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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蜂子》第2章 第9節 南京南京(一)
  一會兒,背他的那個後生走來,對他說:李老先生去醫院找X光機,準備給他拍個片,一會兒就回來了。

  林炳坤讓那後生馬上去找老先生,說有十萬火急的事情要說。

  一個多小時後,李老先生才回來,一臉的愁容,林炳坤知道,此時南京城裡的X光機一定是不好尋到。

  待李老先生坐在床頭,一把抓住老人的手,對老人懇切地說:“我聽著家裡人口眾多,家裡有多少口人啊?”

  “哦,我這個家呀,人可是不少,加上我的親侄,用工的,有80幾口咧。”

  林炳坤說:“李老先生,我曾經在日本留學三年,後又到歐洲遊學了幾年時間,西安事變之後回國,從七七盧溝橋事變,我一直跟隨部隊打到了今天,從保定到SJZ,從山西娘子關到上海,一直在持續日軍作戰。我對日軍的作戰能力和我們國軍的作戰能力深有感受,南京城是守不住的。你萬千聽我一言,我在日本的時候,看了很多關於日本人的書,在歐洲,因為感受到中日戰爭不可避免,也讀了一些歐洲人寫日本的書,我了解日本這個民族,他們這個民族,心胸很狹隘,仰慕中國二千多年了,一直在中國面前直不起腰。對對待中國日本人普遍有一種‘千年媳婦熬成婆’的心理,一旦南京城破,他們進行報復的可能性極大,不排除會有大屠城的可能。因此,老先生最好先把家裡的女眷遣散為好。”

  老者聽林炳坤如此說,先是一愣,又哈哈大笑起來,說到:“你多慮了,小夥子,南京城有很多西洋人的大使館,還有教堂。外國人可不少嘞,那外國記者可不是吃素的,日本兵就是再放肆,也不敢在南京城放肆啊。再說了,你說日本人的歷史上有屠城記載,我看你也是一個文化人,我們國家少嗎?”

  林炳坤吃力地說:“此一時,彼一時也,拿南京城來說,歷史上被屠城的記錄就不少,但日本千年來都是在軍閥格局,互相征伐,戰爭不斷。他們的歷史上,勝利方對待失敗者的態度跟我們國家大不一樣,他們的史書上也有屠城和殺戮的記載。特別是,這半年來,日軍在中國戰場上,戰死了很多軍人,中國軍隊在正用血肉之軀抵抗著日本的鋼鐵洪流。我見過很多次日本軍隊被中國軍隊追殺的場景,現在還歷歷在目,日本人會想從心理上打敗中國,他們會敵國的首都進行殺戮,以此達到精神上的勝利。請你一定要相信我,盡快遣散家裡的人,不要讓它們留在南京,如果戰事穩定下來,你再把他們接回也不遲啊。”

  誰想那李老先生竟然頑固起來,死活聽不進林炳坤的勸說,林炳坤反覆說,見說之無益,老者要起身離去,一急之下,狠狠地咬了一下自己的舌頭,鮮血從口腔裡噴湧出來,老者本來已經離身走去,聽到林炳坤嘴裡發出嗚嗚的聲音,回頭一看,林炳坤滿嘴噴血,仿止住腳步,取了一方乾淨的方布捂在了林炳坤的嘴上,還說:“你這個傻孩子啊!勸人有這麽個勸法嗎?”

  此時,林炳坤已經口不能言事,要來紙筆,他在紙迅速地寫著日軍會屠城的可能性,老者還是沒有當一回事,反倒是誇獎林炳坤說,你這個小夥子,小小的年齡,寫字比我寫的還要好咧。“

  無論林炳坤怎樣的寫,那老者看來是執意不肯遣散家眷,還對他說,日軍人打南京城之前已經佔了BJ、保定、太原、上海,也沒有聽說屠城啊。你多心了,我知道你的好意。你休息吧。”

  林炳坤也只有這一個辦法了,那就是再咬一次舌頭。

  這次咬舌咬的比上次還要狠,而且是當著老者的面咬的,那老者一定是為林炳坤臉上痛苦的表情而動容了。

  老者輕輕地扇了林炳坤的臉頰一下,說“你這個傻孩子,不可摧殘自己,國家現在上在用人之際,你這種人才是國家急需的人才,你好好養傷,我聽你的,聽你的,你說我該怎麽遣散?”

  林炳坤說:“先過江,投親,能走全走,不能全走,也要盡速遣散女眷。再有,把我送出去吧,有什麽結果都是我的命。”

  老者看林炳坤一臉的真誠,描述有理有據,再者,這是一個有文化、留過洋、又打了半年仗的國軍軍官,就信他一回吧。反正江北有自家的親戚和田產,隻當出門走走親戚。心動了。“

  老者走出門外集合家人,把意思說出,家人起初也都反對,但老者在家裡絕對是那種一言九鼎的人,他拍了板,年輕的女眷,隨同親侄們,一起過江投親去了。留下了36口人,加上老者共29口男丁和7名婦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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