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太陽難得的出來,但寒風依然刺骨。
兩儀殿幾個火盆燒的旺旺的,殿內溫暖如春。
李二正和幾名近臣商議救災之事,大批流民淪落街頭,天熱還好點,天氣一冷根本扛不住,每天都在死人,考慮到大雪一旦落下,城外村落恐怕又要死不少人,坍塌不少房屋。
只是,國庫不足,大家拿不出什麽好辦法。
這時,王德匆匆跑進來,躬身說道:“聖上,同官縣煤山出事了。”
“哪個煤山?”李二一時沒反應過來。
王德趕緊提醒一句:“朝議郎秦懷道。”
“他——出什麽事了?”李二目光一冷。
其他大臣也紛紛看向王德,換個朝議郎大家根本不會在意,但秦懷道這個朝議郎還有個身份,翼國公,秦瓊之子,由不得不上心。
王德趕緊說道:“回聖上,一個時辰前有騎匪忽然出現,防火燒山。”
“羅章呢,不是還招募了一百護衛嗎?”李二打斷道,心中一冷,見鬼的騎匪,京兆府之地怎麽可能有騎匪,肯定是某些世家假冒。
王德趕緊說道:“當地縣衙傳來的消息說他們吃早飯後忽然暈倒,有人在食物中下了蒙汗藥,騎匪放火燒山後離開,越國公羅章沒死,對方目的是燒山。”
“傳令盧國公,馬上派人去把人接回來,帶上禦醫去。”
“遵旨!”王德趕緊去了。
大殿頓時變得壓抑起來,雖然凶手不是為了殺人,但也無法接受,房玄齡搶先說道:“聖上,肯定是秦家莊燒磚動了某些人利益,必須徹查,之前刺殺運送之人,現在直接燒山,他們膽子太大,簡直無視朝廷,目無法度。”
李靖也冷冷地說道:“沒錯,越國公羅章是在替朝議郎看守煤山,朝議郎去千裡之外的嶺南道尋找救治金陽公主的藥,朝廷卻連他的煤山都保不住,一旦朝議郎回來,朝廷如何交代?”
李二點頭,看向工部尚書段綸問道:“磚的成本幾何?”
“回聖上,燒製磚最大的成本是木炭,一大窯十兩銀子都打不住,朝議郎妙手天工,居然能用大家棄之不用的黑土燒磚,匪夷所思,前無古人,聖上將煤山賜給朝議郎,意味著朝議郎燒磚免費,成本大跌,將來流入市場必然會動許多人蛋糕,引發不滿。”段綸解釋道。
“一窯就差距這麽大?”李二有些動容。
“何止,臣特意去秦家莊看過燒好的窯,品質比市面上的還好,關鍵一大窯全都能用,別人燒一窯最多六七成能用,這裡面空間更大,也難怪有人惦記,臣揣測是有人想打壓秦家莊,逼其交出燒製之法,在巨大的利益面前,殺人放火算什麽?秦家莊有難了。”段綸提醒道。
“他們敢!”
李二臉色一寒,大喝道:“傳旨,令百騎司嚴查此事,告訴李君羨一周內查不到,他自己遞交辭呈。”
“遵旨!”馬上有內侍應到,匆匆去了。
李靖拱手喊道:“聖上,朝議郎不在,秦家莊有難,必然人心惶惶,臣請去看看,安撫人心,以免釀出大錯。”
“也好,告訴他們,這事朕一定給秦家莊一個交代。”
“遵旨!”李靖趕緊起身,匆匆去了。
誰也沒發現門口閃過一道紅色人影,正是來給李二送燕窩的豫章公主,聽到談話哪裡還有心情送進去,掉頭就小跑返回,匆匆來到一個院子,推開門就喊道:“皇妹,皇妹,
出事了。” “出什麽事了?”正在看書的晉陽公主好奇地扭頭過來。
“有騎匪衝擊煤山,燒火燒山,羅章他們被人下了蒙汗藥,還好沒被殺。”
“什麽……”晉陽氣得臉色一冷,忽然想到什麽,說道:“不對,如果要殺人,不可能留手,下蒙汗藥應該是立威,燒山也是立威,目的只有一個,逼秦家莊交出燒磚之法,秦家莊恐怕有難。”
“父皇和大臣們也這麽揣測,這幫人太可惡,他們簡直是……”性子向來淡然的豫章都忍不住想爆粗口了。
“皇姐,你馬上去秦家莊,這個時候過去和平時不同,背後凶手會以為秦家莊生意跟皇姐有關,會有所顧忌,只要你在,或許不敢殺進秦家莊,就算殺進去了也不敢動你,安全不用擔心。”
“死倒是不怕,父皇那邊怎麽辦?咱們是公主,不能隨便出宮,而且,萬一傳出別的謠言,父皇臉面何存?”
晉陽混不在意地說道:“怕什麽?傳點謠言讓人知道你和秦哥哥關系密切更好,以後就沒人敢答應父皇聯姻,你也就非秦哥哥不嫁了,大不了被父皇打死,敢不敢去?”
“我?”豫章有些動心了。
晉陽有些無語,催促道:“真笨,不會找個明面上能糊弄過去到借口?算了,就說我讓你幫忙,去看看朝議郎采摘羅漢果回來沒,關心自己妹妹,合情合理,沒人敢亂說什麽,父皇知道了也不好真打死你,趕緊去吧?”
“那你在家小心點。”豫章匆匆去了。
“還說不喜歡人家?”晉陽有些無語地說道。
……
秦家莊,祠堂。
薛仁貴匆匆打馬過來,不等停下就翻身跳下,衝進祠堂,一邊著急地說道:“賈叔,煤山那邊出大事了。 ”
“出什麽事了?”賈有財趕緊問道。
“有人在食物裡下蒙汗藥,越國公等人被放倒,騎匪燒山而去,盧國公已經派人去接人,帶了禦醫,人問題應該不大,天寒地凍,煤山就算燒起來也問題不會太大,但這幫人太很毒了,這是要往死裡逼。”薛仁貴憤恨地說道。
“看來,他們不拿到煉磚之法絕不罷休。”賈有財冷著臉看向旁邊一人,叮囑道:“挑選些兄弟回長安,一定要查出凶手是誰。”
對方趕緊提醒道:“哥幾個走了,這兒怎麽辦?他們下蒙汗藥卻沒人,顯然是在示威,如果還不交出,下次就不會再留手,最好的目標就是秦家莊。”
“沒錯,依薛某看來凶手並非不願殺越國公,而是不敢,越國公身份尊貴,殺之後患無窮,故而下藥迷倒,對秦家莊上下則無顧忌,六十五戶被滅門就是明證,秦家莊危矣。”薛仁貴提醒道。
“有理!記住,進入長安後潛伏起來,暗中行動,查明凶手後等少主歸來,只要你們能摸清是誰乾的,老夫就算死了也值,怎麽,現在指揮不動你們了?”賈有財喝問道,一股龐大的氣勢陡然爆發。
“喏!”對方猶豫了一下,匆匆去了。
薛仁貴肅然起敬,說道:“賈叔,除非我死,否則絕不會讓秦家莊有失,請賈叔抽調八十人給我,護莊。”
“不,從現在開始全莊上下都聽指揮,少主交代過,說你有大才,可信,這段時間也已證明,全莊上下無不信服,秦家莊一千多口的安全就拜托你了。”賈有財鄭重作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