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市,隋唐洛陽城三大市場之一,以經營日常商品為主,規模最大,各類重要商品如金、銀、珠寶、瓷器、皮毛、絲綢等從全國各地匯集到南市,再從這裡發送到全國各地。
“南市的確合適,那便把南市作為試點的工程開展。
以南市為中心,周邊樂安,惠慈、善詢、和惠、利通、教富、福善、思順,福延、開臨、永泰、修善、嘉善、章善十四個坊市全部都允許夜市裡面自由來往。
但周邊坊市需得派遣禁軍把守周邊坊市通道,另組織不良人在入夜後進行巡邏。
若出現違法亂紀之事,需得馬上處理!”李泰說道。
“屬下明白!”魏旭聽到李泰的話對李泰恭敬行禮。
“無需緊張,不過隻嘗試夜市的可行性而已,若可以,那夜市規模會不斷放大。
不僅南市就算西市與北市也會陸續開起來,甚至到某天我們洛陽將會成為大唐不夜城。”
李泰徐徐道,“只不過到那時,怕是要辛苦不良人了!”
“能為大唐效力,當不得辛苦!”魏旭卻果斷回答,甚至帶著幾分自豪。
李泰點頭目光投向孔雀,說道,“你來全權負責南市,我希望你牽頭建立商會。
商會整合運河上下所有商業乾員,從幽州到余杭津口所在州縣,都能進到這商會中。”
“這個商會做什麽?”孔雀聽到李泰的話,略帶幾分迷茫,但又仿佛抓到了什麽似的,認真對李泰詢問道。
李泰聽到孔雀的話點頭道:
“第一,入門保證金是十萬吊錢,可存在我們的錢莊中,我們會給與對應的票子,這些票子可以在洛陽購買任何可以買到的東西。
但退出商會時,需要把票子歸還,我們也會把錢退還,當保證金低於一萬吊錢時,則會進行提醒,保證金歸零,給與七天時間籌集保證金十萬貫,否則被強製退出商會。”
“第二,這商會要承認我們票子的使用價值,並將其作為內部主要的支付手段。
在其他的地方我不管,但在商會內部,就必須只能用票子進行交易。”
“第三,我要統一大運河上下產品價格,所有物資有個明確定價,從炭米油鹽開始。”
“前面兩者我明白什麽意思,但如何統一產品的價格?”孔雀茫然道,“或者說現在的價格難道不是統一的嗎?”
“我要在南市建立一個統一的交易平台。
交易平台本身並不進行交易活動,隻提供公開公正公平的平台服務。
在這過程中,我們協助各地商會負責人進行一個擔保,以及信息集散的任務。
同時這平台會收取會員收入、交易手續費、信息服務費,以及給朝廷的紙張印花費用。”
在場所有人聽著李泰的話,不由帶著幾分茫然,他們不知道李泰在說什麽。
孔雀已是在場所有人中,對商業最敏感的,即使如此面對李泰此刻畫出來的大餅,卻也有些不知道應該怎麽樣去形容,因為她也不是很懂。
而李泰思索了一會兒,卻是道,
“就是在這個平台上,任何進入商會的商人都能在這裡發布對應收購或販賣的任務。
比如說有人想要收購糧食,那他完全能發布五十文一石去收,但這所需要的糧食數量又非常大,需要可能需要萬石,對陌生人間,不敢一下子投入這麽大筆的錢去達成這生意。
那就需要一個可靠保人,而這保人便是我們。
因為誰要是不履行這約定,我們就有力量讓他因為這次違約付出傾家蕩產的代價。
這就算是這個平台的初級作用,也是這個平台能夠成立的根基!”
“初級作用?”聽到李泰的話,孔雀愣了愣。
“嗯!”李泰點頭道,“比如說有人在我們的平台做了擔保,主要的目的只是為了保護買賣價格盡量不受到市場波動的影響。
但也有人會拿著交易的憑據去直接到市場上交易,而這個交易交割的時間又有可能是三個月,半年,甚至一年,至少在交易憑據真正跟我們交割前,實物價格總歸是在變動的。
所以對某些人來說,很可能最終拿到實物時會出現虧損的情況,那他就可以提前把這保證憑證賣給需要的人,自己選擇出逃。
又或者預期實物會有下跌趨勢,那麽可以先將手中的憑證賣出,等到實物下跌之後再買入,賺取其中差價等等。
總而言之,等到這地方要成熟起來,怕會成為比賭場還要熱鬧的場所!”
沒有錯,李泰就是要建立一個期貨市場,當然也不能說是期貨市場,只能說李泰的單純目的只是想要提供一個南北方商品交易保障的集散地,可沒要建立期貨市場的意思。
但誰要發現裡面的訣竅然後去玩期貨,反正李泰不反對也就是了。
而想建立這樣一個期貨市場,說實話,像糧票或者錢票之類的帶有金融屬性的信用貨幣是必須的,沒這種東西,這交易市場根本就沒辦法能方便交易的支付貨幣。
像金屬貨幣或者實物貨幣本身,雖然擁有相當的強大的保值屬性,但在打破流通屬性的上限上真的不如紙幣之類的信用貨幣。
至少紙幣需要多少李泰寫個數字就好,但是金屬貨幣的話,每年的產量到底是有限的。
而在這期貨市場上的交易,絕對都是大額交易,用金銀銅鐵這些金屬貨幣根本就支付不出來,所以這些事期貨市場很難在華夏落地生根的原因。
而李泰的糧票這種東西,得到李世民的承認,從幕後走向台前後,如果隻單純用自己的體系背書,然後進行糧票交易,那賺錢就太慢了。
畢竟信用貨幣這種東西誕生,就是為了期貨與股市做準備的,只不過現在的股市還沒成熟項目,李泰不好上手。
但期貨不一樣,至少對穩定華夏的物資價格來,把期貨市場弄出來,還是很有意義的。
當然,對李泰來說,如果真把期貨市場給成功弄起來,那以後自己隨便填的數字,可以直接增加到萬萬貫水準。
因為整個國家從幽州到余杭,全部都承認了自己紙幣的作用,那麽依托著這個金融體系,自己印一點錢,說不定還有助於經濟發展。
“這個太危險了!”呂才聽到李泰的話,卻有幾分擔心道。
“但這東西很重要!”李泰認真道,“一是能讓我們可以有一個對物資的參考標準。
什麽東西,到底是貴了,還是便宜了,有這裡面的價格作為參考,可謂一目了然。
其次,我們能通過這平台針對性的釋放對應物資,減緩價格波動,減少對百姓的衝擊。
當然,在我看來最重要得是,把那些遊離在朝廷力量外,但又富得驚人的大商人框架到朝廷的管轄范圍內。
這點非常重要,畢竟不能任由商人在我華夏的土地野蠻生長!”
李泰自然是義正辭嚴,仿佛維護封建地主的守衛者的姿態。
至少華夏整個封建時代,如果有一條行為算是永恆政治正確的話,那在口頭上打擊商賈,那是任誰出來都挑不出毛病。
聽到李泰如此的表態,呂才倒是點點頭,倒也不再說什麽了。
吃完這頓晚飯,眾人或留宿越王府,或是回家,不過卻是充滿了乾勁。
不久之後,洛陽的夜市,以及周邊的坊市夜間開放,到底讓百姓們相當心動。
其中就最顯著的就是,南市周邊的房價,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抬升起來。
而很多沒怎麽經歷過夜市的百姓,隨著南市開放夜市,也對它充滿了好奇,一個兩個的在南市開放夜市後,便好奇的過來看看夜市熱鬧。
而南市所有店鋪,在夜間都掛起了燈籠,同時一些道觀前更有著打鐵花表演。
大唐的火樹銀花,火樹指得自然是燈籠,至於銀花指得可不是煙花,而是打鐵花。
說實話,本來打鐵花這項技藝沒這般快成熟起來,現在還在確山附近的道教掌握。
主要是孫思邈研究火焰與墨令手下的工匠們進行了一定程度的合作,再加上李泰控制的煤炭價格,使得工匠們能夠有便宜的價格去鍛鐵,然後因為李泰據理力爭獲得的道館,雖然一部分被茅山拿走了,但也有一些給了其他道教派系,而確山煉丹道士也拿了幾座。
而確山道士便把打鐵花這項技藝傳播了開來,道士們提供打鐵花的場地(多是屬於廟產的空地)或出錢出物,讓工匠們負責鐵花表演,為道教增添光彩。
總而言之,打鐵花這一項技藝,算工匠與道士們的互幫互助,以及李泰在壓縮煤炭成本後,意外提前誕生才在了唐朝的一種道教的表演形式。
“郎君,這銀花很好看!”閻婉拉著李泰,跟著李泰一起去逛南市的夜市。
身為大家閨秀,閻婉對夜市也頗是好奇的,只不過因為長安那邊有著宵禁,除了元宵節,閻婉可沒有機會去看一看,現在有機會出來,李泰慣著也就是了。
不過,相對閻婉看著火樹銀花的表演,此刻捂著嘴巴,仿佛隨時都會喊出來的樣子。
這時候李泰的目光,卻落在正在大街上來回巡邏,看起來有幾分凶神惡煞的不良人身上。
他們身上所散發出來的煞氣,幾乎讓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什麽叫做生人勿進。
而當地的洛陽百姓看著這些不良人,有的面帶著畏懼,而有著則是帶著幾分尊敬。
當然,也有一些小子仿佛在這裡面見到了熟人,過去就是拔這些老兵的胡子。
說實話,不良人這半官方組織,現在也漸漸成為當地老年傷殘府兵的聚集地。
首先因為他們上過戰場,其次他們多少也算有個歸宿,再加上凡是府兵多少都是當地富農,至少也算中產階級。
所以他們在當地多少有幾分威信,管理起當地百姓們多少也賣面子。
而對這些傷殘了的老兵而言,這裡就更是一個相當令自己滿意的歸宿了。
原本自己因為傷殘退役,哪怕家裡有田,但自己也不再能如同當初拿著一把刀快意廝殺,反而因為傷殘成為被時代拋棄的老兵,這就讓這些府兵們很難受。
因為他們缺少的並不是錢,缺少的是找到自己的價值。
但成為不良人,裡面的人就沒幾個身體是健康的,缺胳膊少腿真的非常常見。
用進去老兵的話說,這裡面的人個個都是人才,說話又好聽,自然是超喜歡這裡的。
在這樣的情況下,讓他們做不良人去維護當地的秩序,一個個也是乾勁十足。
而且他們的傷殘反而在這時成為了他們的勳章,畢竟沒受點傷還沒資格進來呢!
當然,也不是說不良人的隊伍中就全部都是好人了,如果讓這些家夥發現外地人跟本地人起了衝突,有時候也果斷選擇幫親不幫理的站本地人。
又或者面對黃賭之類的行業,他們也有意無意的會去仗勢欺人的去欺負欺負。
對這些李泰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就當沒有看見。
畢竟你不能要求封建時代從戰場上退下來的殺胚是一個遵紀守法的好公民。
或者說,只要他們能把自己的命令執行下去,沒觸及到底線,對李泰來說也就差不多了。
畢竟就算是二十一世紀的城管,也是一步一步慢慢變文明的。
對李泰來說,實際上這些不良人,已經逐漸能夠構成社會的根基了。
因為他們整合起來的武力,理論上來說擁有對朝廷官員的資本,但很可惜,相對當地地主豪紳,這些因為傷勢被迫退役,朝廷……不對,應該是魏王但沒舍棄他們,還給了他們一份在鄉裡體面的工作,這讓他們對李泰還是相當維護的。
李泰甚至會跟著某些個不良人打招呼,因為有人跟著自己去征討過吐谷渾的。
當初李泰讓他們去幽州封地,一個個都非常猶豫,但現在來洛陽了,這些不良人在家裡待了一段時間,過得不舒服後,便果斷來洛陽報道了。
李泰給的不良人的待遇另說,但至少這個工作還是讓他們很滿意的。
就兩個字,威風!
當然,對李泰來說,不良人這個組織頂多也就只是在自己管轄的有效范圍組織一下。
想要在全國去布局,幾乎是做不到的,這就讓李泰免不了去想,“老哥,你什麽時候謀反啊,我等得花都謝了!”
“啊秋啊秋啊秋!”正躺在被窩中的李承乾突然連連打了好些個噴嚏。
此刻在他身側睡著的稱心,略顯得幾分陰柔的臉龐帶著幾分關心的抱住了李承乾的身子,輕聲道,
“太子殿下可是著涼了,奴抱得緊一點便不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