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清冷。
許國公府門口,高士廉臉色一沉,冷冷地說道:“老夫乃皇親,豈是你說搜就搜,置老夫臉面於何地?如果查不到,你又該如何?”
“查不到就查不到唄,老子奉旨辦差, 下面人看到進去了,就得查,你阻止就是包庇,不讓進府也行,老子還不進了,請聖上來主持公道。”程咬金冷冷地說道,一撥馬頭, 朝皇宮方向而去。
如果沒有李靖的點撥, 以程咬金火爆脾氣肯定強衝進去搜查, 但現在不同了,抓到人也傷不了高士廉,一句不知情推個乾乾淨淨,還不如等秦懷道後來弄死這個老匹夫。
高士廉見程咬金居然沒有往常那般不講道理,心中莫名一慌,真要是聖上過來,後果很嚴重,眼中閃爍著陰冷的光,並沒有開口阻攔,轉身匆匆回府。
程咬金見高士廉沒有阻攔,愈發證明有鬼,這是著急回府善後,但不在意,只要人在裡面就好辦,當務之急是拿到入府聖旨,找到殺手坐實罪名,至於處置, 那是聖上和秦懷道的事,自己犯不著代勞。
一路打馬飛奔,很快來到皇宮,找到了還在加班處理政務的李二,李二聽了經過臉色變得陰沉起來,如果高士廉真收留風雨樓殺手,說明高士廉還沒放棄當年執念,和前太子攪和在一起,這是要幹什麽?
但凡影響皇權的事李二都不會心慈手軟,放下奏本,冷冷地說道:“起駕,朕親自去看看這個舅父到底想幹什麽?”
程咬金巴不得將事情鬧大,沒有勸阻。
聖上半夜出宮可是大事,內衛出動,將沿途全部戒嚴,封鎖,一行匆匆來到徐國公府,早有人提前通知高士廉在門口等候。
看到李二冷著臉下馬車, 高士廉心中發苦,但強壯歡顏上前, 鄭重一禮:“老臣參見身上。”
“高大人好大的威風。”李二冷冷地說道。
高士廉一聽稱呼和語氣就知道壞了,趕緊苦著臉說道:“臣惶恐,剛才多虧程大人提醒,查了一下,還真有幾名陌生人潛藏在府上,寧死不降,見逃無可逃便自殺了,臣真的不知情,還請聖上明鑒。”
“是真不知情,還是斷尾求生?”李二冷冷地說道。
“老臣不敢,請聖上明察。”高士廉慌了,趕緊打手勢讓下人抬出一具具屍體,都穿著黑衣,帶著黑面巾,傷口都在脖子上,看著確實像自殺。
李二瞥了眼屍體,冷冷地說道:“朕當然會明察,進去搜。”
“遵旨!”程咬金大喜,帶著一大隊人衝進去。
高士廉臉色瞬間慘白,如遭雷擊,原以為找個不知情的借口,交出幾個替死鬼證明自己清白,李二會看在親戚份上放一馬,將事情糊弄過去,沒想到李二如此決然,還要搜,這可如何是好?
想到事情暴露的後果,高士廉徹底亂了方寸,悔恨無比,但強忍著,在心中暗自祈禱不要搜到,不要搜到……
別的事李二可以給面子,畢竟是舅父,但涉及到皇權,李二不可能忍讓,一直在觀察高士廉,看到對方反應哪裡還不知道結果?心中滿是失望,還有憤怒,原以為過去這麽久,該放下了,還給機會重新復出,高官厚祿,既然如此,那就別怪自己不客氣。
沒多久,程咬金又抓出五十幾人出來,一半被射殺,還有一半受傷,成為俘虜,高士廉根本不知道程咬金早得到線索,知道人藏在哪兒,有備而去,豈能落空,看著活口,知道大勢已去,氣火攻心,暈倒在的。
李二看著抓到的人,臉色鐵青,深深地看了眼暈倒的高士廉,一甩衣袖,上了馬車,掀開車窗簾子喝道:“程黑子,封鎖許國公府,不準任何人探視,外出,連夜突審,天亮前朕要看到口供。”
“遵旨!”
程咬金趕緊答應一聲,對李靖的算計佩服的五體投地,這下好了,既抓到凶手,又打擊高士廉,還將自己摘的一乾二淨,心情大好,意氣風發,喝道:“都聽好了,不準探視,不準外出,等候聖裁。”
說完,瞥了眼昏迷不醒的高士廉一眼,聖上沒旨意,當然不能抓捕,尋思著有活口在手,不怕沒線索,高士廉死定了,用不著再做什麽。
“來人,帶上俘虜,還有那些通緝犯屍體。”
“遵令!”有人轟然領命。
很快,一隊人馬浩浩蕩蕩離開,直奔禁軍南衙司而去。
第二天,早朝。
文武百官分立兩旁,大殿靜的有些壓抑,只剩下各部官員按慣例依次匯報,但沒人用心聽,都想著昨晚的事,堂堂皇親,許國公府居然被禁軍強闖,聖上還親自趕去,這事絕對小不了。
今天的朝會絕對有好戲看。
正尋思著,一名內侍匆匆而來,在門口探頭探腦,不敢進入,大總管王德快步過去打聽一番,臉色大變,趕緊返回,匆匆來到李二身邊,低聲耳語道:“聖上,大事不好,許國公嫡長子過來報信,說許國公有愧聖恩,昨晚,自裁了。”
“什麽?”
李二大吃一驚,臉色瞬間陰沉下來,高士廉一死,等於將所有罪責攬上身,認罪伏法,關鍵線索一斷,沒法深查,還死無對證,就不能強判一個謀反罪,否則會落個不近人情的名聲。
越想,李二越窩火,暗道:“死也要擺一道,你是他的舅父,就不是朕的舅父,為何如此偏心?”
大殿內百官感受到李二的怒火,都知道好戲開始了,打起精神來,正匯報情況的也停止說話,現場瞬間安靜,透著幾分壓抑。
等了片刻,李二低聲對王德叮囑幾句,冷冷地說道:“許國公高士廉涉嫌包庇風雨樓殺手,事情暴露,昨晚畏罪自殺。”
“轟——”
全場一片嘩然,許國公居然包庇風雨樓殺手,怎麽可能?
但聖上金口玉言,給事情做了定性,肯定掌握了某些證據,不可能有假,但這更讓大家難以接受,平時老好人一個,看誰都笑眯眯,頗有長者風范的許國公居然包庇風雨樓殺手?怎麽會這樣。
李二心神疲憊,終歸是聖後親舅父,也算自己半個舅父,漠然說道:“退朝。”
早朝匆匆結束,大家見李二沒有解釋的意思,也不敢多問,相互打探著消息,一邊朝外走去。
王德快步上前,叫住了程咬金、房玄齡和長孫無忌,領著來到偏殿,李二早已在等候,臉色很難看,瞥了眼長孫無忌,示意大家坐下。
長孫無忌對李二太了解了,不敢坐,直言問道:“聖上,臣和聖後多虧舅父拉扯大,感情頗深,臣不太明白,為何會怎樣?”
“你的意思是朕冤枉他?”李二壓著的火有些往上竄。
“臣不敢,只是想知道真相。”長孫無忌趕緊說道。
李二看了眼程咬金, 程咬金會意的點頭,將昨晚事情經過詳細說了一遍,最後補充道:“長孫大人,俘虜還在南衙司關著,昨晚已經招供,你若不信,一會兒自己去審問。”
事情經過詳細,而且不少人在場,長孫無忌知道程咬金不可能在這種事上撒謊,因為經不起查,但還是不敢相信,一把年紀了,好不容易復出,高官厚祿,還是戶部這種流油的衙門,擺明了重用,為何會怎樣?
長孫無忌想不通,李二也同樣想不通,看向程咬金:“招了什麽?”
“回聖上,他們是神劍山莊逃出來的,封風雨樓少主雷武之命潛入長安,尋機燒了燒烤吧,然後潛入許國公府躲藏,找機會離開,要不是聖上下旨封城搜捕,已經逃走。”程咬金趕緊說道。
“就這些?”李二追問道,眉頭緊皺,很是不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