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室內,王柄權突然話風一轉,認真問道:“盧明老弟,你想不想為自己正名?讓那些看不起你的人羞愧,順便為劉家長長臉,做一個安邦定國的人物,讓世人都敬仰你崇拜你,讓劉老爺子為你驕傲。”
王柄權話中帶著一絲誘騙的味道。
“想!可太想了!”劉盧明興奮道,可緊接著又蔫了下來:“可我這點本事,別說什麽安邦定國,要不是仗著我爹,糊口都是個問題,不知王兄有何高招?”
劉盧明不知不覺已然落入王柄權的圈套。
王柄權嘿嘿一笑,開口道:“朝廷剛成立一個軍械廠,我想邀請你去擔任副廠長兼顧問,太詳細的我不方便透露,不過王某可以保證,此事極其有搞頭,只不過……”說到此處,他又擺出一副疑慮的樣子。
“王兄,有話但講無妨。”劉盧明顯然已經上頭了。
“我怕劉老爺子不同意,他這個脾氣,你應該最清楚了。”
“嗨,我當什麽事呢,我爹那邊我有辦法,你給我留好位置,這事我答應了。”
“好,那我等你消息。”
王柄權走後,劉盧明獨自一人在屋內思考。
王柄權猜的不錯,以劉健柏的脾氣,寧願自家兒子在家裡做一個好吃懶做的敗家子,也不願意他去勞什子軍械廠丟人現眼。怎麽說他也是當朝一品大員,若是兒子去做了工匠的營生,傳出去自己老臉還要不要了?
這邊劉盧明在屋內眼珠子滴流亂轉,屋外傳來了劉管事的聲音:“老爺您今兒個怎麽回來這麽早?”
“哼,別提了,老李下棋不講規矩,總是悔棋,我一氣之下直接回來了。哦對了,少爺在哪?”
“少爺在他那屋呢。”
劉府上到老爺,下到仆役,都知道這位少爺在工作室待的時間比在臥室待的時間長,久而久之,大家都默認工作室就是劉少爺的房間。
“哎……”劉閣老一聲歎息,眼瞅再過幾天就是六十大壽了,恐怕自己已經沒幾年可活了,以後真到了撒手人寰那天,這個兒子可怎麽辦啊?
想到這裡,劉閣老來到他兒子門口,推門進入說道:“忙著呢?先停停吧,爹有話想對你說。”
劉盧明一臉興奮,開口道:“爹,孩兒也有個事要和你說!”
“那你先說吧。”劉閣老聞言直接搬過凳子,打算等兒子說完,他再開始一番語重心長的談話。
“八殿下剛成立了個軍械廠,想請兒子過去當顧問。”
“哦?”劉建柏一挑眉毛,還真是想啥來啥,他正愁如何處置自己這個兒子呢,於是好奇道:“你是怎麽想的?”
“孩兒覺得可行。”
“行,你自己做主吧。”
“孩兒覺得,軍械廠一事利國利民……啊?”劉盧明後知後覺,本來都準備了一肚子話來說服自己老爹,甚至做好了打持久戰的準備,不成想老爺子竟直接同意了?
劉盧明被弄得一時不會接話了,這種有勁無處使的感覺真有些難受,於是他試探性開口:“爹,你就不問問原因?”
“不用問,你也該出去長長見識了。”
“你就不怕孩兒被帶壞了?”
“不怕。”
“你就……”
“你到底想不想去?”劉建柏有些不耐煩起來。
“想啊!”
“那就別那麽多廢話,沒事我就先走了。”
說完,劉建柏直接起身出去了,留下劉盧明愣在原地,
納悶道:“不是他先來找我的嗎?” 劉建柏之所以直接答應下來,主要還是因為王柄權也參與其中。活了大半輩子,老爺子對於自己的眼光還是蠻有自信,之前一直覺得王柄權是爛泥,現在對他的印象已經徹底有了改觀,如果說之前是扶不上牆的爛泥,此刻約麽就是加了一把麥秸,成了可以上牆的爛泥。
若是王柄權知道劉閣老的想法,可能會當場和這位三朝元老掰命,這不就是說自己是草包加爛泥嗎?
眼見軍械廠的事情辦得差不多了,鹽鐵司那邊交付也要一些時間,閑暇下來的王柄權輕車熟路來到廣寒樓,上次答應路小仙要為他寫戲,可一晃眼將近十天沒來,現在是時候兌現諾言了。
夥計隔老遠一眼就認出了這位出手闊綽的客人,趕忙上前迎接:“王公子,可有些日子沒來了。”
王柄權點點頭:“老規矩。”
“好嘞,您先上樓等著。”
王柄權抬腿剛要邁上台階,就聽聞身後傳來熟悉的聲音:“王公子今天怎麽得空過來了?”
王柄權微笑轉身,拱手道:“路老板,實在抱歉,最近有些要緊事要處理,這不今天好不容易清閑一天,趕忙過來捧場,生怕錯過路老板的演出。”
聽到這話的路小仙不免露出笑容:“好,那路某今日就賣把力氣,補回王公子這些天損失的票價。”
“哈哈, 那在下就拭目以待了。”
王柄權上了樓,坐到陽台的躺椅上。不多時,已經換好服裝的路小仙登上了舞台,演了一出平時不多見的《牡丹亭》。這個曲目因為演唱難度較高,一般都是趕上重大節日才會表演,今天為了王柄權臨時增加難度,也是給足了面子。
王柄權不禁會心一笑,對方還真是說到做到,既然如此,自己也不好再拖著了。
一曲唱罷,全場響起激烈的掌聲,來的雖說都是熟客,但來十次卻未必能聽到一次《牡丹亭》,今日也算是跟王柄權沾了光,掌聲自然較平時熱烈得多。
“王公子覺得如何?”
“妙!實在是妙!”
不多時,表演結束的路小仙出現在王柄權的房間裡,王柄權給對方倒上一杯茶。
“既然路老板如此爽快,在下也不藏著掖著,不知路老板這裡可有紙筆?”
路小仙笑盈盈地點點頭,“來人,筆墨伺候!”
很快,筆墨預備妥當。
王柄權灑然一笑,詢問道:“我來複述,路老板記錄,如何?”
路小仙也不多言,鋪開宣紙,毛筆沾取墨水後靜靜地看著王柄權。
王柄權實在有些受不了對方頂著一張比女子還精致的臉龐看著自己,於是便起身背對對方,負手而立望向窗外,倒是頗顯幾分瀟灑自如。
“此戲名《紅樓》,又作《石頭記》,我隻負責告訴路老板故事情節,至於如何演繹就要看路老板的了。”
身後的路小仙微微點頭,隨即在紙上寫下“紅樓”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