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恩在租下的屋子前停下了腳步。

　　他的門口處正靠站這位穿著黑色皮風衣的少女，漂亮臉蛋上塗抹著墨漬般的眼影，深色牛仔短褲下露出的雙腿呈現不尋常的蒼白色。

　　她抬起腦袋看著馬恩，看起來就像是在等他。

　　馬恩回想了自己提前讓寧長空收集的資料，裡面沒有提到過自己以前有這麽位熟人，但不知為何……

　　馬恩能感覺到自己跟這個女孩的關系肯定不一般。

　　而且他入院已經是四年前的事情，如果這是什麽自己過去見過的人，她當時很可能也就是十二歲前後的孩子，沒有被記錄也很正常。

　　“你認不出我了嗎?”少女盯著馬恩的眼睛說道，“虧我還期待你會衝過來把我抱住呢?”

　　“你是?”說話時馬恩裝出了回憶的表情。

　　少女神色平靜地盯著馬恩，神色像是要在他的臉上看出什麽東西來。

　　真有意思。

　　“你想讓我站在門外陪你聊天嗎，馬恩。”少女忽然咧嘴笑道，“我們進去再說吧。”

　　馬恩謹慎地走到她的身旁，在掏出鑰匙開門的同時，他還順手給自己多製造了幾層念力外殼，以免出現什麽意外。

　　有些不對。

　　哢嚓。

　　門開了。

　　“你真的不記得我了，對嗎?”馬恩身後傳來的聲音帶著某些難以分清的複雜情緒，“其實我想想過不少種重逢的景象，但卻沒有預料會是這樣的。”

　　馬恩往裡面走，聲音溫和地問道:

　　“你是誰?”

　　跟進來的少女說道:

　　“我叫龍沁。”

　　馬恩記得這個名字。

　　向余迪召喚的惡魔也自稱龍沁，等等，難道自己以前曾經跟惡魔有過什麽來往，認真想想這也不是沒可能，畢竟天使是他的敵人。

　　少女隨意地坐在沙發上，翹著二郎腿說道:

　　“你不記得了是吧?”

　　看少女的態度，她肯定對自己相當的熟悉，而且自己應該沒有任何的理由忘記對方，這就是為什麽她會立刻察覺到不對。

　　馬恩不再試圖隱瞞真相:

　　“我們以前認識嗎?”

　　龍沁臉上掛著意味不明的微笑:

　　“不用擔心，我不會告訴別人這件事的，我知道你有抹除記憶的能力，但沒想到你會對自己使用這招，還把我都給忘了。”

　　這是他唯一不該忘記的東西。

　　“一次意外。”他說道，這個解釋倒也勉強說得通，“我們以前是朋友嗎?”

　　龍沁聳聳肩:

　　“我們相處過段不錯的日子，也有些小矛盾，不過那都已經不算什麽了，我是來特地找你的，對了，陳雲不在這裡嗎?”

　　少女轉頭環顧著屋內的具體環境，就好像陳雲會藏在哪個櫃子的後面。

　　“她不在這裡。”馬恩問道，“你說自己是來找我的?”

　　她重新看向馬恩，接著問道:

　　“你記憶的問題，要怎麽治好?”

　　馬恩在她對面的沙發坐了下去:

　　“它正在慢慢地自愈，不過沒有什麽特別好的方法能增快這個進度，不過……

　　“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呢。”

　　少女揮了揮手:

　　“不要這麽見外嘛，你搞得我都有點不習慣了。

　　“我們是來對付教會的，以免你已經忘記了，我提醒你一下，他們全都不是什麽好人，不管是天使，神職人員，還是那些信徒什麽的，

全都死有余辜。”　　說到這裡的時候她的臉上多了些難以言喻的瘋狂和憎恨。

　　但看著她的這幅表情，馬恩卻沒有任何不適和抵觸的情緒，倒是感到了些……

　　難過。

　　他疑惑地問道:

　　“那這跟我有什麽關系?”

　　龍沁歎了口氣:

　　“我本來是想找你提供點幫忙的，你不是混進協調局裡了嗎……”

　　“你怎麽知道的?”馬恩好奇地看著她。

　　惡魔少女沒有解詳細釋:

　　“我們有自己的朋友和渠道，這不重要，重點是現在協調局給我們造成了不小的困擾，我想請你幫個小忙。”

　　馬恩提了個很重要的問題:

　　“協調局為什麽要阻止你們?”

　　少女面露不滿:

　　“我知道你的意思，的確這個過程裡我們會間接害死不少人，尤其是那群信魔鬼的瘋子，但只要跟他們合作，我們才有可能搞定這裡的教會。

　　“但如果綜合來看，不要那麽短視的話，這對你們和我們都是好事。

　　“你知道天使在做什麽嗎?”

　　馬恩搖了搖腦袋:

　　“至少我肯定是不記得了。”

　　惡魔少女正色道:

　　“聽說過獵巫行動嗎，這群教徒和天使們在抓捕各種靈魂有價值的生物，並且通過被他們稱作烈焰審判的方式，將這些精神力量轉化成天堂的聖火，以此喚醒已經逝去的那位注定歸來之人。

　　“簡單的說， 他們正在造神。”

　　龍沁伸手指向馬恩:

　　“你也是他們的獵殺目標之一。

　　“惡魔中有不少罪犯，魔鬼裡基本都是瘋子，但如果他們信仰的神祇真的出現在現實中，你們全部都將要接受他暴虐殘酷的統治。

　　“想想祂做過什麽吧，創造了天使和教會，讓自己的仆人們搜集凡人的靈魂以供給祂的復活，這樣的怪物難道不該受到製裁嗎?”

　　馬恩攤開手:

　　“如果你說的是真的，也許他們的確更糟糕，但我沒法證確定這點，而且也很難幫你們做什麽，你也看到了我的情況……”

　　還有件很重要的事情，她雖然是自己過去的“朋友”，但卻似乎覺得自己能夠抹除記憶是很正常的事情。

　　龍沁連忙說道:

　　“你只要告訴我協調局是怎麽弄到我們的情報就行了，我們會有專門的成員去解決這件事情，其他的事情可以等你恢復了記憶再說。”

　　馬恩搖了搖腦袋:

　　“抱歉，我真的沒有辦法幫到你。”

　　沉默。

　　龍沁露出理解的微笑，站了起來:

　　“沒事，我更多是順道來看看老朋友的，畢竟能來到凡間的機會不是那麽常見的，你要是遇到那些不長眼的信徒可以報我的名字。

　　“那我就走了，以後有時間再聚吧。

　　“祝你早日康復，馬恩。”

　　龍沁隨即不再寒暄，神色落寞轉身走了屋子。

　　她怎麽都沒想到馬恩竟然會忘記自己……

　　看來今日不宜復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