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鄭曉寶看過來,這個女孩不再歪著頭,而是恢復了站直的姿勢。
好巧不巧。這是四十號院三大爺的三女兒,十四歲的閻解娣。
她的臉上,現出細微的紅絲凍瘡。這不是少女的臉上紅暈,是因為閻富貴舍不得給孩子買擦臉油造成的。即便一盒最便宜的蛤蜊油才一毛錢,能夠用整個冬天。
“我上次來書店找資料就遇到了你。”閻解娣笑嘻嘻地說,“這次,我跟同學來,又看到你了。”
“我就是來隨便看看。”鄭曉寶回應著,“初中畢業後,怕學的知識都還給老師,就經常溫習一下。”
“有心人。”閻解娣稱讚著說:“曉寶哥,你就想在軋鋼廠上班,不想複讀、繼續上學了嗎?”
鄭曉寶笑了笑,心想:繼續上學是肯定想的,但我不想離開京城。
“上班挺好的,我也要照顧聾老太太。”鄭曉寶笑著說完,把手裡的資料書放回書架。
拿過來隨後一看,閻解娣不禁驚呼一聲:“曉寶哥,你不是初中別業嗎?可你看的是高中的資料啊。”
“哦,隨手翻看的,也看不懂多少。”鄭曉寶略作解釋,心裡暗想:我只是熟悉一下這個世界的,固定學習的進度罷了。至於學識,早也就具備的。
閻解娣再翻看幾頁,還是忍不住稱讚連聲。
不想和“老西兒”的女兒多說什麽,鄭曉寶知道,自己如果和這個大院的人交往過深,只能陷入更多的煩惱之中。
比如閻解娣,長得很清秀,心地也善良。可她那個摳唆的老爹,卻不是好相處的人。
真要是以後和這個女孩子生活在一起,就是有再多的錢,怕是也要每天吃糠咽菜。
“解娣,你先看吧,我去什刹海找何雨柱去。”鄭曉寶說著,就要離開。
“傻柱?他跑去滑冰了嗎?”閻解娣並不想就這樣放過鄭曉寶,仍然追問著。
“嗯。”不想再多說什麽,鄭曉寶邁步向書店門口走去。
“哎,”低聲喊了一聲,閻解娣似乎想要跟著去,但被另一個女孩子叫住了。
鄭曉寶回身對閻解娣笑了笑,看到那個穿著暗紅格子上衣,下穿一條藍色長褲的苗條女孩,向這邊走了過來。
掃視之下,鄭曉寶見到的那個女孩:身高大約一米六出頭;白皙的臉上,有一雙清澈如深潭、如秋水,凝視之下會令人迷醉的大眼睛;烏黑的兩根馬尾辮子,是用兩道紅色的頭繩系著的。
這是她給鄭曉寶留下的深刻印象,尤其是她的大眼睛。
見他的眼神看過來,那個女孩子知道他和閻解娣認識,也就略微笑了一下。
好美。鄭曉寶暗讚她之後,回復了一個微笑,邁步走出了新華書店。
外面的街道很寒冷,尤其當他穿過胡同走向什刹海的冰面時,“穿堂風”從西面刮來,的確凍徹肌骨。
但此時的鄭曉寶,卻覺得身心都有一團烈火:因為遇到了剛才的那個女孩。當然不是閻解娣——倒也應該感謝她,而是那個面容姣好、氣質嫻靜的女孩。
要結識那個女孩,並得到她的芳心,對於鄭曉寶來說並不難。
但他並不急於如此,因為那個女孩還只是初二的學生。過早驚動了她,她的家人也會生出沒必要的警惕。
不想過早驚擾她的生活,鄭曉寶隻好帶著心中的一團烈火,沿著什刹海冰封的湖面,尋找何雨柱的身影。
什刹海,後世是著名的酒吧匯集地。
此時沿岸周邊,仍是普通的民居。 夏天,老百姓除了賞看荷花之外,還在這個大水面上劃船、遊野泳;冬天,遠近的人們就來這裡的封凍湖面上滑冰。
一雙冰鞋,皮料、做工、冰刀等質量上乘的,需要好幾十塊錢。這麽昂貴的用具,大多數人家肯定買不起。
也還是可以滑,因為在冰場附近有出租冰鞋。
什刹海的冰面很闊大,分為幾個水域。此時的滑冰場,也就劃出了幾大塊。
何雨柱在哪裡滑冰呢?
鄭曉寶隻好沿著河岸,一個一個的冰場查找。
人很多,肯定不好尋找。許久之後,他才見到了在冰面上轉圈的何雨柱。
兩人見了面,何雨柱抹了一下額角的汗:“曉寶,來試試。別怕,不會我教你。”
鄭曉寶走下冰面,進入了圍欄內。
在出租冰鞋處領到了一雙冰鞋,他坐在一邊換鞋。
何雨柱氣喘籲籲地站在旁邊笑著說:“等下別慌,慢慢在冰面上溜達溜達,很快就能掌握平衡了。不過,摔幾跤也是難免的。”
換好了鞋子,鄭曉寶穩穩地站在了冰面上。
“我一米七三,你得有一米七六、七七。”何雨柱抬頭看向他。
“一米七八。”鄭曉寶隨口說著,腳下輕抬,身形移動了起來。
“嗬,行啊。”何雨柱略微躬身,跟著滑了上來,“曉寶還真行,都會啊。”
鄭曉寶原本心中有團烈火,迎面吹來的寒風,使他逐漸安定下來。
兩人在冰面上轉圜,身後留下冰刀劃過的,一道道白色的破冰痕跡。
滑冰的人很多,滑冰的技術差別也很大。人們在冰面上滑動,彼此相互碰撞是難免的。
熟悉了滑冰技巧的人還好些,對此生疏的人,就更加膽戰心驚。
跌跌撞撞摔倒,是滑冰不太好的人隨時發生的事。
除此之外,也有惡意搗亂的。有的年輕人蠻氣無處消釋,就在冰面上有意碰撞他人,藉此偷笑、取笑他人,摔個四腳朝天或者大馬趴。
這也造成了冰面隨時出現“險情”,畢竟腳下穿著的是鋼製的冰刀。要是碰到了摔倒的人,對方肯定是受不了的。
何雨柱前面有個壞小子,超越一個戰戰兢兢走著的初學者時,有意觸碰了她的腳踝。
這個女孩摔倒時,何雨柱來不及躲閃,和她撞了個滿懷。還沒來得及道歉,這個女孩隨行的人,紛紛湊過來斥責他。
前面那個壞小子,也反身回來幫腔。原來這些人是結伴而來,彼此取笑的。
但為了野氣釋放,他們就故意說是何雨柱,造成了那個女孩的摔倒。
“本來不是我撞的,”何雨柱不滿地說,“即便是我撞的,在這冰面上不也是很正常的事嘛!”
年輕人心裡都有烈火,所謂年輕氣盛。他們蠻勇的血性,此時需要得到釋放,或者看到別人釋放。
爭吵發生,爭執加重,後面就是要動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