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不大,唐風坐在床上,李雲志就坐在椅子上。
坐定,李雲志問起了自己上午就想問的問題。
“風哥,怎麽這國子監沒有講四書的地方?”畢竟,李雲志現在處於一個“四書未通”的狀態。
唐風聞言一愣,有些好笑地看著李雲志,隨即解釋道:
“這國子監的監生主要分為四類。”
“一、舉監,是在京會試落榜的舉人,由內閣擇優選送入監讀書。”
“二、貢監,從各地方學校中擇優選拔入監。”
“三、蔭監,是三品以上官員子弟靠父蔭入監讀書。”
“四、例監,富貴人家捐錢就讀。”
“多數監生屬於這前兩類,都是已經通了四書的,而後兩類,國子監根本就沒打算管,所以一般國子監內是沒人講四書的。”
李雲志聽完唐風的解釋,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沒有就算了,咱去聽五經,就當聽個熱鬧了。
“風哥,你們明天還在廣業堂聽《禮記》?有沒有哪個講堂講《詩經》的?”既然沒有講四書的,李雲志就打算去聽聽五經中相對簡單的《詩經》。
唐風先是點頭,隨後搖了搖頭,笑著對李雲志說:“明天還去廣業堂,不過《禮記》下午被老先生講完了,明天據說是個新來的‘博士’,講《易經》,嘿嘿。”
見李雲志無動於衷,唐風無奈地接著解釋:“首先,新來的講師都是以‘直講’入監,經考察升為‘助教’,‘助教’熬資歷才能升為‘博士’,直接以博士入監是很罕見的……”
“其次,《易經》又叫《周易》,五經中最是難懂,而想要講《周易》,更是難上加難,所以明天來的極有可能是哪位大儒。”
“哦。”李雲志明白了唐風的意思,可他毫不在意,大儒講《周易》我就能聽懂了?估計不能,那跟我有什麽關系?
然而就在此刻……
“咚咚咚~”有節奏的敲門聲響起。
唐風開門,是易安、易河兄弟。
易河悶悶不樂,甚至有些委屈,易安則是面無表情。
屋內空間本來也不大,二人一來就更顯擁擠,於是李雲志和唐風都坐在了床上,易河坐在椅子上,低著頭,易安則是倚牆而立。
“打聽清楚了,為首的是刑部尚書翟文行之子翟基,還有戶部侍郎康亦石之子康廉,余者均是富貴人家子弟。”易安雙臂抱胸,低聲開口。
李雲志轉頭看向唐風,這是怎回事?
唐風解釋道:“下午我們三人去聽講的時候,還是咱們原來坐的位置,附近又來了些人……”
“哎!也是大意了,早上看講堂其他地方少有空閑,而唯獨這個角落空著大片的時候就應想到的……”
唐風大致講了一遍下午李雲志不在時發生的事。
原來,那個角落時常被幾名紈絝子弟佔據,早上不過是他們睡懶覺沒來,李雲志沒遇到他們,下午過來他們來也不聽講課,就在那裡閑聊嬉鬧。
本來那角落聽講師的聲音就不高,他們這一鬧,周圍根本也就聽不了課。
易安見易河頻頻皺眉,就低聲呵斥了那幾名紈絝子弟,哪知反而引起了他們幾人的注意。
見易安身材魁梧,紈絝子弟沒敢上前糾纏,卻也是惡語相向。本來閑聊的話題也就引到了唐風他們三人身上。
說的話不堪入耳,直把易河氣得滿臉通紅,易安當場就想拔劍,唐風拚命拉住易安把劍的手。
這邊的情況引起了堂上講師的注意,呵斥那幾名紈絝弟子出堂,那幾人也毫不在意,嘻嘻哈哈拍著屁股就走了。
本來以為這事就算完了,哪知那幾名紈絝卻沒有走遠,等到講課結束三人回號舍的路上又糾纏了過來。
被易安教訓了一頓,他們竟跑到遠處開始朝三人丟石子,也不管周圍還有其他人,被石頭波及到的其他監生也是敢怒不敢言。
那幾名紈絝一邊丟石子還一邊高聲地叫罵著,見易河好欺負就編故事編排易河的家人,還一邊哈哈大笑。
直把易河氣得差點哭出來……
“呵呵,這種渣子若在洛陽早讓我給他們安排明白了。”唐風冷笑出聲。
李雲志毫不在意,“他們在哪間號舍?過去打一頓不就老實了?”
說著,起身就打算拉著易安往門外走去。
“停!”唐風趕忙拉住李雲志,“若是打一頓就能解決問題,我也就不攔著易兄了。”
李雲志奇怪地看向唐風,“打一頓不行就打兩頓唄。”
唐風以手扶額,普普通通一個四人團隊竟有兩名莽夫……
“首先,作為紈絝,他們不會變老實,只會想著報復。”
“其次,他們的背景確實算得上有權有勢,就算家裡沒人替他們撐腰,這類紈絝子弟那些偷雞摸狗的小手段也多的是。”
“而且,最重要的是,雖然不知為何兩位易兄不願暴露身份,但若是此番鬧大,恐怕於你們二人也不利吧?”
唐風出聲詢問,目光也看向易安、易河二人,易安靠著牆若有所思,易河低著頭不敢對視。
易安看樣子三十多歲,易河與唐風同歲,但時生月要比唐風大,所以唐風直接稱呼“兩位易兄”。
“李世叔想必也不願在官場樹敵吧?”唐風看向李雲志。
李雲志聳了聳肩,態度不明……
這時,獨屬於易安的低沉地聲音響起。
“唐風,雲志兩位小兄弟,我兄弟二人身份確實不便暴露,不過請放心,我二人並非奸惡之人,隱藏身份,也只是為了方便求學而已。”
“當然,”唐風接過話頭,“李司業將我們四人安排在一起,有兩種可能,一、是讓我們互相監視,二、是讓我們互相幫助。”
“很明顯,易河兄是來求學的,易安兄是來保護、幫助易河兄的,那麽在我看來,李司業此舉就是想讓我和雲志幫助二位的,甚至是幫二位隱藏身份。”
李雲志:???是嗎?
唐風接著又說:“如果兩位易兄信得過我們……二位若有難處,或有何事不方便出面的事,盡可來找我和雲志。”
易安思索了一番唐風的話,抱拳拱手道:“易安先行謝過兩位小兄弟了。”
易河則是終於抬起了頭,坐在椅子上好奇地打量著李雲志和唐風。
“那麽,讓我們再說說這幾個紈絝的事。”唐風又換上了笑嘻嘻的模樣。仿佛這根本也不是什麽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