翼國公府,後院。
秦懷道正在練槍,一杆家傳虎頭槍舞得虎虎生風,時而如神龍翻江倒海,時而如猛虎撲殺撕咬,時而如猿猴騰挪跳躍,動作形如流水,剛柔並濟,空氣被槍頭撕裂,嗡嗡炸響。
“少主,少主。”
一個悅耳的聲音傳來,緊接著,荷兒穿過院門進來,如一隻歡快的精靈,自從秦懷道賺來一千兩彩頭,交出黃河三魔後領回一千兩賞銀,府上暫時不用為銀兩發愁,荷兒也跟著開朗了許多。
“何事?”秦懷道停手,有些疑惑,練功時沒重要事荷兒絕不會來打擾。
“杜大人求見,說是奉太子命而來。”
“哪個杜大人?”秦懷道一時沒反應過來。
“蔡國公府,杜荷大人。”
秦懷道猛地想到一人,杜如晦的兒子杜荷,杜如晦於貞觀四年病逝,其子杜荷沒了依仗,倒是和自己差不多,不過這家夥作死,投靠太子李承乾,慫恿造反,想弄個擁立之功,做從龍之臣,再現其父榮光。
想法很好,可惜碰上更作死的李承乾,造反暴露被砍了頭,一起被砍的還有房二、漢王李元昌,侯君集等人,李承乾被貶庶人,流放黔州,沒多久也死了。
這杜荷算是太子心腹,忽然過來恐怕也和寶劍有關,正好利用此事表明態度,免得卷入國本之爭,趕緊對荷兒交代道:“你去告訴杜荷,就說在觀摩寶劍,感悟一套絕世拳法,關鍵時期,不方便接見。”
之前是劍法,現在是拳法,目的只有一個,不斷提高寶劍的神秘和價值,讓誘餌更具吸引力,等過兩天再找機會公開露一手和這個世界完全不一樣的格鬥術,增強說服力,到時候就說是觀摩寶劍自創而成,就不信王家忍得住。
挖坑,自然是真實性越高,越迷惑人!
等荷兒離開後,秦懷道先去了趟西院,見馬叔還在打磨那把馬槊,看進度天黑前應該可以完工,閑聊了幾句後離開,找到賈有財叮囑道:“賈叔,這段時間府上恐怕不會安全,人手未必夠,莊上能調些精壯過來嗎?”
賈有財有些為難地直言道:“春麥剛收完,還需要翻耕其他作物,人手很緊,少主需要多少?我去安排調度。”
“算了!”
秦懷道被賈有財一提醒,意識到不能再抽調人手,免得耽誤耕種,想了想,一個人影浮現腦海,羅章,羅通之子,羅成之孫。
羅通算得上勳二代最能打的戰將,同輩無人能敵,深得李二喜歡,收為義子,自從羅通戰死,羅章就成了無依無靠的浮萍,加上年幼,府上聲威如日薄西山。
隨著年紀增長,羅章的武學天賦表現出來,羅家槍法出神入化,有乃父之風,但羅通早逝,朝中無人,無依無靠,只能賦閑在家,淡出勳貴圈。
按輩分算,秦瓊和羅成是表兄弟,秦懷道和羅通一輩,算是羅章長輩,羅章性耿直,忠勇好戰,是個武癡。
“賈叔,讓人去一趟羅府,讓羅章秘密過來。”
作為府中老人,賈有財自然知道羅章之勇,眼前一亮,匆匆去了。
秦懷道回到後院繼續練習槍法。
一個時辰後,荷兒匆匆過來:“少主,管家讓我來稟告,說人到了。”
“讓人去書房等著,上茶。”
“喏。”
荷兒蹦蹦跳跳地去了,像隻可愛的蝴蝶。
秦懷道隨便洗了把臉,換上件便服出門,穿過院子,順著風雨廊來到前院,
見書房門大開,荷兒正在煮茶,賈有財陪著一少年正說話,少年虎頭虎腦,身材健壯,沉著臉,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正是羅章。 “來了。”秦懷道跨入房門。
“見過表叔。”羅章起身行禮,眼中多了幾分親切。
“坐吧,又不是外人。”秦懷道在正首位置坐下,見荷兒正往茶湯裡放一些稀奇古怪的東西,趕緊喊道:“等一下,你放的是什麽?”
“少主喜歡的口味,有精鹽、芝麻,生薑,蔥花……”
“行了,都別放,把煮開的水和茶葉給我就好。”秦懷道打斷道,放一堆東西進去,那是泡茶?煮湯吧?
荷兒有些委屈,明明以往都這樣,但見秦懷道並沒有生氣,心中稍定,趕緊將水和茶葉拿過去,放在秦懷道跟前茶幾上。
秦懷道一看,得,茶葉沒有像後世那般翻炒,發酵,只是簡單曬乾,根本沒辦法像後世那樣直接開水衝泡,忽然意識到這是個生財之道,眼前一亮,有了計較,問道:“賈叔,知道哪兒有茶山嗎?”
“知道兩處,但距離有些遠,咱們莊子上也有一些。”
秦懷道思索片刻,叮囑道:“馬上安排大量收購茶葉,秘密進行,以防漲價,另外,通知莊上挑選合適之處種上茶樹,再打聽一下別的茶山價格,回頭收購,這件事非常重要,不得泄密。”
“可是,這需要大量銀子,府上……”
“相信我,去辦吧。”
賈有財看著自信的秦懷道,猛然想起上次秦懷道也是這個表情,結果第二天就賺回來一千兩,頓時心中有底,何況自己只是管家,不能行忤逆犯上之事,只需照做就好,便躬身一禮,匆匆去了。
秦懷道看向羅章:“記得你府上有兩千畝封地,對吧?”
“還剩幾百畝了。”羅章說道,眼中多了些憤恨。
秦懷道一驚, 追問道:“發生什麽事了?”
“王家不知道通過什麽手段將鄰近的地全拿下,切斷上游水源,我一怒之下打上門理論,打死王家一名管事,王家大做文章,最後不得不賠償一千畝地,加上前段時間急需一大筆錢,沒辦法,又賣了些,剩下五百畝了。”
“王家?”
“對,王家!這個仇將來必報,表叔找我何事?”
秦懷道蹙眉追問道:“皇上不知道這事?”
“知道,王家要我抵命,皇上派了傳旨太監過來,責令王家接受賠償,不然我這條命都沒了。”
“原來如此,家裡出了什麽事急需要錢?”秦懷道追問道,心中對李二滿是不屑,或許有大局之慮,但堂堂皇帝選擇隱忍,任憑王家囂張,委屈勳貴之後,終歸少了打江山的血性,有人走茶涼之嫌!
羅章黯然一歎:“也和王家有關,但證據不足,算了,不說這個。”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既然不想說,再問不合適,秦懷道忽然想到一個問題,王家對羅家下狠手,現在對自己動手,真是在挑沒了頂梁柱的勳貴下手,背後肯定有其他世家支持,否則以李二的脾氣,不可能如此隱忍,便說道:“以後跟著我吧,咱們一起找王家麻煩。”
“真的?”
羅章一怔,見秦懷道篤定地點頭,頓時激動地說道:“王家害我差點家破人亡,這個仇必報,表叔是要攻打王家嗎?算我一個。”
“別一天天就知道動粗,要多動腦。”
“這個不會,聽表叔的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