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李世民與朝臣們相互僵著,甚至多多少少影響到朝廷的正常運轉時,隱藏在李世民身後的男人,凌煙閣(未建成)排行第一的長孫無忌出手了——他找了長孫皇后。
長孫無忌在原本歷史上,在長孫皇后死後參與到國家治理中步步高升,最終受到李世民托付成為顧命大臣。
而這輩子因長孫皇后沒死,而長孫皇后又堅持長孫家已深受大唐恩惠,為防止將來出現外戚乾政的情況,堅持不懈的打壓長孫無忌。
這就讓李世民既感激長孫皇后的用心良苦,又對自己從小的好兄弟長孫無忌各種從爵位上不斷的彌補。
這讓長孫無忌的爵位很高,可就掌握不了實權。
但長孫皇后對長孫無忌的打壓是有道理的,在某些情況下,比如李世民早死了,但長孫皇后與長孫無忌都還活著,那說不定唐朝就很容易形成外戚奪權的局面。
畢竟上個這麽操作的人叫做楊堅。
只不過長孫皇后沒想到的是,她的兒子李治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在長孫無忌最得意時,一出手就把長孫無忌連同整個長孫家全部抄沒,近親流放嶺南,當真狠辣。
此刻長孫無忌算最了解李世民脾氣的人,知道其他人上去勸怕是勸不了。
所以也就只有讓自己的妹妹登場,便送了一封信給了長孫皇后。
長孫皇后看了後歎了一口氣,雖然她不太想乾預朝政,但李世民想看史書這件事,長孫皇后感覺的確是李世民做的不對,不應該讓李世民繼續錯下去。
所以,一日長孫皇后讓下人們的退下後,對李世民道,“二哥,如今青雀已經長大了,我們是不是應該跟青雀說一說,我們曾看過他的日記!”
“這,這怎麽能行!”李世民心中想著,自己不要臉的嗎,但話到嘴巴卻道,
“有此日記,我可知青雀心意,明青雀志向,若此事讓青雀所知,他今後不寫日記,豈不是斷了兩人交心,若他繼續寫日記,那我到底是信還是不信呢!”
“二哥所言甚是!”長孫皇后對李世民道,“今日二哥不告知青雀此事,就是擔心這日記不再是青雀一心向唐的赤心,而是揣測聖意的阿諛。
同樣,若二哥看了起居注,那以後起居郎所寫的起居注,是否還能秉筆直書,世人是否還相信我大唐的國史呢!”
聽著長孫皇后勸戒的話語,李世民不由苦笑,突然感覺長孫皇后好像說得很有道理。
原本李世民以為,自己也就看看,畢竟自己這種武功統一華夏,文治四海升平的皇帝,看了也就看看了,後面皇帝只要乾成自己這樣,想來也能很容易接受史書上隨便寫自己吧。
但現在聽長孫皇后的話,想想李泰的日記卻也不免苦笑,自己雖然被叫做聖人,但到底還是人啊。
如果讓青雀知道了自己會看他的日記,那以後青雀寫出來的日記,自己還敢全信嗎?
這無關一個人的文治武功,道德品性,而僅只是單純的人心而已。
李世民想到這裡,走過去抱住長孫皇后,聲音很輕柔的說道:“有你在朕身邊真好!”
“妾身又有什麽功勞,有功勞的是青雀的日記啊!”長孫皇后道,“所以妾身希望補償一下青雀,或者說,看了這麽多年日記了,就獎勵一下青雀。”
“你想做什麽?”李世民聽到長孫皇后的話不由笑了笑問道。
“婉兒的肚子遲遲沒動靜,而青雀又不像承乾這般喜好魚水之歡,我想要找個理由讓青雀納側妃。”長孫皇后帶著幾分幽怨道,“如今青雀都二十有幾,結果都沒後,這怎麽能行!”
說實話,本來長孫皇后也不著急的,但在知道自己的另一個兒子李治已經把某位劉姓宮娥肚子弄大了,卻也不得不為李泰擔心了。
畢竟李泰跟閻婉也不是不能生,怎麽這第二胎來得這麽久呢!
“他是應要個兒子!”李世民聽到長孫皇后的話點頭道,
“這件事就且先不跟青雀說了,你去物色適齡女子,。
青雀把萬象神宮給建好了,我直接以賞賜的名義給他就是!”
“妾身會留心的!”長孫皇后聽到李世民的話,十分興奮的回答道。
李世民聽到長孫皇后的話笑了笑,倒也不再阻止,很快便向朝廷宣布,自己不再看起居郎手中的起居注了。
這不由讓滿朝文臣們松了一口氣,畢竟有時候皇帝的帶頭作用真的是太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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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是個有名暴君看了起居注,那以後史官寫史書時就會狠狠批評他,這種人今天敢看史書,明天就敢改史書,果然是暴君,昏君,亡國之君!
但像李世民這種不論文治武功都十分優秀的人看史書,這就讓史官很頭疼了。
因為你在功績上黑不了李世民,那後世的帝王自然會覺得,那李世民看得,大家都是皇帝,我憑什麽看不得,至於李世民建立的文治武功被他直接漠視。
其中典型的是宋真宗,懷著李世民簽了渭水之盟,能競爭千古一帝,那自己簽了檀淵之盟,封一下泰山不過分吧,然後泰山就再也沒有皇帝願意去了。
不過,李世民跟著朝臣們爭奪了幾天,倒讓自己敢於直面自己的黑歷史了,便宣布恢復隱王李建成為隱太子,改封李元吉為巢刺王。
這或多或少承認了玄武門之變是自己通過政變的手段奪取了政權,不再有什麽遮掩。
對這個改封,一部分朝臣或多或少還是有幾分微詞,但現在,比較起李世民終於選擇不看起居注到底只是小事,到底也是認下來了。
而李泰看著這風波平息的七七八八,總算松了一口氣,而自己則找上了李世民:
“阿耶,青雀懇請修建一條長安到洛陽的馳道,用於運輸物資之用!”
好吧,真實的原因是,修建古代的這麽座萬象神宮的時間有些太快了。
原本李泰以為至少需要一年時間,但實際上在王真儒開了自己的天賦後,每天日以繼夜的三班倒工作強度下,看著整個萬象神宮就這麽蹭蹭蹭的增長。
李泰估摸著這座工程在年底時就能完工。
李泰必須要盡快的給這些徭役安排好下一步的工程,否則工人若無所事事下來,就必然會成為社會的不穩定因素。
而洛陽到長安的馳道,就是李泰盯上的目標。
李世民倒沒想到李泰一大早的過來找自己居然是為這事,沉穩道,
“你想複製你在河南道弄出來的那一套的馳道?”
“嗯!”李泰點頭道,“洛陽自古以來就是關東的物資匯聚點。
而長安雖處關中,但卻是我大唐首都,隨著人口不斷攀升,需要調度的物資越來越多。
若現在不先做好準備,那將來很可能會出現人多地少的情況。
一旦出現災厄天氣,怕是長安會是餓殍遍地。”
李世民聽著李泰的話不由苦笑,說實話,李世民有的時候覺得李泰什麽都好,但真的說起來,就是考慮太長遠了,長遠得讓李世民都覺得有幾分莫名其妙。
李世民思索著,對李泰道,“以農業學府在長安不斷的改良耕種,百姓不斷的開拓荒地,難道還不夠我長安百姓食用?”
“耕種改良絕非一朝一夕之功,尤其是小麥已在關中普及,想要再進一步改良,怕需要常年累月才能邁出一步來。
至於百姓不斷開拓耕地,但關中平原到底有限,縱然就把周邊山巒的耕田耕田算上,是否能養活百萬之數的百姓,卻也是個未知之數。”
李泰解釋道,“但大唐首都將來肯定是會超過百萬人口,因為從蕭梁的建康城開始,便是出現了百萬人口的都城,前隋也如此。
我們大唐恢復足夠人口,也注定了長安必然會成為人口百萬的城市。
若我們如今不為未來做好準備,那將來長安必定會因為過多人口出現危機。”
“……”李世民聽著李泰的話按了按自己的腦袋,不得不說,李世民相信李泰的判斷是正確的。
至少在長遠的眼觀上,這麽多年下來,李世民並不懷疑李泰的眼觀。
但修建洛陽到長安的馳道,這不僅只是件簡單的道路問題,甚至某種程度上來說,算是政治問題。
因為長安可以說是隴右貴族的老巢,洛陽是關東世家的匯聚地,這兩地連接起來,李世民就算是用腳指頭去想,都知道裡面會發生多少故事來。
“這件事情朕會先去讓人商討,你可以派人先去勘察這一地地形,什麽時候開工,等到朝廷做出決定再說!”
李世民深吸一口氣,到底做出決定對李泰道。
“遵命!那青雀告退了。”李泰見自己的目的達到了,便是跟李世民告退。
李世民點點頭,揮揮手便是讓李泰離去了。
不過想著李泰所說的事情,倒也是很快招來了房玄齡,杜如晦,岑文本,以及長孫無忌。
正常的行政任務不需要去找長孫無忌,但現在關乎聯通長安到洛陽的馳道,這件事必須要聯系長孫無忌。
而房玄齡出身山東臨淄,算是關東世家的領頭,至於什麽五家七姓,這些家族清貴歸清貴,但至少在李世民起家的元老陸陸續續退出朝堂之前,他們也抬不了什麽頭的。
李世民沉聲道:“青雀於剛才向朕提出了一個計劃,打算在長安到洛陽間修建馳道。
以方便洛陽的物資運輸到長安來,當然長安向關東地區傳達政令的效率也能得到強化。
所以朕召集了諸位前來商議,商討這個計劃是否執行,如何執行!”
長孫無忌聽著李世民的口氣,明白李世民很是意動的。
畢竟修路這件事情雖然很消耗錢糧,但道路修建成功之後,所帶來的利潤也非常豐富。
別得不說,單單是李泰治理的河南道,今年稅收怕又是能夠攀上一個新的高峰。
所以,長孫無忌能判斷出如果這一條路修建了,那必然會給關中帶來相當大的影響。
但是這影響對長孫家族,甚至對整個關隴勳貴來說到底是好是壞,卻無法判斷。
“臣支持魏王的這個計劃!”房玄齡果斷的說道。
房玄齡到底一直以來都做內政工作的,不論是李泰當初的渭水計劃到整個大運河清淤改建的漕運計劃,房玄齡都能清楚感受到,交通便利能給整個國家的行政效率,以及物資的調度帶來什麽樣的好處。
尤其李泰在河南道一個勁修路,更在道路完成後,直接帶著整個河南道變得繁榮起來。
現在修建一條洛陽到長安的馳道,至少在房玄齡看來是非常有必要的。
但房玄齡的臉色一正道,“魏王有沒有說過,這修路的錢糧哪裡出!”
而提到了錢糧兩個字,在場的幾人臉色倒是都變了變,果斷不吭聲了。
倒不是他們全部都指著李泰乾活,而是朝廷手中的錢到底是有限的。
而馳道這一種東西又特費錢,若全部砸進去,那明年朝廷怕是會直接破產了。
“別多想了,這馳道既然提出來了,肯定是要修建的。
畢竟魏王手上不論是材料,還是工匠相信都在河南道的那道路上鍛煉出來了,只要朝廷下決心修建,也就只是時間問題!”
杜如晦看著眾人卻是斬釘截鐵的說道,“至於錢糧,以魏王的性格肯定也是有所準備。
但真正問題是,這條道路太重要了,我們不可能讓魏王獨自出錢修建, 否則將來尾大不掉,那又應該如何處理。
所以聖人的內帑,朝廷的庫房,甚至關東關西的世家最好都出點錢糧來。
否則將來獲利少了誰的,不要出來叫苦就好。
不過還好,有河南道那一條馳道作為樣板,雖然複雜了點,但權責到底能分出來。”
杜如晦說到這裡,不由苦笑:“不得不說,魏王做大工程前,喜歡實驗一次真是好習慣。
否則若連個模板都沒有,我們怕是連怎麽進行分配都要吵上好些天,現在至少有了還算可行的方案參照。”
眾人聽到杜如晦的話,倒也不由苦笑點頭,總感覺都是在按照魏王的節奏在走。
但他們能怎麽辦,自己手裡沒錢,魏王有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