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下誠本以為，蛇會詢問他為什麽在這裡，又是如何活下來的。

　　“臨陣逃跑”、“拿同伴當陷阱”，隨便挑出一件來，都是妥妥的叛忍行為。

　　最好的下場也不過是丟到苦寒之地種土豆！

　　他準備好了說辭，隨時進入狀態，來一場哭戲……沒想到蛇壓根不關心。

　　少年小心翼翼地跟在男人身後。

　　既然他不動聲色，木下誠也不開口，僅是眼波流轉，一閃而逝，便恢復平靜。

　　兩人朝著半山腰走去，很快來到伏擊點。

　　霧氣散開，視野開拓了不少，視線不再昏暗，絲絲縷縷的光線投射進來，清晰照映出整個殘酷戰場。

　　宛如人間地獄一般的場景，到處都是死人。

　　木下誠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麽多死人，好像亂葬崗一樣……心情無比複雜。

　　他穿行在觸目驚心的人堆中，突然停下腳步，臉色晦暗地望著好具屍體。

　　都是熟人，在隊伍休息時，互相聊過天。

　　木下誠還從其中一位下忍那裡，得到忍者地圖。

　　他還記得，這人最大願望是娶個媳婦，在木葉買套房，然後混吃等死過一輩子。

　　但此刻，

　　已經死了。

　　腹部被苦無捅出窟窿後，失血過多而死。臨死前，大概掙扎著攀爬，帶出一路的血跡。

　　木下誠蹲下身，撚起鮮血浸染的泥土，輕輕揉捏之後，丟在地上，站起身，環顧四周，

　　沉聲問道:

　　“還有活下來的人嗎?”

　　見慣了死亡，蛇沒有絲毫觸動，他神色漠然，搖搖頭道:

　　“這裡已經沒了，不過有一個小蟲子跑了，但……她逃不掉的。”

　　很快，遠處傳來沙沙聲。

　　木下誠轉頭望去，一顆碩大的黑色頭顱，從草叢那邊緩緩抬起。

　　那是一條巨蟒，它遊了過來，張開嘴巴，吐出一個霧隱女忍者。

　　那名女忍者在地上滾了一圈，幾乎當場暈厥過去。

　　她蜷縮起來，大口喘氣，如一尾被丟上岸的魚兒。

　　蛇蹲下去，扯住女人的頭髮，沉聲問道:

　　“你叫什麽名字，任務是什麽?”

　　“我叫芽森滴，負責偵查……鬼燈朦月他們呢?！”女人帶著哭腔。

　　這位名叫“芽森滴”的女忍者，聲音很好聽，樣貌卻不敢恭維。

　　“你問那十幾個圍攻我的家夥啊?”

　　蛇臉上帶著笑，但看人的眼神，透著絲絲冷意。

　　“好幾個被我殺了，還有一些卷入裡四象封印。

　　鬼燈一族的忍者沒死，但也受了重傷。”

　　芽森滴臉色發白，十幾個上忍就這樣沒了?

　　她嘴唇顫抖，哪裡還有半點執行任務前的閑適慵懶！

　　蛇盯著女人，金色的蛇瞳帶著審視道:

　　“你是個感知忍者?有沒有血繼限界?”

　　芽森滴不明所以，但還是遲疑地搖搖頭:“沒有。”

　　“哦。”

　　蛇意興闌珊，語氣越發冷漠:“那你就沒有活下來的價值了。”

　　一個忍者有沒有價值，是大蛇丸衡量生死的標準。

　　就像木下誠，若是沒有展現足夠的“智力”水準，他現在已經死了。

　　聽到男人的話，芽森滴猛然抬起頭，似乎想要掙扎一下，再不濟也得同歸於盡。

　　蛇的金色瞳孔，瞥了女人一眼。

　　沒有更多動作，僅僅只是殺氣流露，就讓芽森滴仿佛置身洪流，

連動彈都不敢動彈！　　她這才想起來，這個男人是誰！！

　　在他眼中，自己無異於自不量力的螻蟻。

　　芽森滴哀求起來，使勁拍打胸膛，搖搖晃晃，那單薄的小馬甲，似有隨時炸裂開來的跡象。

　　蛇突然收斂了殺氣，看向一旁的木下誠，饒有興趣地問道:

　　“你覺得呢?我將這個抉擇權交給你，可以殺了她，為同伴報仇。

　　如果不忍，想大發慈悲放了，我也會考慮。”

　　芽森滴愣在原地。

　　她扭頭看向那個似乎人畜無害的英俊少年，眼中充滿了痛苦和哀求。

　　“只要能活下去，您讓我做什麽都行！”

　　木下誠無視了她，反問道:

　　“可以用忍術控制，讓她回霧隱村，幫我們打探情報嗎?”

　　蛇笑意更濃，嘶啞著聲音道:“當然可以。”

　　女人身子一軟，差點摔倒在地。她松了口氣，只要今日能活下來，日後回了霧隱村……

　　男人盯著她的眼睛，又輕聲笑道:

　　“我手上有你一個同伴，鬼燈朦月是吧?

　　你們倆只能活一個，你親手殺了他，我就放你回去。”

　　那條黑蛇張大嘴巴，又吐出一個忍者，只是傷勢更嚴重，已經昏死過去。

　　芽森滴頭腦一片空白，身體緊繃。

　　蛇緩緩站起身，低頭凝視著芽森滴，嗓音低沉，蠱惑人心，緩緩道:

　　“只是一個同伴而已，霧隱村不是有殺死同伴的傳統嗎?

　　怎麽，我交給你的第一個任務，就敢拒絕?”

　　芽森滴一咬牙，掏出苦無，刹那間眼神冰冷，猛地刺向鬼燈朦月。

　　就在她要刺中時，蛇突然探出手，扣住她的手腕。

　　又是一腳，把她凶狠地踹飛出去。

　　蛇譏笑道:

　　“算了，他的身體對我有研究價值，我可不舍得他死呢。”

　　芽森滴捂著腹部，鼓起僅剩的勇氣，怯生生哽咽問道:

　　“那能放我了嗎?我可以幫你們傳遞霧隱村的情報！”

　　“當然……”

　　芽森滴猶豫片刻，才站起身，朝著外面走去。

　　蛇笑了笑:“不是了。”

　　他揮了揮手，黑色蟒蛇立即竄了出去。

　　它纏住芽森滴的四肢，她發出瀕死野獸的淒厲嘶吼。

　　女人的手腕和腳踝摩擦出血，黑蛇張大嘴巴，先是撕掉大腿，又咬向脖子和胳膊。

　　連骨頭都被吞咽完畢後，這場鮮血盛宴才算圓滿落幕。

　　木下誠沉默地望著這一幕，忍不住在內心感慨:

　　這個世界，只有強者才能掌控一切！

　　同時，他也感受到蛇的喜怒無常。

　　“再教你三個人生經驗。”蛇轉過身盯著少年，嘴角噙著笑道:

　　“第一，執行任務期間，想著投降敵人，下場都是如此。”

　　“第二，任何人答應你的事都不算數，只有你自己能做主的事，才算數！”

　　他眯起眼睛，瞥了眼鬼燈朦月，笑道:“你猜猜第三個是什麽?”

　　木下誠深呼吸一口氣道:“有價值的人才能活著。”

　　蛇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眼少年，呵呵一笑，眼神炙熱。

　　木下誠被看得毛骨悚然。

　　最後，蛇轉過身，望向這片戰場:

　　“將木葉忍者的屍體，放在一塊燒成灰，以後帶回村子，安葬在英靈碑下。

　　這也是我們唯一能做的。”

　　木下誠點點頭，也緩了口氣。

　　他知道自己過關了，又小心詢問道:“蛇大人，接下來我們回木葉?”

　　男人搖搖頭:“不，我送你去……戰場！”

　　木下誠深吸一口氣。

　　蛇抬頭望向天空，又漸漸壯大的雨幕，急驟雨點敲在面具上，劈裡啪啦作響。

　　他向前走去，突然停步，將臉上的面具掀掉，露出一張白皙、陰柔的臉。

　　“對了，誠……”他舔了舔嘴唇，笑道:“我叫大蛇丸！

　　請多指教！！”

　　木下誠咽了口唾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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