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成慢慢收回了遠眺的目光,沿著自家院子往東,不遠處就是碾麥場!
全村一共有四個碾麥場,一個小隊一個,自己家在四隊,整個小隊的人,共用一個碾麥場。用來碾小麥,打菜籽自己黃豆、豌豆等等。也用來堆放各種秸稈,爾秸稈,就是各家的燃料,用來燒火做飯,以及天冷的時候燒炕。
由於地處北方,炕是祖祖輩輩流傳下來的。在北風呼嘯,大雪紛飛的冬季,住人的屋子裡燒熱炕,屋子裡在生一個火爐,把長長的煙囪伸到屋子外面,屋裡就會非常暖和。只要勤快點的人家,在平常多注意收集柴火,冬天舍得燒,屋子裡就會非常暖和,不比城裡的暖氣房差。要說缺點,就是比較髒,灰比較大!
但這對於農村來說,不是什麽大事,只要每天多收拾,就可以了!
隨著思緒翻飛,林成走出了樹蔭,朝著碾麥場走了過去。在未來,隨著時間的推移,此刻農村常見的景象很快就會消失。祖祖輩輩用了無數年建立的農村場景,隻用了短短的十幾年,就消失殆盡。
換來的是外出打工的流行,各種翻修的平房小院,二層小樓,取代了此事常見的瓦房子。
時代的洪流,不僅僅改變了城市的樣貌,同樣也改變了鄉村的樣貌,劃出了深深的時代印記!
此刻滿眼所望,在不久的將來,成為了記憶中的場景。
碾麥場不遠,距離自己家大概只有300多米,邁步即到!
這裡是屬於四隊的地盤,四隊只有30多戶人家,都是林成的本家。整個村子,只有寥寥幾戶是外姓,絕大部分都是同祖之後。畢竟,這裡是叫了不知道多少年的林家村。
碾麥場沒有一絲陰涼的地方,到處是陽光的痕跡。人人都在忙碌。畢竟,要開始碾麥了。
一旦開始,那就要把全隊所有人的麥子,全部收拾完才結束。
一路走來,看著有些陌生又熟悉的臉龐,林成的記憶也在不斷的喚醒,熟悉地打著招呼!
“四嬸,忙著呢!”
“八叔,你家的麥垛是最大的!”
“二爺爺,您也忙著呢!”
……
熟悉的場景,熟悉的人,讓林成陷入故鄉的一切無法自拔,沉醉其中!
走到了自家的麥垛跟前,老爸和老媽正在拆掉自家的麥垛,而自家的麥垛,也不算小。
經過了一個多月的晾曬,麥稈和麥穗已經乾透了!
“爸、媽!我來幫忙,那一天開始碾麥?”
“成成,頭還疼不疼了?媽給你煮了幾個雞蛋,在廚房的大案板上,你吃了沒有?”
“媽,我不餓,沒吃!頭不疼了,我來幫忙來了!”
“來,讓媽媽看看,我壓的這裡疼不?”
“不疼了,放心吧,我小孩子恢復快!”
“那行,你不疼了就好,明天我們家碾下午的第二場,你拿掃把,跟在你二爺爺後面,去把場地好好掃一掃!”
“那行,我去掃!”
自己知道,碾小麥的排序非常重要,最前面幾天碾的幾家,最後收集的糧食裡面,免不了小碎石、土比較多。而且有很多的糧食,在碾壓的時候,會被壓到土裡面。
因為剛開始,場地的地皮松軟,此時,看著比較平整光亮的麥場,實際上,由於場地沒有用水泥硬化,還是有很多問題,只有在經過了一遍遍拖拉機和石碾的碾壓後,才完全緊實。大部分人都不喜歡自家作為前面的,
來開場碾麥! 但要是落到後面,也沒有那麽好,因為這個季節,雷陣雨比較多,要是那一天被雨泡了,哭都沒地方哭,重新要把小麥曬幾遍不說,很多小麥重新見水後,就會發芽。雖然曬乾後依舊可以加工出來麵粉,但是口感特別差,還黏牙!
一家人要是吃一年的芽麵粉,肯定會罵罵咧咧一整年!
所以說,不管前後,都是利弊參半!農業之苦,可見一般。怪不得傳統的這些農村生活,很快就會大面積消亡。畢竟,誰都想過的更好一點!
作為農民一年中最重要的碾麥時刻,全村老小都會上陣,除非已經乾不了活的人,在家做一些喂雞之類的小活。
一個小隊只要開始碾麥,中間除非碰到下雨,正常情況下會在半個月左右的時間,把全隊人的小麥全部碾完才結束。
這個時間,全隊人基本都圍在麥場周圍,包括小孩子,也會在這周圍玩。輪到碾誰家的小麥,不用說,那就是這家管飯,有四五個女人,專門輪流到各家去做飯,全隊30多戶人家,100多口人的夥食,做起來也不容易。
做好後挑到碾麥場,大家團坐在場地邊的樹蔭下面,笑鬧著吃吃喝喝,也趁吃飯的時間休息休息。
畢竟,碾小麥是個重體力活,要一遍遍把麥稈挑起來翻動,最後乘著風或是拖拉機的葉片,把小麥收拾乾淨,最後整整齊齊的裝袋,最後堆放到主家的倉庫裡面!
從一大早開始,一直要忙到太陽落山。基本就是早上6點多開始,中午吃飯休息一個小時,一直忙乎到8點左右,最後吃晚飯,然後各回各家休息!
這種頂著烈日,高強度的勞動,會讓曬慣太陽的農村人,也會脫掉一層皮。整個小隊碾完之後,基本上家家都會休息個兩三天,好好緩緩!
而這碾麥場,也是年輕人出頭露臉的地方,互相比試的地方,看誰能扛起更重的糧食,誰的活乾的又快又好,休息時,誰的嘴皮子最利索,能跟大姑娘、小媳婦開著半葷不俗的玩笑!
沒有什麽裁判,也不會有什麽爭執,但是人人心裡都有本帳,誰是年輕一代比較出色的。不用交流,在這樣的考驗下,自然而然的就會出現在大家的眼前。
偷奸耍滑的人極少出現,都是本家,誰不知道誰呀!這是大家的事,也是自己家的事!
在跟二爺爺打過招呼後,林成也一下一下,認真地清掃著場地。
雖然,此時的自己由於年紀還比較小,但是已經長到1米6幾身高的林成,儼然已經是一個大小夥子了,雖然臉龐稚嫩,但是由於從小就乾農活,這種活對自己來說,沒有任何難度。
何況,自己也在充分地享受著此時此刻的一切!
包括了出大力、流大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