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的雨珠,砸在碩大的樹葉上“啪啪”作響。盛滿雨珠的葉子時不時傾到下冰涼的雨水,發出“嘩嘩”的聲響。就像一架古老的水車,不停的輪轉,從遙遠的亙古綿延至今。
“老顧!快去寨子門口,瞅瞅梁隊長回來了沒?”一頭滿頭灰發的老奶奶帶著滿臉的愁容焦急的喊道。
“哎!”一個頭髮斑白的瘦瘦的中年人應聲頭也不回,火急火燎的朝寨門趕去。
此時南蠻地區正值雨季,是蠻人最為清閑的時候。男人們三五成群,聚在一起整日整日的吹噓自己當年的豪邁與風流。女人們則湊在一起談著自己那死鬼老公與寶貝孩子。
這雨已經斷斷續續的下了兩月有余,卻還沒有絲毫結束的征兆。往年雨季最多也就持續四十來天,今年的雨季已經刷新了盤山人記憶雨季的長度,卻依舊沒有絲毫結束的征兆。
山澗早已失去原有樣貌。溪流漲了又漲,河道都改了好幾茬。山路變得異常的泥濘。
萬幸的是夏天連續數月的獸群遷給盤山的各部帶來充足的食物,儲存了不上肉干與皮子。寨子裡不少的人都等著雨季過後去山下用積攢皮子換取一些生活的必須品。
由於連續兩月多沒有見到陽光,一些沒有及時處理的皮子都長了斑點。原本穩定和睦的部落浮現出些許焦躁不安的情緒。盤山寨子裡逐漸少去了往日的歡聲笑語,氛圍變得壓抑與沉悶。
整個大廳只剩下灰發老奶奶一人,她眉毛輕輕簇在一起,雙手緊緊的攥著法杖,陷入了沉思。
灰發老奶奶眼前依稀的浮現出63年前光景:
“阿哥,阿爸今天怎麽還不回來啊?說好的帶我去骷髏城的!”
一個扎著兩個小啾啾,胖嘟嘟的半大小姑娘嘟囔著這粉嫩的小嘴問道。
她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水靈靈的,望向天邊快要飄散的晚霞,滿眼的委屈與倔強。好像要牢牢的抓住快要溜走的陽光。
“柳兒,咱回家吧!哥哥給你烤傻麅子腿,不給阿爹留,讓他不講守信!”
一個黑黑的精神小夥用寬厚的大手手掌溫柔的摸著小丫頭後腦杓說道。
他健碩的身軀上頂著一個略顯稚嫩的面龐,堅毅的眸子深處散發著絲絲擔憂。
這精神小夥正是小楊柳的親哥哥楊素,長柳兒十歲。
楊柳媽媽在七年前生下柳兒後,便離開人世了。隻留下他們兄妹二人與老楊頭三人相依為命。
楊素打小就特別溺愛這個妹妹,總是把妹妹帶著身邊,舍不得離開半步。
老楊頭身為寨子裡的狩獵隊長經常外出狩獵。照顧小楊柳的這個重擔自然就落在小楊素的身上。好在媽媽生前為人善良,老楊又身受寨子裡的人愛戴,這兄妹兩人在寨子裡人們幫襯下,日子過得也算安穩。
“小祭司,走阿叔帶你去骷髏城,給你買個你祭司小法杖。”一個小老頭和藹的摸著小柳兒的後腦杓,親切的邀請到。
“不!我要等我阿爹,才不跟你去呢!”小柳兒對著小老頭翻了一個大白眼,嘟囔的肉嘟嘟的小嘴說道。
“謝謝童爺爺!我和柳兒再等等阿爹,說不定他正在往我們這邊趕過呢!”楊素臉上堆滿微笑趕忙衝著小老頭說道。
老頭兒笑了笑,便不再理會這兄妹兩人。一個人神神叨叨的,低頭徑直走出了寨門。
這小老頭大家都叫他老童頭,是寨子裡唯一的老光棍,整天神神秘秘的。靠著大夥的接濟過日子。
所以大夥都不怎尊重這小老頭的,人們都戲稱他為:“百壽子”這大概是盤山人傳統的幽默吧。
這裡“百”是指他吃百家飯,“壽”便是說他年齡大了還格外精神。
平日裡百壽子,不怎麽喜歡和人交流,只是到大夥家篝火前討塊烤肉,然後自個回到自己的破爛小帳篷裡去。
而且經常外出乞討,少則個把月,多則大半年不在寨子裡,寨子人早已習以為常,沒有人會想起百壽子最近怎麽不見了?是死是活?
但百壽子對楊家兄妹二人確是格外的熱情。尤其是對柳兒。
見了柳兒總會親切的稱呼為“小祭司”,誰也不知道這其中的緣由。寨子裡的人也懶得去關心一個不太正常的糟老頭子對一個小姑娘的稱呼。
小楊柳兒則認為那次自己偷偷拿祭司的法杖玩,被這糟老頭子老頭瞅見就有這個稱呼。
這天是南蠱國一年一度的聖節—萬蠱節。每逢萬蠱節整南蠱國都舉國狂歡,舉行盛大的遊行表演,寓意感謝蠱靈賜予自己神力。
南蠱國地處小玄武境西南邊陲,連接這中原大陸與南蠻九部。南蠻九部被惡水擋小玄武境西南的角落裡的磐山山脈裡。
惡水不知從何而起,從何而終。自桃花境而出,繞小玄武大陸邊緣蛇行而前,最終流入迷霧大森林。惡水水面沒有一絲波紋,終年不漲不落,沒有絲毫浮力。就像無底洞一樣。萬物落入惡水就如同冬日的鵝毛大雪在空氣裡飄零,慢慢的消失。
據蠻族人世代口口相傳,惡水千年不漲,百年不落,凡是靠近他的一切生靈有絲絲惡念都會被他吞噬。
骷髏城,又名蠱城,是小玄武境第一大城。坐落於盤山與南蠱國的交匯處,惡水橫穿整個城池,將骷髏城分為南城與北城。
北城一片金碧輝煌,一番太平盛景,亭樓林立、金碧輝煌、夜夜笙簫、歌舞升平,好不氣派,是南國貴族富豪的天堂。南城異常雄偉宏大。城牆高聳,箭樓林立,常年有20萬南羽衛駐守,商鋪鋪林立、匯集了小玄武境各國的商人,是南蠻九部與中原內地貿易的唯一的交匯點。
南北兩城由始善橋連接。始善橋不知何人所建,一條筆直的橋身,寬不足兩米,通體烏黑,渾然天成,沒有任何雕琢的模樣。它是小玄武境唯一的橫渡惡水的橋,有著天下第一橋的美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