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月風的話讓陳緣一愣,過了半天才發覺自己好像應下了不得了的事情,而且還是莫名其妙應下來的。不過正如張月風所說,抱團取暖?
陳緣想了想,覺得也不是不可以,只是有點慫。畢竟他也沒說謊,雖然大家都是朝不保夕的,但張月瑤明顯更吃虧……。
在庭院中緩緩前行,不一會,陳緣再次來到張月瑤的房門外。不過與之前不同,張月瑤這次早有準備,陳緣還沒來得及敲門,張月瑤的聲音便從樓上傳下。
“你怎麽還沒回去?”
陳緣收回了準備敲門的手,抬頭說“因為……放心不下你?”
張月瑤被陳緣的語氣弄的有些疑惑,沉默一會才說“我不需要你關心。”
陳緣知道張月瑤這是生氣了,但他沒哄過女孩,所以有些不知所措。
張月瑤見他沒動作,便繼續說“回去吧。”
陳緣只能鼓起勇氣,說“我回去的話,以後怕是沒機會再見你了。”
張月瑤說“見不見有區別嗎?”
陳緣說“當然有了!”
“那區別在哪?”
“這……。”陳緣沉默了。
他對張月瑤的感情,到現在還是複雜的。雖說他在莫名其妙的情況下應下了張月風的話,準備帶她走。但張月瑤要的東西是愛,是能驅散她寒意的溫暖。而他對張月瑤的感情,更多的卻是同情。
雖然這也是一種溫暖,但這兩種火焰卻是決然不同的兩種東西,他真的能接下這團火嗎?
見陳緣半天回答不上來,張月瑤幽幽一歎,說“回去吧。”
陳緣看向閣樓,心裡百感交集,卻也不想退。
張月風默默的站在遠處,見這幾乎快成死局的一幕,不由得仰天長歎。
終於,陳緣開口了,說“其實,我真名叫陳緣,緣分的‘緣’。”
張月瑤沉默了半天,才平淡的回道“哦。”
陳緣見張月瑤不太願意搭理自己,便說“你知道我為什麽叫‘緣’嗎?”
這次張月瑤的回答快了不少,說“為什麽?”
陳緣深吸一口氣,說“因為我那不知還在不在世的父母,是這麽說的‘人世間的道理,一個緣字就能概括’。我覺得沒錯,一切都是緣。相逢是緣,分別也是緣,只是緣起緣滅,我不知道何時才能如自己的名字一般,成緣。”
張月瑤又沉默了很久,才說“所以呢?”
陳緣豁出去了,說“我首先為今天的事道歉。沒給你一個準確答案,導致發生誤會。然後,我其實也是想有個家的,只是我覺得我不配,所以才不敢接下這個天上掉下來的餡餅,我覺得我有必要給你解釋一下。”
張月瑤不由得笑了,說“天上掉下來的餡餅……你是這麽看我的嗎?”
陳緣點頭,說“是的。”
張月瑤則搖頭,說“我不是。”
陳緣說“你就是!”
張月瑤冷笑道“怎麽說?”
陳緣說“我知道你渴望正常生活,只是覺醒星命後,一切都身不由己。若沒有星命,你本是個高高在上的富家小姐,還年輕又漂亮,跟我這種人八輩子搭不上關系,現在卻突然有可能跟我在一起,這不是餡餅又是什麽?”
張月風聽到這裡,氣的得直跺腳,在心裡罵道“你會不會說話?”
果然,張月瑤怒道“是啊!我本來不該如此,我本該有平凡卻無憂的生活,現在卻只能成天上掉下來的餡餅!……雖然這個餅你就算願意吃,
也吃不了多久了,但是不是很開心呢?相公!” 躲在陰影裡的張月風快抓狂,這是直接走遠了?
陳緣卻平靜下來了,說“不,因為我配不上。”
張月瑤冷笑道“有什麽配不上的?像我這樣朝不保夕的人,虛情假意的玩玩不就行了?”
陳緣說“我從未想過這點。而且比起你,我更朝不保夕,所以我覺得我配不上你。”
張月瑤說“那你走吧。我們倆互相配不上,還有什麽好說的?”
陳緣急了,說“但我就這樣走的話,你能過這次爭輝嗎?”
張月瑤不說話了。
陳緣糾結的說“我不知道你是怎麽想的,其實我是很害羞的。雖然我知道有義父的遺命在,我想強行跟你在一起也可以,但我要的並不是這種強加在一起的感情,所以我一直猶豫……。”
張月瑤繼續沉默,張月風見事情好像有轉機,也安靜了下來。
陳緣說“你年輕漂亮,又是富家子弟,誰不喜歡呢?我見你的第一眼,其實也是喜歡,但我又不敢喜歡!一是我怕你不喜歡我,二是我真的比你更朝不保夕!還一窮二白!我什麽都保證不了你……。”
陳緣的聲音越來越弱,直到消失。張月瑤則沉默了很久,才說“那你怎麽又突然敢跟我告白了?”
陳緣撓了撓頭,說“我也不知道,我好像是中了你哥的套……。”
張月風不由得捂臉。
“但是!”陳緣突然氣勢十足的說“既然都說開了,那我直接說了!我覺得你很漂亮,想追求你!記住,是追求!你答不答應無所謂,不需要顧忌你爸的遺命。但我真的很希望你能給我這個機會!讓我們慢慢相處,了解。而慢慢相處的前提,是你得活下去,我也得活下去,這樣大家才有足夠的時間。所以,你願意給我這個機會嗎?我想帶你走。”
張月瑤這次沉默的更久了,讓陳緣與張月風都緊張不已。
好在,張月瑤還是答應了。不過她回復陳緣的不是話語,而是一把牛角梳。
就在陳緣快失望的時候,二樓窗戶突然打開。一把牛角梳從中飛出,不偏不倚的落在陳緣身前,被他一把接住。
張月瑤說“為我梳頭?”
陳緣松了一口氣,捧著梳子說“樂意至極!”隨後屁顛屁顛的進屋。
而張月風看到這一幕也落心了。這個因為二人之前的談話而心力憔悴的哥哥,此刻正背靠著牆,抬頭望月。恰逢清風吹過,吹動了庭院中的草木,也吹走了他心中殘余的焦躁,讓他倍感舒適。
“此等風月,妙啊!”
休息了一會,張月風面帶微笑,拍拍屁股撤退。而在這三人各自安心, 覺得未來可期時,還在裝柳小小拖延時間的何然卻是懵了。
“媽的,都一個時辰了,到底成沒成啊?”
遠處,大街上。
否定了一隻又一隻,仆人們翻遍大街小巷抓來的黑貓的何然,暴躁了。但他現在是柳小小,再暴躁也不能提刀砍人,只能模仿著柳小小正常的表現與動作,柔弱的含著淚遠眺,繼續給陳緣拖時間,把他憋屈的不行。
從此刻開始,何然心裡生出了兩個念頭。一是陳緣還不回來的話,最好就別回來了!不然他非得給他一刀!二是他替身的這女娃是真的慘,整天可憐又無力還身不由己的,自己裝她一個時辰都難受,她本人應該更苦。要不幫幫她得了?
……
話回原題。
再次走進張月瑤房間的陳緣,雖然知道張月瑤接受了自己,但不知的害羞還是緊張,表現的十分不知所措。
梳妝台前,張月瑤點起了燈,靠鏡子的反光淡淡的瞅著陳緣,說“還不過來嗎?”
陳緣憨厚的笑了笑,低頭朝張月瑤走去。
不過在來到張月瑤的背後時,他看著張月瑤那雖然銀白,卻柔順整潔,好似一匹白色綢緞的頭髮。右手是將梳子舉起來了,左手卻是不停的一抬一放,一副想碰又不敢碰她頭髮的樣子。
張月瑤淡淡的笑了笑,拔下了頭上的發簪,頓時發落如瀑。
她說“是不會還是不敢?沒事的,隨便幫我梳梳就可以了,至於幫不我幫我弄個髮型,你隨意。”
陳緣尷尬的笑了笑,隨後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