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大佑長出一口氣:“這個，倒是大概明白了，我也願意去完成這個任務，但是這些新兵到了報訓隊以後，蠢貨的兩個字也都不是掛在他們的臉上，我怎麽知道他們很愚蠢，如果我挑出來那種大智若愚的人來這裡，豈不是要壞大事。”

　　蜂子對徐大佑說:“所謂的蠢人總是有幾個特點。比如說他有特別強的固執己見，什麽話都聽不進去;還有就是吝嗇，小氣，唯恐吃虧等等。”

　　徐大佑一聽，抬手就打了蜂子一下:“你小子，這嘴也會涮了。”

　　“人的蠢大致說來有兩種。第一種是哥德眼中的蠢。你忘了?在德國的時候我們曾經討論過一個問題，哥德說過，‘蠢人總是提出千百年前的聰明人已經回答了的問題’。哥德這句話的意思是說，那些蠢貨幾乎是從來不讀書的，他們會不停地重複著千百年來一些先人聖哲回答了無數遍的問題，因為他們不閱讀不讀書，那麽他們就總是在提出千百年前那些聰明人早都已經回答了多少遍的問題。這是第一種。”

　　徐大佑:“那如果照你這個標準，我們這4億5千萬的人，恐怕我能給你找來4億多符合這個標準的人。在我們中國，真正讀過書的，特別是讀過古今中外經史子集這些東西又能有多少人?”

　　薛述廉說:“人不讀書，不能說他就蠢，像‘士大夫三日不讀書，則禮義不交於胸中，便覺面目可憎，言語無味。’宋朝詩人黃山谷甚至於還有一句話:三日不讀書，便覺語言無味，面目可憎。這類文人之間的矯情話，也僅僅是針對士大夫這個階層來講的。我國大多民眾，不是他不讀書，而是沒有條件。這種人，不應該有一絲一毫的歧視，更應該是同情。這些人裡也有數不清的人傑，英雄和頂天立地的人。”

　　薛述廉:“他實在沒話找話，你在山上餓了那麽多天，他把你忘了，還不是想著通過說跟你多說說話，巴結你，你別把他當回事。”

　　一句話把徐大佑逗樂了。

　　蜂子:“我們呢，這幾天也在反覆的去想這件事情，一般意義上的蠢貨，無非是有三個特點，第一個特點是記憶力不好，說過就忘;第二是思維簡單粗陋，直線思維的同時，還有極重的惰性思維;第三就是情商低，得罪人，只在兩句話之間。”

　　徐大佑顯出沒聽不太明白的意思。

　　蜂子:“這種人也就是笨點，但這種人壞不了那個日本間諜的事，我們想讓你找是喜歡炫耀自己，還看不起人，且基礎智商還低的。因為這種炫耀不僅會弄髒自己，還會被人討厭。這種人好找呀，在這群人裡，你只要把那些不能把不相關的概念聯系起來的人找到就好。”

　　徐大佑聽完之後從凳子上站了起來，在屋子裡轉了幾圈，對蜂子說:“林炳坤最後這一句話，我聽懂了。你是想我找一批，注意，是一批，有背景，低智商，惹人厭，還自認聰明的真正蠢貨。對嗎?”

　　“對，就是。”

　　“這個活兒呀，對我來說太難了，你們列了一大堆的框框條條，我做不到，另外這次去報務兵裡去挑，有些人他天生資質就好，他就適合做報務兵，而你和述廉兄在報務方面的優勢比我強，我留下來，我哪都不去，我想讓你們還把我一個人獨單在丟在山尖尖上的債，好好通過這次找傻瓜來還清。”

　　“還是你們去吧。找傻子的話，我天生就不會，我只能去找聰明人，我找不來那種家境優越還自認聰明的傻瓜。”

　　說了半天，

等於對牛彈琴。　　這次徐大佑是死活不願意配合。

　　他說:“如果讓我一個人去辦這件事情，勢若登天。如果林炳坤陪著他，他倒是也願意效勞。”

　　林炳坤便安頓好報訓隊的工作，和徐大佑去南京協調相關報訊隊新增隊員的問題。

　　兩人來到鄭州火車站，望著川流不息的人群，林炳坤一下子又回想起從德國回到鄭州時的情景。

　　車到火車站的時候正好是早上時分，走出車站陽光斜射著，照的眼睛睜不開。但蜂子子在朝霞亮麗的光彩中， 很快便看到了表哥張敬之穿件陸軍呢子大衣，戴著軍幅，向他跑來，拉住她的手，搶過了行李，兩個人親親熱熱地說笑著往外走。走出去約麽五六十步了，蜂子心中也略有詫異，表哥光說些無用的話，怎麽也不提一句自己心中惦念的人。

　　剛到到這裡，就看到自己左前立不到十步的地方，站著一位亭亭玉立的少女，是巧姑。

　　一恍惚之間，自己正經歷南京戰役，李老漢手殺的兩個殷虹的血字:殺之！

　　一睜開眼，看到的竟然是一隻哭腫的眼睛，眼腫得像水蜜桃一樣的巧姑。

　　當著巧姑的面蜂子異常冷靜，他還苦笑了一下，心中自言自語:我心中的美人啊！我日夜想念的愛人。我現在成了一個廢人。巧姑，你在哪?我眼中看到了了巧姑，她長大了，長得比我想象的還要美。

　　巧姑的哭聲又起，這哭聲分明就是巧姑的聲音。巧姑邊哭邊說:“瘋子哥。我就是巧姑。”

　　瘋子定睛一看，這不是巧姑又是誰?自己16歲離開河南，再回來，已是十年以後。當年的小姑娘，已經變成了大姑娘。這不可能是夢，夢夢怎會如此的真切。

　　林炳坤用手一下，抓住巧姑的胳膊，大概是用力太猛，巧姑疼得叫了一下。林炳坤趕忙用手抓住自己的雙手掐捏，這是真的。不是在夢裡。

　　是真的，不是夢，但蜂子的頭腦裡有兩個巧姑，一個剛回國時的巧姑，另一個，是回國一年之後，自己經歷了保定、SJZ、娘子關、上海、南京戰役之後的巧姑。

　　哦，我知道，我是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