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子清笑了笑,今天恐怕有不少強者都被嚇到了。
說真的,余子清也被嚇到了。
他利用反奪舍和防奪舍的法門,將陰神潛藏在白陽聖母的陰神裡,白陽聖母根本沒法進行完全的奪舍。
因為這種強行卡奪舍進度的法門,是琅琊院數十年前才開發出來的。
余子清將其納入到餓鬼之道的修行之中,就是最後的保險。
卡著進度不走,余子清的反奪舍進度,卻已經開始了,到了追溯過往開始之後,白陽聖母也已經停不下來了,到了追溯的後期,余子清估計,白陽聖母其實已經感應不到了。
他挖出來了白陽聖母的所有記憶,追溯到了他的初始來歷。
以此信息,能完成判定的力量,余子清估摸著,至少是十階以後,才能接觸到的玄妙。
而這一次,也是余子清唯一一次,沒有獲得能感受到的實質力量,而是獲得了妙不可言的玄奧。
這種典型的大神通,地圖炮,自己都被嚇了一跳,更別說其他人了。
一定程度上,這種看似悄無聲息的手段,比那個沒有意識的餓鬼之王的威懾力還要大。
這也是余子清想要的結果。
他是個弱雞沒錯,他的村子,其實現在也很弱,也沒錯。
錦嵐山能被設置為禁地,就是因為那裡睡著一個能掀翻整個世界桌子的家夥。
那個大震強者抓了惻惻和巫雙格,卻也沒為難這倆餓鬼,只是研究一下巫雙格的伴生法寶。
也是因為忌憚,他覺得沒必要跟餓鬼族結死仇。
但是仗著實力,卻還是抓了惻惻和巫雙格。
為什麽又送了一堆東西,把這倆送出來,也是因為忌憚。
他必定是已經知道,有人用大神通,抹去了白陽邪祀的經文,直接刨了這些邪道的根。
越強的人,就越會忌憚。
大家又沒有結死仇,沒必要平白無故的把人得罪狠了。
余子清很滿意現在的結果。
他的能力,是必須知道對手的信息越多,完成判定時激發的力量才會越強。
這是一個典型的遇強則強,遇弱則弱的能力。
遇到那種忽然的截殺,哪怕敵人只有六階,都不算大修士,他的能力也幾乎沒有發揮的余地,很難當場收集完信息,完成判定。
甚至連對方的名字,都未必能當場知道。
不是每個人開打之前,都會給你先自報家門的。
多得是,殺人哪來那麽多廢話,先殺了再說的家夥。
但是對手越強,越有名氣,越是成名的強者,他反而能慢慢的收集對手的信息,慢慢積攢,總有一天會積攢到足夠完成判定。
因為這種成名的強者,一般可不會親自下場,一路追殺,不殺了他這個弱雞誓不罷休。
如今,先震懾一下,只要那種真正的強者,不瘋了一樣的親自下場來殺他。
那遇到更弱的,他的自保能力,活命能力,只會隨著時間,越來越強。
余子清可從來沒指望過,能震懾所有人。
真結死仇的時候,誰特麽還管你是誰,背後有誰,殺了你有什麽後果之類的。
尤其是那些五六七階的修士,多得是,我都無法晉升,壽數無多了,我哪管我死後會怎麽樣。
只有已經佔據高位,掌握權勢的人,才會懼怕那種翻天覆地的變化,害怕可能要付出的龐大代價。
對此余子清一直有清醒的認知,包括現在,他也從來沒覺得沒人敢動他。
該疊甲還得繼續疊甲,該怎麽樣還得怎麽樣。
然後,現在忘記之前自己牛逼過一小會兒的事,繼續認清自己還是個弱雞,想想怎麽從大震的北部,橫穿大震,安全的回去。
再看看那個閃爍著雷光的令牌,余子清忽然笑了。
這位大佬,想的可真周到,通行令都給了。
他被人抓走的事,知道的人恐怕不少啊。
畢竟都一個多月了,卻還是沒人找到這裡,巫雙格和惻惻都被人帶走了。
那些人就這麽看著,等著,余子清是一點也不意外。
易地而處,余子清若是他們,就算是知道了這件事,也會裝作不知道,然後躲在暗中,時刻注意著錦嵐山的動向,看看他們會有什麽反應。
畢竟,這事又跟我沒關系,有人膽大妄為,抓走了錦嵐山的大少爺,那也應該是錦嵐山自己去營救。
只要事情沒有超出掌控,那就任由其發展。
同樣的事,那些手握權勢的大佬們,又不是沒乾過。
白陽聖母數十年前那一世,到了七階,才被老羊坑殺。
再往前,更是有一世,到了九階,將要徹底失去掌控了之時,才有一堆九階強者,將其圍殺。
所以如今,他們就算是知道白陽邪祀抓走了余子清,先觀察觀察,試探試探,才是他們的正常程序。
親,本章未完,還有下一頁哦^0^因為他們其實都知道,餓鬼之王可能再也不會醒過來了。
看看事情發展,再做決定,應該還在掌控之中。
只是他們沒想到,最後還是突然失去了對局勢的掌控,突然間就被嚇到了。
“少爺,我們要繼續去那邊麽?”
惻惻指了指更北的地方。
余子清知道,指的是北邊的邪道。
余子清搖了搖頭。
“算了,那裡其實沒什麽邪道,那些邪道上一次基本都死完了。
那裡只有一些普通的信徒,都是一些被洗腦的普通人。
如今,連洗腦的經文都沒了,找他們麻煩,沒必要。”
他待在那裡的時候,親眼見到過那些牧民。
都是很淳樸的牧民,甚至他們都沒有覺得他們在做不好的事情,虔誠的認為他們是在化解災禍。
因為這裡已經越來越冷了。
往年的時候,這裡大部分地方雖然都是常年冰雪不化,卻也有短暫的兩三個月,氣溫會沒有那麽冷。
那是這裡的春天。
那個時候,會有一少部分地方,少數山谷,或者河流,冰雪會融化掉一部分,露出土地。
有一些特殊的植物,會在這個時期,爆發出全部的力量,生長,成熟,孕育出種子。
那些種子也會落地地下,再被冰雪覆蓋,等待著下一年的春天。
那是這裡人短暫的豐收季節,能采摘到一些特殊的靈藥,去換取一些其他的資源。
糧食、藥物、鹽巴、鐵器等等。
但是現在,一年到頭都是那麽冷,往年冰雪會融化的暖和山谷,卻一如既往的被冰雪覆蓋。
對於這裡生活的人來說,這便是巨大的災禍。
能被狩獵的獵物越來越少了,艱難生存的植被也越來越少,放牧馴鹿也變得越來越難,今年產下的小馴鹿,已經死掉了大半。
再這麽下去,他們就必須向南遷徙,不然他們扛不下去了。
而劉鑫便是利用這些牧民的恐慌,告訴他們,白陽聖母會帶著他們戰勝天災。
無論如何,余子清都沒辦法對那些只是想求活的牧民下手。
思來想去之後,余子清向北走了一段距離,快到那片牧民駐扎的村落時,他挖出一塊石頭做碑。
用手指在石碑上刻下一行字。
向南遷徙則生。
將石碑佇立在地上之後,余子清帶著惻惻和巫雙格,轉身離開。
他能做的,就這麽多了。
以他們能相信的方式,告訴那些還在這裡苦等災難過去的人,不用等了,災難不會那麽快過去的,向南遷徙,才可能有活路。
這鬼地方,比如今的荒原還要冷的多,真不知道那些牧民,是怎麽堅持下來的。
轉身離去,再次路過那座孤峰,依稀還能聽到劉鑫的慘叫聲。
挺好,很有精神,還能慘叫的出來。
余子清沒有再去看他一眼,繼續向南前進。
帶著巫雙格和惻惻,就沒必要再浪費虛空大遁卷軸了。
一路前行,上千裡地,都是荒蕪一片,大雪覆蓋了整個世界,寒風還是那麽冷。
一路上,依稀還能看到一些牧民曾經活動的痕跡,還有一些背風的地方,還能看到破舊的氈房,裡面存放的柴火。
但看看那些痕跡,一年之內,似乎已經沒有人來過了。
繼續向南走了兩千裡,才偶爾能看到一些,已經沒有人的木屋,證明這裡曾經有人長期駐扎,但如今,同樣是很久沒人活動了。
余子清依稀能辨別出,這裡曾經有很多牧民活動,他們會在暖和的時候,追逐著水草,來這裡放牧。
然而今年,這裡就沒暖和過,積雪也從來沒化過。
路過一個又一個村落,看到一座座已經廢棄的石城。
越來越多有人活動的痕跡,卻再也看不到一個人。
余子清便明白,氣候變冷,比他想的要嚴重的多。
不止是荒原變冷了。
那些冷空氣已經跨越了阻斷大震東西的橫斷山脈,侵入到了大震的東部。
這裡的人,已經被迫向南遷徙了。
余子清有點明白,為什麽劉鑫只是暗中推波助瀾,就能讓北部的襄王部,和南部的震皇打起來了,而且越打越凶,根本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如今大震局勢的主要原因,根本不是襄王野心造反。
而是北部的人,在這種天氣之下,已經活不下去了。
整個大震的人,幾乎全部都生活在橫斷山脈以東。
如今整個北部的人,齊刷刷的向南遷徙,想要尋找活路。
但是南部,所有水草豐盈的牧區,所有適合耕種的良田,甚至所有方便灌溉的水脈。
統統都是已經有人佔據了。
這不是一個部落,一個村子之類的遷徙,而是半個國度的人,一起向南遷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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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部的人,怎麽可能讓出那些自己賴以生存的牧區、良田、河流。
但是北部遷徙來的人,沒有這些,他們也活不下去了。
最終的結果,只能是起衝突,開打。
下面的人,在這種大背景下,只會越打越凶。
襄王就算不願意造反,也沒有用了。
他會被裹挾著,進入到這種衝突之中。
最終,他不想坐以待斃,就只能揭竿而起。
造反。
余子清看到那些無人的石城,無人的村落,無人的破氈房,就徹底明白了。
這事,不用人推波助瀾,最終也一定會變成如今的局面。
襄王也好,震皇也好。
他們都左右不了。
這是那千千萬萬的底層人,為了生存,為了活下去而戰。
這事無解。
什麽時候,人口消耗到,南部沒那麽冷的地方,那些牧區、良田、河流,足夠容納下剩下的人時。
那內戰自然會結束了。
看著空蕩蕩的荒野,余子清忽然生出一種無能為力的感覺。
這種大勢,他都能看明白,大震的人更不可能看不明白了。
然而,就算是看透了,也根本不是誰能阻攔的。
他忽然有點理解,為什麽大震放任白陽邪祀搞事了。
繼續向南走,一路前行了總共六七千裡的時候,氣溫沒有那麽冷了,也終於能看到點露出地面的土地時,才偶爾能見到有人在近期活動的痕跡。
篝火的灰燼,尚未腐爛的牲畜骨頭,被羊群啃食過,尚未長出來的綠草……
到了這裡,再次前行不遠,余子清忽然停下腳步,閉上眼睛,細細感應。
片刻之後,他睜開眼睛,看向前方。
“好大的殺氣,好大的煞氣啊。”
“前面有人在戰鬥,距離我們至少還有上百裡,但是在這裡,我都能感應到那衝天的殺氣和煞氣了。”
“少爺,我們要繞開嗎?”
惻惻問了一句。
她知道,余子清肯停下感應,肯說這麽一句,多少都有點要過去的想法。
“不用繞開,我感覺那氣息裡,有點熟悉的感覺,再近一點看看。”
前行數十裡,余子清終於確定,肯定是福伯。
他對福伯的氣息太熟悉了,哪怕此刻有魔氣、殺氣、煞氣蒸騰,福伯的氣息也依然能辨別出來。
福伯怎麽會跑到如此深入大震的地方?
念頭一閃,余子清看向惻惻。
“你告訴福伯,你們來追蹤我了麽?”
“告訴了。”
“好,我們過去吧,他是來幫你們的,也是來找我的,但是他也一樣,被人攔著了。”
余子清笑了笑,卻沒有笑意,他有點不高興了。
那些大人物沒有義務來救他,他非常理解,易地而處,他也會這麽做。
但是,有人攔住了惻惻和巫雙格,這事可以算偶發事件。
現在又有人攔住了福伯。
兩件事結合在一起,就不可能全是意外了。
事情的性質就不一樣了。
變成了看戲的下場,還尼瑪拉偏架。
別讓自己知道,是誰在背後操控這一切的,不然咱們一報還一報,他下一次有什麽事的時候,自己也去拉偏架。
福伯來救自己,余子清不可能袖手旁觀。
他飛速的靠近戰場,等到距離戰場還有十裡的時候,已經可以清晰的看到。
天空中一個全身都被魔氣籠罩的人,手握一把殺氣、煞氣衝天的苗刀,刀身之上的殺氣和煞氣,化作一條上千丈長的惡龍,盤旋在他的周身。
而周圍分散著站著八個人,手持陣旗,組成大陣,化出一條條金光鎖鏈,組成一張天羅地網,將福伯困在裡面。
福伯的氣息已經攀升到了七階頂峰,那苗刀每一次斬擊,都能化作凝聚的刀罡,斬碎一部分鎖鏈。
可是那些大陣所化的鎖鏈,生生不息,砍碎了一層,立刻就能再疊加一層。
余子清估計,他們已經在這裡很久了。
這裡的大陣,已經布置的非常完善,八個掌控陣旗的人,也並沒有多吃力。
不斷的有大量的靈玉補充到陣法裡,維持著陣法運轉。
余子清邁步行來,天空中立刻又有一人落下來,攔在余子清面前。
惻惻拿出那塊閃爍著雷光的令牌,隨手拋給對方。
對方面色一變,立刻恭敬的伸出雙手,接住了令牌,拿到手細細感應了一下之後,便微微躬著身,雙手遞了回來。
“不知大人有何吩咐。”
“我要帶走他。”余子清看著已經入魔的福伯,平靜的道。
“大人,這……”
對方話沒說完,余子清轉身就走。
那人面色大變,連忙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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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誤會,誤會啊,非我等不願意,而是此人已經入魔,我等只能將其困在此地,只要他出了陣法,便再也無法控制。”
“你們不用管。”
說著,余子清邁步走向陣中。
他的陰神力量一動,包裹全身,他便如拾階而上,一步一步的登上天空,一步一步的走向被天羅地網控制的福伯。
“你是自己老實點,還是讓我出手?
讓我出手,你可就沒得選擇了。”
已經入魔,被魔念控制的福伯,抬頭看向余子清。
他看到余子清的面貌,慢慢的變成了一個餓鬼,也看到黑火開始燃燒。
就仿若一個周身都是黑油所化,燃燒著黑色火焰,雙目裡燃燒著血焰的人形東西,正向著他一步一步的踏空而來。
那魔念驟然想起了曾經,想起了他被撕扯出體外的一部分,想到了那填滿他視線范圍的無數餓鬼。
而如今,他看到了余子清,看到那顯化出來的樣子,便仿若遇到了天敵。
還是在那些天敵內部,都絕對是狠角色的存在。
聽到余子清的話,魔念斟酌了一下,老實的退了回去。
退回去的時候,還順便勸了一下那柄他看起來極為順眼的苗刀小老弟。
“殺人以後有的是機會,現在差不多得了,再發瘋下去,咱們以後都沒機會殺人了。”
魔念主動退回,把肉身讓給了福伯。
苗刀一看,哦豁,這狠角色大哥,竟然退的這麽果斷,那不怎麽靈光的靈性,也有點明白什麽叫現在不收手,以後都沒機會了。
於是乎,苗刀上噴湧而出的殺氣和煞氣, 也重新收了回去,化作一把明亮的苗刀。
福伯身上的魔氣,慢慢的收斂,他緩緩的睜開了眼睛。
看到余子清之後,立刻松了口氣。
“跟我走吧。”
余子清轉身就走。
福伯看了看周圍,念頭疾轉,默不作聲。
那些布陣的人見到這一幕,都有點傻眼了。
一句話,讓一個入魔的人恢復正常了?
他們看到余子清轉身走了,不由的心頭一緊,趕緊撤下了大陣,任由福伯跟著余子清離去。
一個敢阻攔,甚至敢問一聲的人都沒有。
ps:五千多字的大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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