖然不能吃東西,但有這個竹筒,水我們還是能喂的。只是你上廁所的問題……。”
楊冰突然小臉一紅,鹿鳴則覺得尷尬。
楊冰說“你還是拉身上吧,這裡有洗澡的地方,過幾天要是沒問題,你就去洗澡。”
鹿鳴頓時兩眼一黑。
再給鹿鳴喂了一點水,姐弟倆便走去另一個房間休息。
沒了油燈,在一片漆黑的屋內,鹿鳴除了睡覺,啥也不能乾。雖然他也想睡,但血毒的問題讓他坐立難安,根本就睡不著。
感染血毒的人,根據體質不同,三到五天內會異變成血人。這個過程極度痛苦且折磨,等同於活生生的腐爛。
正是因為腐爛,所以血人感受不到痛苦,
但為了克制腐爛,血人會不斷吸取新鮮血液,保持自身。 而血人的體液中又包含血毒,所以無論是被血人襲擊的人,還是不小心沾上血人體液的人,最後都會異變成血人,成為血災的一部分。
鹿鳴確信自己一路上並未沾染血人的體液,但不確定自己被犬馬撞進房間時,自己有沒有接觸楊冰爺爺掉在地上的血水。
沒中血毒還好說,大不了就忍著髒與餓,過上那麽幾天。但自己要是真中了呢?在這個暗室中活著腐爛?然後被倆個小孩想盡辦法處理掉?
想想就不寒而栗!
可能是類似小黑屋的環境所帶來的壓抑。黑暗中,鹿鳴突然猛的一抖,呼吸聲也加重了不少。
察覺到了鹿鳴的異樣,楊冰那邊突然就沒了聲音。過了一會,楊冰才小心翼翼的舉著油燈出來,看著渾身冒冷汗的鹿鳴,眼中全是緊張。
“你不是說了你沒事嗎?”
楊冰擦去鼻子上冒出來的汗,用力篡緊拳頭。
看見燈光與人,鹿鳴的精神略微放松了一些。他擠出笑臉,虛弱的說“本來是沒事了,但沒想到自己會怕黑。”
“怕黑?”
“嗯。”
“你一個戰士怕黑?”
“戰士怎麽了?戰士也是人!脫下軍裝,我才大你三歲呢。”
楊冰被驚到了,目瞪口呆的問“你才十六?”
鹿鳴虛弱的笑了笑,算是回應了。
楊冰皺緊眉頭,說“即便如此,也不應該啊!我爸爸經常夜間巡邏或出任務,難道你從來沒乾過?”
鹿鳴漸漸冷靜了下來,說“有點燈光或星光,與小黑屋般徹底漆黑,還是有區別的。”
“區別在哪裡?”
“對有些人來說,可能沒區別。但我見過很多死人,以及他們各式各樣的死法啊。”
楊冰沉默了一會,隨後將手中的油燈放下,說“存儲有限,隻限今晚。”
“謝謝。”
楊冰一滯,有點生氣的說“之前都沒聽你說謝謝!我突然想起來,我們是你救命恩人呢!”
鹿鳴忍不住哈哈一笑,說“沒錯,你們是我恩人呢。可惜我現在報答不了你,也許這輩子都報答不了了。”
“呸!”
楊冰撅起嘴巴,氣鼓鼓的說“你們當兵的,怎麽都不喜歡說吉利話?能活的話,就最好活下去。先不說報答什麽的,最起碼我為你用掉的東西,不能算作丟水裡吧?”
楊冰晃了晃手中的燈,讓鹿鳴笑的更大聲了。
鹿鳴說“晚安。”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