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揚國突然想起自己女婿的一件事情，也是女兒一直在喋喋不休的事情，關於那筆六百多萬的獎金問題，雖然這筆獎按照相關的規定需要走科學技術部門的程序，可這時間未免太久了吧?

如果自己沒有猜錯的話，女婿肯定去跑去詢問這件事情了。

“難道什麽?”

“揚國...你這趕緊說！”楊民暉沒好氣地說道:“這說話說到一半，很讓人難受的。”

“我猜測小方是過來問他那筆獎金的事情，你也知道...我女婿在科研領域的成就有多高，每篇學術論文都在各領域的頂刊上被刊登，甚至還有幾篇都是封面級別的。”

“盡管已經明令禁止‘唯論文’，相關文件也出來了...不將論文發表數量、影響因子等與獎勵獎金掛鉤，不過我女婿的那幾篇數學和物理論文，都是在各自領域中起到重大突破的文章，自然不會被約束在裡面。”

“他所發表的這些論文加起來大概超過六百多萬，而相關規定五百萬以上要走科學技術部門的程序，需要科學技術部門的審批才行，從申報到現在已經過去兩個月的時間了，結果到現在這筆錢依舊沒有拿到。”

於揚國抿了抿嘴，繼續說道:“我女婿對此倒是無所謂的態度，反正早晚都會下來，但我女兒卻很心急，擔心...擔心這筆錢最後沒了，其實這擔心也能理解，通常一個月不到的時間就能下來，可這都兩個月了，連個影子都沒有看到。”

聽到於揚國的這番話，楊民暉不由愣住了，無奈地說道:“這麽大的事情怎麽不和我講?”

“我這...這不是最近太忙了。”於揚國苦澀地說道:“而且我也不好意思開口啊，你讓我怎麽說?我女婿的獎金程序有問題，幫我去搞定一下?這不是犯錯了嘛。”

“......”

“你們翁婿倆的原則性倒是很強，我哥也說小方這人的原則性很強，不喜歡麻煩別人...什麽事情都自己來。”楊民暉笑了笑，認真地說道:“這件事情我知道了，待會兒我就去處理一下。”

“這件事情既然我女婿沒有開口，我覺得你別動靜太大。”於揚國嚴肅地說道。

“好！我明白了。”

楊民暉隨即答應道:“這件事情我會低調處理的，對了...倩倩和小方什麽時候結婚?”

“聽我女兒的意思..大概明年的下半年吧，你也知道...我家女兒那脾氣和性格，還是隨著她吧，她想什麽時候結婚就什麽時候結婚，反正兩人已經同居了，沒有夫妻之名，但有夫妻之實，我和我老婆一點都不心急。”於揚國笑呵呵地道。

想起於揚國女兒的脾氣和性子，楊民暉眉宇間透露出一抹無奈的表情，這京城誰不知道周家小公主的任性，不過長大之後到是很少聽到她的消息，大概是因為出國讀書的關系，但有一說一...的確是位才女。

隨後，

兄弟倆簡單地敘了個舊，便匆匆掛斷電話。

楊民暉坐在辦公室裡，簡單思索了下，默默地拿起電話給管理司的司長打了通電話，讓他到自己的辦公室來一趟，片許...郝司長就匆忙地來到辦公室。

“楊部?”

“您找我有什麽事情嗎?”這位郝司長坐在楊民暉的對面，恭恭敬敬地詢問道。

“最近全國超過五百萬獎金資助的科研工作者有多少位?”楊民暉輕描淡寫地詢問道。

“不是很多，相比去年的數量，減少百分之二十五左右。”這位郝司長認真地回答道:“但是科學院方面的數字比去年增加百分之五，

總體的減少部分突顯在地方高校。”楊民暉點點頭，語重心長地道:“能夠拿到巨額獎金資助的科研工作者，幾乎都是各個領域的翹楚，這筆錢最好不要拖太久，當然...相關審查也要仔細一點。”

話音一落，

略顯好奇地詢問道:“江大的方晧教授...他有沒有在裡面?”

“有！”

“江大的方晧教授一共有六百七十八萬。”郝司長急忙說道:“他的獎勵資助結構幾乎都來自於論文獎勵，一共六篇論文，物理三篇，數學三篇，其中一篇數學論文的獎金高達兩百萬。”

楊民暉略有所思地點點頭，嚴肅地說道:“方晧教授是國家級項目的大功臣，為國家付出過心血的，他的事情要著重辦理，以特事特辦原則。”

郝司長微微一愣，眉宇間閃過一抹不知所措的神色，張了張口...可話到嘴邊又給咽了回去。

“有什麽問題嗎?”楊民暉發現郝司長表情略顯猶豫，隨口問道。

“楊部...”

“資源配置科的同志們...經過仔細審查發現，關於方晧教授的獎金資助存在一些問題，相關申請文件有缺漏，而且在金額上面的數字...和相關規定並不是很符合。”郝司長謹慎地回答道。

“噢?”

“怎麽處理?”楊民暉看著他，好奇地詢問道。

“資源配置科的邵波讓申請方把相關資料補齊了，然後重新進行審核。”郝司長抿了抿嘴，接著說道:“楊部...這的確是按照相關流程走的。”

“嗯...”

楊民暉點點頭，淡然地說道:“馬上讓邵波寫一份報告給我，把裡面的相關問題描寫清楚，我今天就要。”

“好...我知道了。”

“我馬上就去找他。”郝司長不敢怠慢，急忙告別了楊民暉。

此時此刻，

楊民暉大致上已經知道了情況，大概率是在程序上把方晧給卡住了，至於具體的內容...要等拿到報告後才能知曉。

另一邊，

方晧正坐著楊民暉的車前往大表哥的家裡，一路上他都側著腦袋看著京城的街景，但心思完全不在這上面，一個小小的科長僅用三言兩語就能夠決定一位科研工作者接下來幾年的時間，這簡直是離了大譜。

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又不得不接受這樣的現狀，目前大多數的科研工作都是跟著領導走，領導想要幹什麽就要幹什麽，除非是這個領域中最最拔尖的人，才有相應選擇的權力。

當然了，

最最拔尖的那部分人，也面臨著各種問題，比如自己在程序上被人給卡死。

不得不承認一件事情...國內很多科研工作者都把自己的精力和時間，都浪費在了和環境打交道的環節上，不是跑這裡就是跑那裡，不是借這個就是借那個，這種情況真的很打擊人的積極性。

一個好的科研環境無非就是兩點，首先是帶頭者與領導們擁有高漲的激情，而不是整天想著如何撈錢，其次...相關硬件環境要到位，好的環境更加能夠讓科研工作者專心做事情。

想到這裡，

方晧不由地抿了抿嘴，他決定先在江大附屬物理研究所進行一次變革，就按照這兩條方針...好領導好導師配合好的環境，看看最終效果究竟怎麽樣。

不過...

在此之前先要解決內部機構臃腫問題，把那些整天坐在辦公室裡喝茶看報聊天的人，通通給拿下了。

不知過多久，

方晧跟司機師傅道聲謝後，便直接下了車，拿出手機給小傲嬌打了個電話，不一會兒...大表姐就走了出來，看到自己妹夫的大表姐，眉宇間略顯一絲擔憂。

“小方?”

“事情處理的怎麽樣?”大表姐是個急性子，見到方晧後立馬問道。

方晧並沒有意外，默默地說道:“不是那麽的理想，被程序卡的非常死，需要補交的材料多達十二份，前前後後要跑六個地方，關鍵在材料明細方面，也沒有給我一個準確的說法。”

聽到自己妹夫的這番話，大表姐差點沒有炸了，惱怒地說道:“這些人在搞什麽名堂?有這麽欺負人的嗎?”

“正常的。”

“畢竟符合相關流程，也沒什麽辦法。”方晧笑了笑，並沒有因為這件事情讓他鬱悶，畢竟通過這次的經歷，他找到了其中的問題，而這些問題同時也發生在研究所和整個分院裡面。

“就這樣結束了?”大表嫂明顯有點上頭，憤怒地說道:“我可不會這麽結束的，等下就找你的伯母，把這件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訴她。”

方晧無奈地說道:“不需要了...應該已經有人在處理了。”

“誰?”

“誰在處理了?”大表嫂滿臉好奇地問道。

“我出辦公大樓出來的時候，遇到楊伯伯的弟弟...也就是楊叔，我估計他已經知道了。”方晧回答道:“其實想要解決這件事情挺簡單的，畢竟咱們家在京城的勢力那麽龐大，不過我只是想知道...出現這樣的問題其本質的原因是什麽。”

“經過這次的體驗，我知道了問題的根源，而這些問題恰巧也存在於江大。”方晧抿了抿嘴，繼續說道:“明年開始我會根據這些問題，在江大進行一次變革，從根源上去解決這些問題。”

此時，

大表嫂似乎聽懂妹夫想要幹什麽。

“話說運氣也蠻好的，清大系的人居然自己撞槍口...我正愁找不到怎麽解決在ZZ體系中的清大系。”方晧聳了聳肩，笑著說道:“大姐...你也別太為我擔心了。”

大表嫂略有所思地點點頭，但內心深處依舊有點不甘心，自己家裡的事情，怎麽好意思麻煩別人。

隨後，

兩人回到住處，剛剛打開門...小傲嬌就迫不及待地走了過來。

“情況怎麽樣?”於倩倩焦急地詢問道。

方晧一邊換著拖鞋，一邊隨口說道:“當然是沒有結果了。”

“......”

“那你怎麽一點都不沮喪?”於倩倩皺著眉頭，疑惑問道。

“為什麽要沮喪?”

“沒有結果不是正常的嘛...有結果那才叫不正常。”方晧擺了擺手，笑著說道:“話說我出來的時候遇到楊叔了。”

“楊叔有沒有跟你說什麽?”於倩倩急忙問道。

“問了...我沒說。”方晧聳了聳肩，淡然地道:“我想應該給爸打電話了。”

話音剛落，

於倩倩的手機響了...而來電者正是於揚國。

“我爸來電話了。”於倩倩撇了撇嘴，默默地接通了電話，說道:“喂?爸...”

“你和小方是不是去京城了?”於揚國直接問道。

“嗯...”

於倩倩應了聲，好奇地說道:“你是怎麽知道的?”

“你楊叔在他單位遇到了小方，然後給我打電話問了下情況。”於揚國沉默了下，嚴肅地說道:“小方是不是去處理他那筆獎金資助的事情?”

於倩倩張了張口...抬起頭看向方晧，急忙捂住手機，小聲地詢問道:“我爸問我是不是關於獎金的事情，我到底要不要告訴他?”

方晧隨口說道:“把手機給我， 我跟爸講。”

“哦...”

於倩倩乖乖地把手機交給自己老公。

“爸...是我。”

“其實我並不是完全為獎金去的，詢問獎金的事情只是個幌子，更多是要了解下普通科研工作者遇到的一些問題。”方晧拿著手機，慢慢地走向沙發處，然後一屁股坐了下來，嚴肅地道:“大致有兩個問題，同時也發生在江大。”

“首先就是外部環境問題，要減少科研工作者和環境打交道的環節，讓其擁有更多精力參與到自己本職工作，其次就是充分發揮帶頭者的積極作用。”

“嗯...明年我會在研究所進行變革，剔除那些每天只在辦公室裡喝喝茶看看報聊聊天的人，再提拔一些有乾勁的人，困難...總會有的，到時候咱們翁婿倆打個配合。”

...

...

楊民暉拿著手裡的這份報告，看著上面各種稀奇古怪的要求和繁瑣的流程，臉都已經被氣歪了，無法想象...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揚國的女婿居然遭遇到這樣不公正的對待，這簡直就在打自己的臉。

以後還怎麽參加小方和倩倩的婚禮?這喜酒還有兩人孩子的滿月酒，自己還怎麽喝?

啪地一下！

狠狠地把這份報告給摔在桌子上，抬起頭看著面前的這位邵科長，嚴肅地質問道:“你在搞什麽名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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