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聯邦,維克多精神療養中心高級病房613,衛生間。
“我是誰?”
一位年輕英俊的青年正眼神茫然地注視著鏡子。
倒影中的臉龐讓他既陌生又熟悉,但他卻沒法想起對自己過去的相信記憶。
唯有基本的常識和對自己身份的少許信息在他的腦海中回蕩,而且這些僅存的記憶中還存在許多相悖和錯亂的內容。
他叫做馬恩,生活在地球/東聯邦,今年二十八歲/二十六歲,死前過著平靜的生活/正在竭盡全力追求平靜的生活,工作是自由職業者/異常控制局局長,是位平凡的普通人類/有著不俗的超能力。
忽然,馬恩忽然朝著衛生間外看去,這是間十分舒適的臥室,有著寬敞的睡床和各種各樣的家具。
但通向走廊的房門卻被鎖住了。
馬恩抱著疑惑的心情走出衛生間,接著注意力被床鋪對面桌子上的東西給吸引了過去。
一支鋼筆,以及一張密密麻麻的白紙。
他站在桌子前一米外本能地抬起了手。
下一刻紙張化作白色閃電,瞬間落入了他的手中。
馬恩看向飛入自己手中紙張,上面使用的是對他來說已經有些陌生的漢字。
“首先,你不是瘋子。”
這是紙上的第一句話。
“我知道你肯定會這麽想,或者說,我清楚自己會怎麽想,馬恩,我是你,而我即將寫下的文字是覺得自己有必要知道的。”
的確,這是他自己的口吻。
即使什麽都不記得了,但馬恩能夠確定這件事,但這就意味著,他清楚自己將會患上失憶症,而這樣的事情並不在他常識的理解范圍內。
“我/你曾在兩個世界生活,不要懷疑,我們現在所處的是其中更危險的那個,宗教信仰中崇拜的神祇在這裡真實存在,我親眼見過天使和惡魔,異常能力者到處都是,不同的異種隱藏在凡世間。
“而我剛剛被位遠比自己強大的異常實體攻擊了,而我記憶崩解的問題也是他造成的。”
也就是說,他其實是位穿越者嗎?或者說他在很久就已經來到了這個世界,這倒是能解釋自己為何會有互斥的世界觀和基礎常識。
前提是他看到是真實存在的。
“以下是我/你需要知道的事。
“1.維克多療養中心已經不再安全,切忌接近這任院長,他沒有主觀惡意,但很危險/強大。
“2.最好不要抗拒醫生的安排,你和他都需要遵守維克多立下的的規矩。
“3.除了通過合規途徑——即正式辦理相應手續和上下班外,不存在其他進出療養院的途徑。
“4.攻擊你的異常實體/不可記憶者,他擁有沒法被認知和感覺的特性,就算對方站在你臉上,將刀刃捅進你的肚子,你也會完全無視他的所作所為。
“5.強行意識和感知到“不可記憶者”會導致意識和記憶的自我瓦解,這很可能就是我淪落到現在的原因。
“6.是嗎?
“7.找你的主治醫生辦理出院手續,李醫生,你已經買通了他,在抽屜的暗格裡有假身份證,假護照,南聯邦銀行卡(三千萬聯邦幣,密碼六個零),我在南聯邦買了處別墅,那裡是安全的。
“8.等下,我為什麽要寫這些東西?
“9.你是位訓練有素的超能力者,念力技巧和其他專業技能沒法被輕易抹除,必要時相信自己的身體。
“10.我肯定有更重要的事情想寫下來,但,那是什麽?
“11.在迫不得已的情況下,可以先去地下二層B213號病房,再走控制局員工通道出院,但要警惕暴露自己身份和外貌的風險。
“12.不要相信天使,讓他們保持對你的錯誤判斷(精神疾病患者)。
“13.我在幹什麽?
“14.如果遇到了其他的異常實體的話……
“15.我叫什麽來著。
“16.首要對策,率先遠離危險,任何異常都可能致命;次要對策,如果智慧異常主動找麻煩,有選擇地表現出自己的力量,他們中的九成還保留對死亡的恐懼;最終對策,不要留下蛛絲馬跡。
“17.我是誰?”
馬恩看完了留言。
看起來他遭遇了某個東西的襲擊,而這導致了他如今記憶的缺失,在失憶前的最後,他決定用不存在於這個世界的文字將重要的信息記錄下來,留給不久以後的自己。
這就是為何他最後會站在鏡子前的原因——他當時忘記了自己是誰。
馬恩深深地吸了口氣,有些地坐在床沿上,眼神望著自己手中的紙條,接著條件反射地動了動意念。
紙張化作了齏粉,隨著念力在空氣中慢慢地消散。
好消息,自己是位超能力者,而且有著看起來還挺強的能力,還有個特殊的身份——異常控制局局長,在失憶前還留下了離開這裡的方法。
壞消息,過去的自己似乎覺得他很弱,不但有未知的什危險藏在暗處,而且他還不知道自己的身份有什麽意義。
一團亂麻。
如果沒搞錯的話,他得先找到這位李醫生,讓他幫助自己辦理退院手續,接著,用抽屜裡的東西前往安全的地方,再想辦法解決記憶的問題。
咚,咚,咚。
馬恩猛地轉過腦袋,戒備地望著敲門聲傳來的方向。
“馬恩,你在嗎?”門外傳來女性的聲音。
他起身走向門口的位置,同時條件反射地在體表形成足以停滯子彈與過濾毒氣的念力薄膜。
哢嚓。
站在門外的是位戴著白色鴨舌帽的年輕少女,溫暖的陽光灑滿整條走廊,蜜蜂落在室內的盆景上,遠處還有三三兩兩的行人在悠哉地享受著午間時光。
全都很正常。
除了少女的瞳孔裡倒映出的景象。
就在馬恩的身後,他和少女都能看見的地方。
一位瘦削的男人像是被拍扁的青蛙一樣,被某種恐怖的力量嵌在馬恩身後的牆中,四肢在水泥牆內詭異地扭曲著生長,滿臉驚恐和不敢置信地望向馬恩此刻的背影方向。
新鮮的血液如瀑布般湧出屍骸的腹腔,沿著瓷磚流出屋門,沾染在馬恩的褲腳和女護士的高跟鞋下。
這是一位不可被看見,不可被聽見,不可被認知,不可被記憶的強大異常實體——甚至連死亡都沒法帶走他的偉力。
他可以讓任何生物在看見和感知到自己的瞬間,就忘卻掉他的存在,因此他做出的任何行為都不會在凡人的心智中留下痕跡。
因此馬恩在提筆前就已經遺忘了。
他剛剛殺死了這位“不可記憶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