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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蜂子》第5章 第13節 黃河落日
  來到漢王城的時候正好是晚上六點半,一行人來到漢王城。

  漢王城是一個平頂的黃土丘陵,北側緊鄰黃河,北邊是一條深溝,即為鴻溝,正東邊就是霸王城。

  蜂子對漢王城是有很深感情的,出生不久,因為自大“克”死了好幾個人,誰都不敢喂養自己,只有不嫌棄自己的大姑,把自己帶到漢王城,喂到斷奶才回密縣。等到長到稍大些,逢年過節就來漢王書城看望大姑,跟大姑一家的感情很深,巧姑家就是大姑家的鄰居。

  漢王城是一個理想的養蜂地,這裡荊條花繁盛,每年的五、六月份,他總是說服爺爺還著蜂箱來到漢王城,他最喜歡做的事情就是每天早上5點多,晚上7點鍾,坐在漢王城臨黃河的一個高坡上,東看日出,西觀落日,只要天氣晴好,從無間斷。從蜂子十來歲以後,每當日落前,巧姑總是讓哥哥帶著也來到這裡,一方面享受蜂子給她準備的蜜蜂,一方面兩個人一起坐觀日落。一般人家的孩子能吃到一口蜂蜜是很幸運和難得的事,每到五六月份,當巧姑向哥哥提到這個‘陪駕’任務時,哥哥總是表現得很積極。

  一行人來到漢王城高坡的時候,西側有片高地,正好遮擋了人的視線,看不到太陽,等來到這個小高坡的時候,東邊的遮擋物突然消失,一轉過身,就猛然看到夕陽斜掛在浩渺的黃河之上,火紅的太陽用一天最後的余熱把黃河水和潮濕的河灘照得紅彤彤的,像幅靜止的油畫。

  “看,這多像是一團快要熄滅的火球啊!”麻理子驚喜地說道。

  “是啊,假如這個世界上沒有戰亂紛爭多好!你們中國是日出之國,你們大老遠跑到對你們來說的大西方,怎麽可能贏得了。落日,落日,從中國命理和猜字學來看,你們來到西邊對你們就是一場大災難。”蜂子還不忘時不時加些料進去。

  巧姑拉了一下亞美,緊接著說:“我很小的時候,總是纏著哥哥還我來這裡,每來到這個地方,看著落日,心靈總能回復平靜,一天的忙碌結束了,一切都回歸到空寂和虛無之中,但這空寂和虛無又孕育著第二天亮麗、朝氣蓬勃的日出。世界真美。”

  亞美對巧姑能說出這麽有詩意的話感到吃驚,自見到她以來,她從來就不多說話,說話也多是禮節性的,但她從不抱怨,比如她從來到蜂子的老家,就從來不問一下為什麽要她來,為什麽要她再過三天才到密縣,她早到了二天,她為什麽早到呢?只有一種可能。聽到心愛的人家裡有事,就想第一時間趕來,她的心裡滿滿地裝著的都是蜂子。這是一個多麽好的姑娘呀。看到蜂子還在拿中日戰爭來刺激她和麻理子,巧姑總是在第一時間就幫著化解。亞美心裡盡管對巧姑也有好感,但她是一個意志力堅定的人,她的目標她心裡最清楚。不過,她對巧姑剛剛說出這些有詩意的話還是感到意外,在她的意識裡,這個巧姑也就是長得秀氣些,讀過些文字類啟蒙的書罷了。唉,每個人的內心都是一個世界。亞美心裡默默地想著。亞美盡管沒有說話,但衝巧姑點了點頭,算是對巧姑的回應。

  巧姑接著講:“你們看,霸王城上那邊高高凸出的部分,有兩米多長的高台,就是霸王城原來的城牆。這裡,看,這是兩年多年前楚漢相爭時留下的城牆。”

  亞美:“是的,我看了,秦時明月漢時關,你們中國的文化太悠久了,相比日本,當年,你們中國真是神一樣的存在。”

  蜂子:“亞美,

你說出一句很超前的話,但說得有道說得有道理。沒有我國漢唐文化、工藝向日本輸出,真不敢想象今天的日本會是什麽樣子。在我國宋朝的時候,你們每年都會派大量的代表團來到河南,喏,就是那個方向。”蜂子的手沿著黃河往東指了指,說道:“前面這遠的地方,就是我們河南的省會開封,在北宋時期,開封人口有百萬人以上,你們日本的使團來華的時候,我們的宋仁宗還有過明文規定,你們來的人不準超過100人。知道為什麽嗎?”  亞美搖搖頭。

  蜂子:“你們日本來的時候也會帶些你們國家產的東西,但你們還的東西,這裡並不怎麽稀奇,但回贈的東西可就多了。可以這麽說,來的時候,你們使團平均每人帶一件進貢的東西,走的時候,回贈的禮品你們使團每人平均帶十件。日本人可是嘗到了甜頭,再次再來,會來更多的人。這些事,史書上都有記載。因此,文明是長遠的,窮富倒是不時變換的。”

  蜂子見亞美和麻理子並不爭辯,也就不再多說,指著落日對她們倆說:“你們看這黃河水,窄處三五百米,寬處有幾公裡,這濤濤的黃河水不僅孕育了我中華文明,我們每一個中國人身上也都深深地刻上了黃河的印跡。看,夕陽斜照的那片金色的沙灘,反射的光芒多好看,像是那裡埋藏著無窮無盡的金子。”

  亞美突然說了一句陰陽怪氣的話:“是金子總會發亮的。天快黑了,我們回去吧。你住在那裡我管不了,但今天晚上,我想和巧姑住在一起,可以嗎?”

  蜂子:“這裡你和巧姑的事,我沒有意思。”

  “亞美和麻理子小姐如果能住到我的屋子裡,那可真是蓬蓽生輝了。請吧。”巧姑邀請道。

  亞美像是心裡早就安排好了一樣,下山,吃飯,完畢就和巧姑裡屋子去了。蜂子一個人到隔壁大姑家住。

  一切安頓好,亞美對巧姑說:“你很大度,也很聰慧,這兩天真是讓你受累了。你是知道我對蜂子的感情,但你很自信,本來我這次來河南,是下了決心要把他從你的手裡搶走的。”

  巧姑:“如果你能搶走,他就是你的!如果他走,那也就不是我愛的人了。”

  亞美:“現在,我沒有力量去爭了,但我想提一個非分的要求,請你一定原諒我。”

  巧姑:“好吧。”

  亞美:“我能看一下蜂子寫給你的信嗎?”

  巧姑:“可以,我們雙方的信你都可以看。我寫給他們,他也會不定期地寄回來,由我統一保管,你都可以看。”說著,巧巧站起來,站一個高凳子上,讓亞美和麻理子忙,抬下一個大木箱子,打開,滿滿的一箱子書信。

  巧姑不知道亞美是什麽時候睡的,她睡的時候,亞美還在油燈下看信。還會時不時在本子上記些什麽。

  巧姑醒的時候,發現亞美還在看信,只不過表情愈發地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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