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黑色的氣體再一次噴湧而出,但是我已經早在第一時間閉上了眼睛,沒有受到臭氣入眼的傷害。
而同時,飛撲而去的爪子觸碰到了打算再一次趁著臭氣逃竄的臭鼬身體,我回憶著警校中學習的格鬥術,猛然地把爪子向下一扣。
嘭。
那家夥被我死死地壓製在了爪子下面,動彈不得。
“該死!為什麽你沒有被我的氣味熏到?”
我指了指夾在鼻子上的夾子,這是先前在檢查屍體時,蘭頓探長給我的,當時我隨手將它放在了口袋裡,沒想到這個時候竟然又派上了用場。
不然,按照狗的嗅覺靈敏度,恐怕我會在第一時間被他釋放的臭氣熏暈過去吧。
“你被逮捕了,混蛋!”想起這個家夥剛剛欺騙蘭頓探長的樣子,我此時狠狠地出了口惡氣。用手銬將他扣住,並用他的尾巴在他的屁股上打了個結,這有助於讓他無法順利地放出屁來。
我倒提著他起身,沿著原路返回。
“嘿,兄弟,你不能把我交給他們!”臭鼬倒吊在我的手中,不斷地掙扎著道:“他們會把我當做殺人犯的!”
“開什麽玩笑,你本身就是殺人犯!”我憤憤地對他吼道。
“不是的!我只是收了一個奇怪家夥的錢,他讓我在晚些時候到他說的那個地址閑逛一圈,就給我100安可!”
我停住腳步,腦海裡的一些事物開始相互聯系了起來,一種奇怪的預感讓我的心臟有些收緊。
他繼續說道:“你可以去問問後街貧民區的其他人,我叫做克勞斯馬德,是這塊兒知名的跑腿兒,你明白的,就是那種收錢替人辦任何差事的工作。那把槍也是他給我的!你知道的,貧民區本身就很亂,有一把槍械傍身是十分重要的,因此我也沒有拒絕他。”
他看我沒有反應,接著用他尖銳的嗓音叫到:“要是我知道這和命案有關!我肯定不會接這單生意的!”
我緩緩抬起頭,看著他的眼睛,我知道他沒有在說謊。今晚的一幅幅畫面快速地在我的眼前閃爍,直到我又一次回憶起了剛剛從拇指巷追出來時,碰到的那個壓低了帽簷,穿著警服的警員。
他的嗓音很低沉,對我說著:“探長那邊需要你的幫助!快過去吧!”
為什麽,所有人都在蘭頓探長的指揮下來追逐嫌犯了,他為什麽要往拇指巷裡走?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有什麽東西躲過了我的眼睛。
乓!!!
就在此時,拇指巷方向傳來了一聲劃破天際的槍響。
該死!!提著臭鼬,我幾乎是狂奔向了槍聲響起的地方,我的心臟跳得越來越快,這是一種十分不好的預感。
三分鍾後,我來到了拇指巷。此時的巷子裡裡裡外外圍滿了警員,我把臭鼬胡亂地塞給了某個家夥後,躋身進入了巷中。
進入到巷中,發現蘭頓探長就呆立在我身邊的不遠處,他的身前是幾個蹲在地上拍照的警員,還有那輛臨時用來運輸屍體的公車。
“怎麽了?”我問。
沒有人回答。
“探長,我抓到他了,他說自己不是凶手。”我走上前,站在蘭頓探長的身後匯報道。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孩子。”蘭頓探長的聲音有些低沉,他微低著頭說到:“我建議你還是不要過去為好。”
我的心隨著他的語氣迅速下沉,就像是勻速運轉的表盤撞針忽然斷開。
我的手臂有些發軟,
但還是推開了正在拍照的人群,躋身而入。 是法醫莉莉安。
“凶手用詭計支開了我們,隨後回到了拇指巷,帶走了屍體,並且殺死了留守的她。”蘭頓探長走上前來,如往常一樣輕拍著我的肩膀。
可我再也沒有聽到他余下的話了,我只看見莉莉安,她正靜默地躺在雪地中。
她睜著琥珀色的雙眼,呈大字型躺在拇指巷的地面上,右手握著一把還在冒煙的手槍,胸口被撕扯開來,血肉模糊,她的右側大腿和左側的翅膀齊根消失,隻留下大片的血泊。
深紅色的血液奔湧在雪白的羽翼和地面上,像是一朵綻放的玫瑰。
在周遭記錄員的閃光燈中,在天空緩緩飄下的白雪中,她淒美得像是一幅油畫。
閃光燈不斷地閃爍著,記錄著她死亡時的儀態,為了抓捕那個囂張的凶手。
我們對著同事的遺體,沒時間緬懷,卻做著最褻瀆的事情,為了抓捕那個逍遙法外的凶手。
我雙眼變得有些模糊,耳畔的噪音越來越響,安提莫警署的警訓,包括蘭頓探長曾經對我說的那些話,像是轟爆彈一般在我腦海中炸響。
奉獻、無畏、犧牲….
我們是這座城市的守護者,也是這座城市最大的受害者。
我們想要守護一切,我們卻總是一無所有。
我們與罪惡抗爭,罪惡也與我們同在。
街角的橘色燈光炫耀著失去靈魂的肉身,安提莫城的夜,前所未有的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