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耶木台的帶領,使團隊伍一路向東,毫無阻礙。沒幾日就到了庫勒台王帳所在的兩河之源。
眼前一片開闊,遠處連綿的雪山巍峨聳立,兩條大河各向東西流去。四下散落著一片片白色氈帳,不下千頂。
這裡牛羊漫野,孩童追逐嬉鬧其間,婦女飲牛擠奶,漢子們則牧馬原上。雖時處寒冬,卻也是一片生機勃勃之象。
這景象讓公主等人不禁看的呆了。
耶木台鄙夷一笑道:“公主,此地如何?可還滿意?”
“美不勝收!只是有些不明白……”公主道。
耶木台:“哦?何事不明?”
公主:“這裡水草豐茂,子民也生活富足。卻為何還要攻打高章呢?”
“公主覺得這裡美滿富足,我卻覺得關內地大物博更勝於此。哈哈哈……!”耶木台催馬向前,馬鞭一指:“前邊就是王帳,隨我來吧。”
使團自一片民帳中穿過,引來了不少好奇者的圍觀。
王帳就位於正中,和民帳樣式相仿,並無出奇之處,只不過要大的多。另有幾頂稍小些的拱衛左右。周圍又有圍欄將這幾頂大帳與民帳隔了開來。
這時一群人自帳內走出。頭前是一位豐腴美婦,打扮的雍容華貴,飽滿的臉頰上盡是和煦笑容。顯得和藹可親。
耶木台向使團眾人介紹道:“這便是我們庫勒台的太妃!”
嚴六鼎、管衡等一眾官員都上前見禮。
“不必多禮,各位一路辛苦。不知哪位是紅書公主?”太妃問道。
公主也向前見過禮。太妃牽著公主的雙手上下端詳,不住點頭。看的出對公主很是滿意。
“公主果然是傾國之貌,比圖上還要美上百倍。只是清瘦了些。”太妃和聲道。
“太妃過獎了!”公主被她看的有些不好意思。
一旁的耶木台打斷道:“妹子!乾達爾呢?又去哪裡野了?”
太妃這才回過神:“肯定又去河邊玩耍了,我也一天到晚的見不到他。”
此話一出使團的人都驚掉了下巴。這……,這哪裡是在說小王爺啊!說的分明是個野孩子!
“也是該給他娶親收收心了。”太妃看著公主笑著說。
這時自西邊傳來一片雞飛狗跳之聲,而且越來越近。
太妃慍怒道:“肯定是乾達爾回來了。他到哪裡都不得安生。”
眾人循聲看去,只見遠處三個頑童怎怎呼呼的向王帳方向躥來。
一會兒這個騎上羊背狂奔一陣,一會兒那個拽起牛乳嘬上幾口,一會兒另一個又將交媾的狗子趕得團團亂轉分離不開……!那場面簡直……沒法描述!
使團眾人托著下巴看著眼前奇異的情景不知所措。
“乾達爾的婆娘在哪兒?”“乾達爾的婆娘在哪兒?”……聲音不絕,將看呆的眾人都驚醒過來。
這時一個頭頂兩個小辮子的小孩兒,手拎幾條魚首先衝到太妃面前,大聲道:“娘!聽他們說我的媳婦來了。在……?”
話還沒說完就被耶木台揪住耳朵拎了起來。哪知這小孩兒反應倒也快,猛將手裡的魚朝耶木台臉上抽去。耶木台臉上吃痛,雙手將他橫起來就朝地上扔去。
眼看小孩就要摔落在地,管衡飛撲上前將他抱住,反轉向上墊在了小孩子的身下。
太妃忙上前將小孩抱起:“乾達爾,你越來越不像話了。怎麽對舅舅下這麽重的手?”
“他揪疼我了!”小孩揉著通紅的耳朵叫道。
太妃也很是心疼:“誰讓你整天這麽調皮,舅舅這也是為你好。還不快去跟舅舅賠不是!”
“我才不要!”說著還不忘上前拉起了管衡:“你人不錯,摔著沒有?”
管衡打了打身上的雪水笑道:“不打緊,你就是乾達爾小王爺吧?”
太妃道:“就是他了,多謝管副使,讓各位見笑了。”說著朝耶木台推了推乾達爾道:“快去賠不是。不然娘可生氣了。”
見娘生氣,乾達爾隻好委屈的上前說道:“舅舅對不起,我以後再也不敢了。”
“不用了,小王爺的身手可是越來越好了,估計再過幾年我也不是對手了。”耶木台扭頭道。
太妃忙道:“大哥,乾達爾只是調皮,你不要放在心上。”
耶木台冷哼道:“哼!都是你慣的好兒子。”
這時太妃身後一位高大的漢子上前解圍道:“大將軍!此處不是講話之所,我們是不是先請客人進帳再談?”
“啊!是啊!各位趕緊進帳內坐下。”太妃也恍然道。
嚴六鼎和管衡等人這才陪著公主進了王帳。化仕庵等一眾隨使的工匠藝人則被安排去了別處。
其實並沒什麽特別的事情可商議,很快雙方就談好了兩國交好的一些條件。無非就是互通有無、和平共處之類的。
使團將禮物和公主送到也就算是完成任務了,便定於兩日後返回高章。
臨行前管衡特意找到化仕庵囑咐他一些事情,順便辭行。
兩人坐在河邊的一塊石頭上,曬著暖暖的太陽。
“化老弟,我明日就要回高章了,還有什麽事情要我幫你辦嗎?”
化仕庵有些落寞道:“謝謝大哥,我孤家寡人一個,還真沒什麽事情要辦。倒是大哥回去之時可別再進沙漠了。”
管衡笑道:“哈哈哈……!是不能走了。我怕再遇上帖鐵雷,那可就麻煩了。”
“哎——!這次咱們不走沙漠的話該多好啊!”化仕庵歎道。
管衡拍了拍化仕庵的肩膀安慰道:“是啊!不過這次多虧了老弟你啊,不然使團這百十來號人的性命都不保了。 ”
這時!兩人看到遠處公主帶著乾達爾沿河而來。乾達爾一邊走還不停往水裡丟著石頭。
管衡說道:“公主的婚期已經定好了。”
“哦?什麽時候?”化仕庵忙問道。
“得明年開春了。”
管衡看化仕庵沒接話又道:“不過估計到那時候你已經不再這裡了。”
化仕庵又是一驚:“怎麽說?”
“聽太妃的意思,應該是要派一些工匠,隨賢師去右泉河下遊的一處聖窟修鑿新窟。我想肯定少不了你這畫工啊!”管衡分析道。
化仕庵差點罵娘,自己怎麽和這聖窟杠上了。
“不過你不用擔心!太妃很照顧公主,而且那野孩子乾達爾也很聽公主的話。現在正讓公主教他讀書識字呢!”
“真的假的?那小王爺能坐得住嗎?”化仕庵不禁笑出聲。
管衡也笑道:“是啊!那孩子誰的話都不聽,就聽咱們公主的話。你說這上哪說理去。”
兩人都笑了起來。
“雖然他現在才八歲,我看這小子是個乾大事的人。不過就怕他活不到長大那天啊!他那舅舅可不是個善茬。”管衡面露惋惜之色。
“我倒不這麽看。”化仕庵道。
管衡頗感興趣:“什麽意思,老弟?”
化仕庵回答道:“我看那耶木台沒兩年活頭了。”
“要打個賭嗎?”管衡打趣道。
“大哥你必輸無疑。”化仕庵歎了口氣又道:“天欲其亡,必令其狂。”
“行啊,老弟!你這是悟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