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她的話，鄭曉寶覺得嗓子眼兒有點堵得慌:“老太太，您可別這麽說。”

“我想想，你是哪一年來的?”聾老太太仰看著頂棚思索著。

鄭曉寶連忙提示:“老太太，我來了十叁年了。”

“嗯，今年是七八年。你來的時候，才十五歲。”聾老太太看著他， “你來的時候，都十五歲了。”

說著，她自顧叨嘮起來。

從傻柱與婁曉娥的事，說到陳建平幫著調查處理，再到和劉海中、許大茂等人作鬥爭，以及賈張氏和易中海出事……

聾老太太現在的腦子很清楚， 語速雖然緩慢，但說得都很清楚。

“曉寶， 我知道， 我看得出來，你是個有本事的人。”聾老太太微笑著說，“別怨這大院裡的人鬧得慌，也別怨我拖累你。”

“您別這麽說。”鄭曉寶低下頭。

“我沒有什麽親戚。你跟那個遠房親戚，說起來也有很多地方不太對，不太像。”聾老太太笑看著他，“那樣的農村孩子，哪有你這麽精明，你這麽機靈。你小子，這是一直在忍著呢。對不對?”

默默地搖搖頭，鄭曉寶站起身來:“老太太，您餓了吧，我給您做碗疙瘩湯去。”

“還有豬油嗎??一點兒放進去。”聾老太太叮囑著。

“嗯。”鄭曉寶答應後，暗暗地擦了眼角，趕緊去屋外做飯。

熗鍋後煸炒一點肉絲，放點白菜絲後加水， 水稍開了打入一個雞蛋。待雞蛋凝固了，鄭曉寶再把調好的面疙瘩逐漸放進鍋裡。

“好香啊。”冉秋水快步走了過來。

“快進屋陪著老太太去。”鄭曉寶低聲說著， 用杓子輕輕地攪動著疙瘩湯。

看丈夫的神色黯然，冉秋水知道是聾老太太的身體問題。

趕緊走進屋，她覺得心裡安慰了:老太太的氣色很好，正坐在桌邊等著吃飯呢。

疙瘩湯端來，鄭曉寶把筷子遞給聾老太太。

“謔，真香嘿！”聾老太太讚了一聲，略微攪動幾下，“再來點兒鹹菜。”

端來一盤醃蘿卜絲，聾老太太很滿意:“稻香村的，就愛吃這個。”

吃了一大碗疙瘩湯，聾老太太很滿意:“齊了。”

冉秋水端來一杯茶，放在她的手邊:“老太太，您喝點兒水。”

“嗯。”聾老太太端起來喝了一口，再問，“欣怡那小閨女兒呢?”

“又睡著啦。”冉秋水笑著說，“每天要睡好久。”

“嗯，聽話，好帶。”聾老太太點點頭。

鄭曉寶低聲讓冉秋水去抱來欣怡， 後者見他神色嚴肅，趕緊走去中院那邊。

不多時，等她抱著酣睡的女兒回來時，卻見聾老太太似乎很困倦了。

鄭曉寶把她扶靠在被垛上:“老太太，您眯瞪一會兒。”

“嗯。”答應著，她再看了看冉秋水懷裡的那個臉色粉嘟嘟的小姑娘，就微笑著閉上了眼睛。

冉澤平夫婦沉默著，站在屋門口。

鄭曉寶坐在床邊，眼看著他在這個世界相伴時間最長的人，這位普通的老人安然地在夢裡故去了。

確認了老人的離世，鄭曉寶等人把她的遺體送去了醫院的太平間。

隨後，鄭曉寶就通過陳建平的幫助，和遠在香江的何雨柱、婁曉娥通了電話。

電話兩端的人，都是唏噓不已。何雨柱、婁曉娥很感恩聾老太太，更是泣不成聲。

聾老太太的離世，要是按照傳統來說，因為她將近百歲的年紀，應該算是喜喪。

各地風俗不一樣，鄭曉寶還是決定做一個簡單的程序。

就在屋門口的空地搭了個靈棚，

親朋好友依次前來吊唁。數日後，鄭曉寶帶著冉秋水等人，把聾老太太安葬在了京郊的公墓內。

天各一方，彼此再也不會有實際生活中的聯系，只能是逝者帶著對生者的惦記離去，生者祝願逝者安息。

生活總要繼續。

時間進入了八零年的春節假期中，鄭曉寶邀請了舊日的同事，來到自家聚會。

屋裡的火爐子很旺，餐桌上的銅火鍋冒著熱氣。

說笑吃喝中，大家說著各自的心願，再為冉秋水再次懷孕而發出祝福:“秋水，這回該給曉寶生個兒子了。”

這樣的玩笑話，鄭曉寶當然並不在意，冉秋水卻顯得很緊張:“這，這是我能決定的嗎?”

看著她的神態，大家反而更加起哄起來:“你說了算！”

笑著製止了大家的喧囂，鄭曉寶正式做出了動員:“我已經在學校辦了停薪留職。”

聽到他這樣說，馬華等人都很詫異:“曉寶，我們都很羨慕你，你怎麽還辭職了呢?”

已經注冊了“盛文”文化公司——暫時掛靠在陳建平主導的一個機關叁產企業名下，鄭曉寶仍然覺得不滿意。

“你們肯定也舍不得一下子辭職， ”他笑著說，“但我還是要對你們發出邀請！”

幾人面面相覷之後，再把疑惑的眼神看過來。

鄭曉寶就說了自己的打算:社會發生著迅猛的變化，而大家的工資水平，也大多是百元上下。

這些錢，要說養家糊口是夠用的。但要是過上更好的日子，只能是眼巴巴地耐心攢錢了。

電視機、電風扇、高檔家具，已經潛移默化地進入了尋常百姓的家中。

要說不眼饞這些，那是不可能的。

如果對美好生活有渴望，那就應該在改開的大形勢下，勇敢地拚搏一把。

馬華等人的廚藝都不錯，但還是屬於小灶性質。與真正的餐館大廚的水平還有很大差距，最起碼也需要一段時間的磨煉。

“那要是你這麽說，我們也沒什麽本事去掙錢啊?”馬華既是遺憾，又覺得無奈。

“我考察過了，也跟陳建平商量了。”鄭曉寶指了指桌上的銅火鍋和盤子裡的涮肉、蔬菜，“他能幫著聯系上好的羊肉，我們合夥開一個涮肉館。”

“這能行嗎?”

“這得需要多少錢啊?”

“那我們的手藝不就廢了嗎?”

大家七嘴八舌，鄭曉寶再耐心解釋。

開辦這樣有一定規模的餐館，為了審批的迅速，先用掛靠再改為私營的方式;

錢，由鄭曉寶出大頭，其他人依據個人情況，進行佔股式的投入。但無論多少，必須要以現金形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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