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這個叫起的人,知道了。
那位高高在上,如同大日一般,似乎是永恆的神祇,是被一位煉氣士擊殺了。
起很震驚,那些天天被追殺的煉氣士?
但事實就是這樣,一位神祇隕落了。
起的心裡開始出現了變化。
神祇竟然也會死?
而後,他離開了家鄉,九死一生之後,終於在一次意外之中,見到了一個煉氣士。
他被那個煉氣士帶走,對方告訴他,凡人,也是可以修行的。
只要修行的境界足夠高,足夠厲害,那麽,便是神祇,也能殺掉了。
他們要掀翻這個世界,掀翻那些神祇,將祂們全部打落到塵埃裡。
從此之後,再也不會有人騎在人族的頭上,想殺就殺,想怎麽樣就怎麽樣。
他們要把那些視平民如螻蟻,隨意當街打殺,幫助神祇奴役平民的神仆,也全部拉下來活活燒死。
崇高的理想,讓起大受震撼。
起加入了煉氣士,開始了刻苦的修行。
然而,他的天賦實在是不怎麽好,年紀也不小了,骨骼都已經定型,他這輩子都不可能變成他仰望的強者,可以飛到九天之上,打殺神祇。
後來,煉氣士與神祇的戰爭,慢慢擴大,煉氣士開始落入了下風。
起開始有了一個新的想法。
他覺得煉氣士可能是不行了。
既然打不過神祇,為什麽不加入。
我們也變成神祇,那大家都是神祇了,不就有機會打過了麽?
而且,我們肯定跟原來的老神祇不一樣的,我們肯定會善待平民的。
沒有人阻止起,因為所有人都在尋找破局之道,不到最後的成功,誰也不知道結果如何。
起開始了自己的研究。
很多年過去,他都一無所獲,直到有一天,他夢到了天空中,代表著最高神祇的紅色太陽落下,一輪白色的太陽升起。
他睜開眼睛,寫下了“紅日劫盡,白陽當興”。
從這一刻開始,他便仿若開了竅,利用自己修煉的煉氣法門,開始編撰新的法門。
既然為了這個世界,為了所有人,那自然要所有人一起出力。
若是有無數的人,如同供奉神祇一樣,供奉一個人,這個人也如神祇一樣,可惜接收那些香火之力,總有一天,會有一個人變成神祇。
他開始編撰,在書頁上寫下了自己的期望。
白陽聖典。
他一天一天的老去,白陽聖典編撰完成,可是這也只是一門比較好的功法而已。
歲月的流逝,讓他焦躁,他開始變得越來越偏激。
後面的內容,也越來越離譜,變成了強行洗腦,統禦無數的人,成就一人的邪道。
直到有一天,老去的起,再也無法拿得動筆,他看著眼前的書稿,滿腔不甘,化作一口熱血噴出,噴在了書稿上,氣絕身亡,死不瞑目。
而慢慢的,那些侵染了他一生精氣神,最後還有一口不甘的心血的書稿,與起一起,在他最後待著的山洞裡,陷入了沉眠。
不知多久之後,那書稿之上,隱約有一絲靈性浮現。
上面的每個字,都好似活了過來,它們在不斷的變幻,卻也僅此而已了。
又過了很多年,一個調皮的幼童,進入了山洞裡,發現了這些字跡會跳動,還能發光的書稿。
幼童將其帶回了家,識字之後,開始將裡面的內容讀了出來。
很多年以後,幼童修行了白陽聖典,成了一個高手,血脈開始延續,修習白陽聖典的人越來越多。
最初的書稿,靈性也越來越強。
異變也隨之出現了。
一代一代的傳下來之後,這個家族的人,不知不覺的就被洗腦了,有一天,祭祀先祖的時候,將最初的書稿一起擺在上面祭祀。
書稿接收到了第一縷香火之力。
最初的靈性,也邁出了最關鍵的一步。
它,覺醒靈智了。
慢慢的,它的靈智越來越高,甚至可以感受到外面的一切時,它第一個能認出來,來供奉它的人出現了。
一個穿著小裙子,粉雕玉琢的小孩。
小孩慢慢長大,生的俊美無雙,身為男子,卻比女子還要美。
它很喜歡這個人,開始嘗試著跟這個俊美的男人接觸,開始了交談。
時間對於它來說,沒有什麽意義,直到有一天,男子變成的老人,行將就木,它才第一次接觸到死亡這個概念。
也知道了,它的本體,那最初的書稿,若是被毀了,它也就沒了。
它有點驚恐。
然後,行將就木的老人,告訴它,重要的不是那本書,而是書的內容,是書的內容,化出的它。
只要內容不滅,有人記得,它就不會死。
於是乎,它開始向著這個反向努力。
很多很多年之後,這個家族被滅,書稿也流傳了出去,知道白陽聖典的人越來越多,修行的人越來越多。
同時修習之後,沒有分辨前後內容,而被洗腦的人,也就越來越多。
終於,有一天,最初的書稿,被毀掉了。
它恐懼,絕望,但是最後,它卻沒有死,有一天,它仿佛聽到了召喚。
最初的降臨,開始了。
余子清追溯完了白陽聖母所有的記憶,更是追溯到他最初的來歷。
比預想的還要久遠,久遠到竟然來自於上一個紀元。
如今還有零星記載的,上一個神祇高居九天之上的紀元。
余子清緩緩的抬起腳,一種無形的力量,在他的身上出現。
神韻天成,玄妙莫測,那完全不可揣摩的力量,就這麽無聲無息的出現了。
白陽聖母還以為他的力量,來自於那把鏽劍,覺得拿走了鏽劍,他最後的依仗就沒了。
錯了,余子清可從來沒說過,他的力量來自於那把鏽劍。
他的力量來自於自身的能力,只要獲得足夠的信息,便可以激發出對應的力量。
知道的越多,力量就越強。
只是這種力量,只有出手,才可能被激發。
若是不出手,余子清也不知道激發了沒有。
但不是每一次獲得了足夠觸發判定,最低限度的信息時,他都要立刻出手的。
他需要一個可以知道判定結果,但是卻能選擇出不出手的方法。
於是乎,他找到了一個。
那把鏽劍,就是一把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鏽劍,劍身和劍鞘都鏽死到一起了。
而拔劍便是出手。
出手的前置,就會強製變成了先化解鏽劍,讓劍可以順利的拔出來。
每一次的力量,都會分出一部分,先將那把拔不出來的鏽劍,變成利劍,再變成強大的武器。
所以,當每一次余子清看到鏽劍上的鏽跡開始脫落,他便知道,完成了判定。
但是他還能選擇不出手。
之後也能隨時選擇一個自己認為合適的時機出手,隨時掌握主動權。
同樣的,他選擇一把鏽劍,每一次出手,都要用到鏽劍。
也是為了迷惑外人的。
讓別人以為他的力量,來自於那把鏽劍。
從頭演到尾,就沒人會知道他真正的力量來自哪了。
關鍵的時刻,這非常重要。
就如同現在,他利用反奪舍,深入了解了白陽聖母所有的記憶和最初的來歷,這一次觸發的力量,有多強,他自己都不知道了。
此刻,他仿若從一個旁觀者,進入到了畫面裡。
可以順著畫面,繼續向著過去走,走到他想要走到的地方。
他一路踏著過去的路,來到了起最後待的那座山洞。
看到了彌留之際,依然滿心不甘的起。
“你是誰?”
起抬起頭,看著余子清。
他忽然抬手,射出一道火焰,火焰化作繩索,向著余子清束縛而來。
然而,那火焰卻穿過了余子清的身體,仿若余子清根本不存在。
“我是誰不重要。
我只是來告訴你,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
好消息是,人族的修士,會將那些神祇,從九天之上拉下來,讓他們消失在歷史的塵埃裡。
而壞消息則是,你留下的這些東西,反而會在下一個紀元,一個沒有神祇騎在人頭上的時代,變成為禍人間的大禍害。”
余子清伸出一指,點在了起的眉心。
一幅幅畫面在起的腦海中浮現。
餓殍滿地,餓死鬼鋪天蓋地。
餓鬼浮現。
只會誦經的誦經機器。
但是跟著,能看到良田鋪滿大地,能看到有人能吃飽飯,不用每天買昂貴的香燭,不用祭拜神祇。
甚至能看到,平民圍觀著作惡的修士,被當眾砍了腦袋……
一幅幅畫面閃過, 起的臉色忽而歡喜,忽而暴怒。
片刻之後,他抬起頭,看著余子清。
“為什麽要告訴我這些?”
“我此刻的力量,其實已經足夠徹底將它抹去。
但是我想了想,既然能做到,便來告訴你一聲。
你一生的追求,便是將神祇拉下雲端,哪怕你最後走了彎路,你的本心都是好的。
因為你這個時代的人,沒人知道哪條路才是正確的。
但都在朝著自己認為正確的路前行,拚盡一切,耗盡一生。
我覺得我有必要在你的彌留之際告訴你,你們最終還是成功了,我不想你抱憾而終。
你最後的不甘,會變成了催化它出現的最重要的因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