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的清晨，

　　於華正準時來到單位的大門，在前往自己辦公室的路上，看著同事們個個面色凝俊，仿佛如臨大敵的模樣，內心感慨之余多少有點傷感，還真是印證那句話...當潮水退去才知道誰沒穿褲子。

　　回到自己的辦公室，

　　於老像往常一樣先給自己沏了壺茶，然後捧著今日的早報，提前享受起快樂的退休生活。

　　就在這時，

　　突然響起一陣敲門聲，於華正下意識地以為是方晧來找他，隨口喊了聲請進。

　　“老楊?”

　　“哎呦...稀客稀客。”來者並不是方晧，而是同為第二科室的楊教授。

　　楊教授從外走了進來，看到自己的老友這般悠閑的生活，不禁感慨道:“老於呀老於...不得不說還是你有遠見，現在全所的人都在忙碌，只有你這麽的悠閑自在。”

　　於華正笑了笑沒有搭茬，給老友倒了杯茶，問道:“今天找我...應該不是簡單的敘舊吧?”

　　楊教授端起水杯，輕輕地抿了口，認真地說道:“我想找你幫個忙。”

　　“找我幫忙?”於華正愣了下。

　　“沒錯。”

　　“我這個忙只有你可以幫到。”楊教授說道:“你應該知道我在研究一個關於...鐵電極化和類狄拉克表面態共存的研究吧?”

　　於華正點點頭，隨口說道:“這當然知道了，我記得這個項目不是得到省裡的資金援助嗎?當時在我們學校那叫一個轟動，都登上報紙了。”

　　“別提了...”

　　“你不知道我現在這壓力有多大。”楊教授歎了口氣，無奈地說道:“自打得到資金援助後，那段時間天天在外面開會演講，搞得研究進度落後很多，你說不去吧...校領導那邊不好交代，去吧...研究無法開展。”

　　說到這，

　　楊教授搖了搖頭，苦澀地笑道:“我感覺咱們的環境屬於...站著的位置越高，越乾不了實事，以前是一門心思搞研究，現在卻是各種花裡胡哨的事情等著我。”

　　“這個你不用多說了，環境會隨著時代的變化而變化，誰也改變不了的。”於華正看得比較清楚，擺了擺手說道:“你說正事吧，想讓我幫你什麽。”

　　“那我就開門見山了。”

　　“目前我這個研究課題遇到個問題。”楊教授嚴肅地道:“我研究了拓撲半金屬的低能帶結構、原子結構和電荷極化，通過角分辨光電子能譜，發現類狄拉克表面態，但是...”

　　“與第一性原理的計算大相徑同...”楊教授搖了搖頭，滿臉無奈地道:“找了很多很多的辦法，都無法解決這個問題，我只能找你了，正好你有這方面的經驗。”

　　聽聞老友的這番描述，於華正不由皺起眉頭，猶豫片許...說道:“老楊呀...你可真會給我找事，也不看看我多少年齡了。”

　　“走投無路了嘛。”

　　“否則我會找你幫忙?”楊教授尷尬地說道。

　　看著眼前的老友那憔悴又期待的模樣，於華正也有點於心不忍，可這個問題解決起來相當複雜，自己的精力早已經不複當年，沒有力氣再去面對這樣的難題。

　　“老楊...很抱歉。”

　　“這個忙還真的幫不上。”於華正歎了口氣，默默地說道。

　　就在楊教授心灰意冷之際，於華正話風一轉，又突然給他無限的希望。

　　“不過...”

　　“我可以給你介紹一位天才，

他完全有這個能力幫你解決這個問題。”於華正一本正經地道:“但你要答應我一件事情，否則...我可不會把這位天才介紹給你認識。”　　“只要可以幫我解決這個問題，別說答應一件事情，答應十件事情都行。”楊教授爽快地回答道。

　　“不需要。”

　　“就這一件事可以了。”於華正語重心長地道:“我想提個人到副高的位置，你幫我跟學校的領導溝通下，這應該對你來說沒什麽吧?我沒記錯的話...咱們學校的副校長是你的大侄子。”

　　楊教授愣了下，思索很久，說道:“今年的名額...已經沒了。”

　　“我讓。”

　　“我提前辭職，把這個名額讓出來。”於華正說道。

　　“什麽?！”

　　“你...你讓出來?”楊教授大吃一驚，滿臉驚愕地看著他:“你...你糊塗了嗎?”

　　於華正搖了搖頭，認真地說道:“這是我深思熟慮的結果，反正我也快退休了，學校不會第三次延聘我，還不如提早退了，把機會留給更加需要，更加有前途的年輕人。”

　　聽到自己老友的這番話，內心深處久久無法平靜，楊教授張了張口，說道:“是你準備介紹我認識的那位天才?”

　　“嗯。”

　　“就是他。”於華正點點頭。

　　“誰?”

　　“方晧...兩個月前剛剛招進來的實習研究員， 就在我地方工作。”於華正說道。

　　方晧?

　　好像...有點印象。

　　楊教授思索著這個名字，好奇地問道:“是不是在雜物間裡辦公的那個年輕人?”

　　“就是他。”於華正笑盈盈地道:“天才中的天才！”

　　“呃?”

　　“他?天才?”

　　“不是...老於呀，你...你昨天晚上是不是喝了假酒?怎麽滿嘴胡話。”楊教授沒好氣地道:“先不說他是不是天才，從實習研究員一下子提到副研究員，這從來沒有過的，關鍵他有什麽成就嗎?”

　　說完，

　　停頓片許，略顯疑惑地質問道:“他究竟有什麽特別之處，讓你做出這樣的決定?”

　　特別之處?

　　這個年輕還真的挺特別。

　　於華正一臉感慨地道:“我在這個領域幹了大半輩子遇到過無數的人，但從來沒有一個人像他一樣，能夠給我留下如此深刻的印象，他讓我看到站在世界物理頂端的科學家，究竟是什麽樣子的。”

　　話落，

　　於華正的電腦突然收到一封電子郵件，而來件者正是PRL組委會，隨即點開這封郵件看了眼裡面的內容。

　　“老楊?”

　　“你剛剛說他有什麽成就?”於老看著坐在對面的老友，滿臉笑容地道:“我只能告訴你...他的起點是咱們研究所裡所有人的終點。”

　　而從這一天起，

　　方晧正式走向了屬於他的聚燈光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