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其格說完眼淚就吧嗒吧嗒掉了下來,一屋子的人皆是莫名其妙。
城外,兩軍間距五百步,只需一個衝刺,便可到達對方面前,可任誰都不敢先邁出這一步。
隨著時間的推移,沙場之上漸漸起了風,風勢越來越大,沙塵被裹挾著席卷整個沙場,百米之外僅能看到模糊的人影。
“快看,西北方向有人來了。”
這時,有眼尖者突然喊了一句,眾人皆是看向西北方向。
嚴撼海這邊由於離的遠,僅能模糊地看到一個黑點向這邊走來,加上漫天的黃沙,這個黑點也是若隱若現。風越來越大,漸漸地兩軍連百米都看不清了,只能靜靜等著即將到來的未知命運。
待黑影行至百米之內,北突大汗阿古達木似是察覺到了什麽,悄悄向一旁吩咐道:“你趕緊去城中接上公主,帶她先回北突。”
那人點頭領命而去。
很快,沙塵之中的黑影又向前走了五十米,就在這時,本還狂風大作的沙場風勢突然變小,位於五十步之內的北突軍率先看到了來人的樣貌,大汗阿古達木心中一驚,抬手一揚馬鞭,“全軍突擊!”繼而率兵衝向王朝大軍。
王朝大軍見狀,第一反應是趙之逸輸了,下意識往後退去,嚴家兄妹更是直接眼眶都紅了。
嚴撼海歇斯底裡地喊道:“死戰!”
兩萬大軍一下子有了主心骨,本還在後退的馬匹立刻止住了腳步。
阿古達木顯然沒有料到對方竟不惜拚個魚死網破,但他的目的已然達到,只見他一轉馬頭方向,竟直接朝北方奔馳而去,北突騎兵後部也如事先安排好一般,直接兵分三路向北方奔去,王朝軍隊這才反應過來,對方這是不戰而逃了。
五百步的距離說長不長,說短不短,此時再追擊怕已來不及了,況且嚴撼海見對方行動果決,怕有埋伏,猶豫再三最後還是沒有追擊。
事實確如他所料,阿古達木此人謹小慎微,早已做好了打不過撤退的準備,他命人連夜在北面挖好了陷阱,做好了即使兵敗也要讓對面吃些苦頭的準備,只可惜,嚴撼海也不是初入疆場的雛兒,並沒有中計。
此時伏於馬背之上的阿古達木,忍不住回頭觀望,那個令他直接撤兵的男子正冷冷看著他,並沒有追擊之意,當阿古達木目光掃到那人肩頭時,心中不禁哀歎一聲。
趙之逸抗著的,正是已經化為血人的樸問,此刻他已是氣若遊絲。趙之逸蹲下身,將樸問放在地上,然後引導體內氣機,以手將真氣灌於其體內。
見對方氣息穩定下來,他這才收回右手,抬頭望向策馬而來的嚴家兄妹。
嚴榮榮先嚴撼海一步到達,直接翻身下馬來到近前,眼眶通紅柔聲問道:“你沒事吧?”
趙之逸心中奇怪,第一次看到嚴大小姐溫柔的一面,當真是活久見。
但他還是站起身,嘴角扯出一縷笑意說道:“多謝嚴大小姐關心,趙某沒事。”
嚴榮榮依舊不放心,圍著趙之逸左看右看,發現卻是沒有問題後才松了口氣,隨後說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以後你可以叫我榮榮。”
說完便在趙之逸詫異的目光中紅著臉跑開了。
這……趙之逸一時愣住了,還別說,這妮子害羞的樣子倒是挺可愛的。
這份旖旎的氣氛很快就被隨後趕到的嚴撼海破壞了,“哈哈哈,趙兄弟果然厲害,今日嚴某一定要和你結拜,痛飲三百杯。
” “燈泡老哥,啊不是,嚴老哥,今天就算了,我實在是累了,改日吧。”
趙之逸心裡不住地翻白眼,這家夥酒量不行倒是挺愛喝的,見對方正一臉奇怪地打量著躺在地上的樸問,趙之逸說道:“對了,此人還望嚴老哥好生照看,我有些事需要問他。”
“好嘞,交給我你放心就行了。”
隨即,樸問像破麻袋一樣被扔到了馬背上,還在昏迷狀態的他傳出一聲悶哼。
沿哈密衛向北不足一百裡就是大漠盡頭,此刻北突兩萬軍正在此處調整,由於撤退及時,並沒有什麽太大的損失。
“報告大汗,敵軍並未追擊。”
阿古達木聞言點點頭,目光依舊看向南方,一名副將此時湊上前來:“大汗,真的不管樸將軍了嗎?”
阿古達木點點頭,表情淡漠。樸問在臨走前特意同他說過,若是自己不敵對方的劍客,他就要毫不猶豫地撤兵。
阿古達木很了解樸問,他這麽說必然有他的理由,樸問是草原上少見的勇士,論實力,甚至可以比肩當年那位陪伴先祖掃平中原的將軍,但縱使如此,現在還是敗給了那名王朝神秘劍客。
所以當阿古達木看清來人相貌之後,便毫不猶豫地選擇了撤退。此人可以戰勝樸問,那必定也可以輕松蕩平兩萬鐵騎。
“公主怎麽樣了?”阿古達木問向一旁的副將。
“公主一直哭鬧不肯回北突,所以只能讓她跟著大部隊。”
阿古達木歎了口氣,“將她帶過來吧。”
很快,公主其其格被帶了過來,小丫頭明顯剛哭完,眼睛腫的老大,阿古達木蹲下身看著自己的女兒,柔聲道:
“生阿爹的氣嗎?”
女孩先是下意識地點頭,隨即又搖搖頭。阿古達木見狀露出罕見的微笑,摸向女孩的頭頂,眼神中流露出屬於父親的慈愛,他語氣平靜道:
“阿爹也不想把他留在那裡,只是我們若是不走,只會平白增加傷亡,樸問好不容易給我們爭取的時間也就浪費了。”
女孩聽了阿古達木的話仍在抽泣,阿古達木歎了口氣,繼續說道:
“這件事確實是父王不對,他本不想參與這場爭鬥,是我將他勸來,害其平白無故丟了性命,若是早知是這種結果,我定然不會選擇進兵中原,但事已至此,我們不能浪費他用生命喚來的時間,我們要用王朝的血來祭奠將士們的亡魂!”
說到最後,阿古達木也打定了主意,起身朝身後的將士喊道:
“樸將軍不能白死,北突勇士也不能白死,我要親手斬下王朝皇帝的頭顱,以此祭奠他們在天之靈!”
“殺!殺!殺!”眾人皆是被這份熱血點燃,平原之上響徹者兩萬大軍的怒吼。
小女孩怔怔看向遠方,喃喃道:“這不是樸白眼的理想。”
只是她微弱的聲音,早已淹沒在了滔天怒吼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