蠻人部落聯盟與萬嘉帝國的邊境線並沒有具體的劃分,說到底源於冰封山脈最終匯入了瞑海幾乎貫穿了整片大陸的磐錦江卻是兩邊默認的極為清晰的國界。 萬嘉帝國民不強但國富,守成尚且不足自然對荒蕪的蠻人地盤沒有什麽興趣,不過富饒的萬嘉帝國在蠻人眼中就是一塊肥的流油的肉,假如這塊肥肉不是有武力聞名天下的大夏帝國一邊吃一邊守著,蠻人早就撲上去將這塊肥肉一口吞下去了。
大夏帝國武歷五百六十二年冬,遭遇了大旱又逢大寒之災,蠻人部落聯盟牛羊馬匹餓死無數,雖然忌憚大夏帝國,再等下去就要人吃人的蠻人部落聯盟集結起來向萬嘉帝國入侵,一路勢如破竹拿下三州六城,直是殺人放火、**擄掠無惡不作。
萬嘉帝國倉促間調兵遣將逾五十余萬出兵迎敵,不料在江蓉府與蠻人一場大戰下來,七萬騎兵四十余萬步兵被蠻人幾個來回衝散,南人士兵根本不敵凶悍的蠻人,一場大戰下來南人死傷近半逃逸無數卻是慘敗。
此役一敗天下震驚,大小帝國都知道萬嘉帝國好文風不喜武功,但誰也沒料到軍事積弱如此,當時年輕的皇帝陛下更是震怒之下摔碎了最心愛的九龍玉涎杯,遲遲等不來大夏帝國的救援,當蠻人又拿下了七座城池後,坊間盛傳皇帝已有意易裝逃離帝都。
關鍵時刻還是有人力挽狂瀾,戎馬一生的皇叔燕建安從戰場星夜返回進宮面聖,一對叔侄秉燭夜談了足足一宿,第二日燕建安更是帶著五千余人的使團渡過磐錦江不分晝夜趕向了大夏帝國,五千余人到底攜帶了多少黃金貢銀、綾羅綢緞、珍珠瑪瑙又或者怎樣屈辱的條約,時值今日民間流傳著各種版本卻都不能確定,不過燕建安從大夏帝國帝都雄城返回時帶回了大夏帝國重騎兵十萬及步兵五十余萬。
事實再一次證明以武力著稱的大夏帝國不僅僅只是坊間炒出來的,蠻人雖然凶悍好勇,但面對排兵布陣攻守有度的大夏帝國強兵,蠻人看上去更像是一支雜牌軍,武器鎧甲更是不及大夏帝國精良,甫一交戰,在大夏帝國強兵面前就像是變成了南人一樣,拚死抵抗的蠻人被斬殺無數最終卻還是落荒而逃。
並沒有就此收手,大夏帝國步兵就地整頓並沒有再出征,而十萬重裝騎兵組成的浩蕩鐵騎頂風冒雪一路追著蠻人打向北面,十日間殺死蠻人無數卻是一直將他們逼到了邊境也就是磐錦江血龍溝。
再一次遭遇重創,蠻人退到血龍溝時,大夏帝國的巨龍艦隊從瞑海一路駛入磐錦江,悄悄順著河道急行軍伏擊在那裡的一萬精兵直如從天而降,騎兵、精兵前後夾擊直將這一次入侵號稱雄兵三十萬余的蠻人殘兵殺了個血流成河全數屠盡,而經此一役大夏黑騎兵威名徹底聞名天下。
連戰數月,這一場震驚大陸的戰爭以蠻人負出了慘重的代價告終,而就在坊間認為其實損傷更慘重的萬嘉帝國甚至要改朝換代時,沒想到萬嘉帝國年輕的皇帝陛下突然暴病而亡,拯救了帝國的皇叔燕建安眾望所歸登上了皇座的龍椅,而大夏帝國數十萬雄兵也是安全地撤回了本國,卻沒像坊間流傳的一樣借機拿下萬嘉帝國將大夏的國土翻上一倍。
事情已經過去了足足七十六年,萬嘉帝國的皇帝也換成了燕建安的長子燕高賢,大夏帝國同樣也是換了武重樓陛下執政,而受創最重的蠻人在經過了七十六年休生養息後重新組建了部落聯盟,這一切仿佛隨著歲月的流逝被人遺忘了,
不過萬嘉與蠻人部落聯盟邊境線上那一段被稱為“血龍溝”的磐錦江河道卻是告訴每一個踏步於此的人,當年這裡卻是發生過一場驚天地泣鬼神的慘戰血戰。 是夜,北國吹來的狂風順著血龍溝呼嘯而過,那到如今仿佛都還透著紫黑色血跡連綿如龍軀的溝中響起一陣陣如泣如號的怪聲,就像是七十六年前那場血戰中蠻人、大夏帝國雄兵以及萬嘉南人的嘶吼、慘叫被血龍溝吞噬,又在每一次狂風拂過時無盡地吐了出來,這如泣如號的鬼叫人直讓人不寒而悸。
名如其形,磐錦江河道南岸兩邊都是起伏百裡的山體高大陡峭的絕壁,北邊的蠻人地境倒是一片平原坦途,而南岸絕壁間宛如巨龍身軀的血龍溝就是大夏與萬嘉帝國精兵最後伏擊蠻人殘兵的主戰場,一路向南百裡左右便是萬嘉帝國大概也能聞名天下的“豬籠寨”了。
“我再給你半個時辰,如果你還執意不肯調兵延著邊境、河道及落日山脈搜尋那三個人的蹤跡,我保證你將來……不……你幾天之後一定會後悔莫及!”
江水北邊也就是蠻人的地界,無數頂帳篷林立,中間一個直如房屋大小的帳篷內燈火通明,在那如泣似號的怪叫聲中蠻人小公主姆拉真的尖叫聲再一次響起。
“我們天狼部落之所以駐扎在這裡並不是我們想要觀察震攝南人和大夏帝國騎兵,這都是天汗的調令,如果小公主您要將我們調往別處執行其他的任務,那麽請你拿出天汗親筆書寫的調令或者莫日根大帥的虎符,否則的話,我們天狼部落駐扎在這裡的兩千兒郎絕對不會離開半步,更不用說全部調離出動去尋找他們。”一個身著精良鎧甲的年輕蠻人再一次冷漠地回絕了姆拉真的提議。
撕下面紗憤怒地甩向那在蠻人中絕對算得上美男子的年輕蠻人,姆拉真顫抖的手指著自己那也慘不忍睹的臉龐尖叫道:“只是兩個南人,兩個煉體下品的蠻人再加上澹台部落那個小賤人澹台新月就把我搞成了這個樣子,派出精兵抓他們能有多難!好,就算對此你仍舊不為所動,那麽他呢……”
纖細的手指指向帳篷中間拚湊在一起被獸皮半裹著死不瞑目的阿日斯愣屍體,姆拉真憤怒地說道:“扎那,你可以不在乎我受到了怎樣的屈辱又受到了怎樣的傷害,那麽他呢?他可是你的父親,難道你就可以坐在這裡任由那他們三人回去南邊而無動於衷?”
英俊的臉上暴起了青筋,阿日斯愣唯一的兒子也就是天狼部落的少主扎那雙眸中閃過了極端憤怒的神情,然而不過瞬間他又冷靜了下來,炯炯雙眸直視著小公主那可怖的臉龐,扎那卻還是重複著剛才的話:“沒有天汗親筆書寫的調令或者莫日根大帥的虎符,莫說是我,就是我的父親還在生的話都不會調動駐扎在這裡的一兵一卒。”
“好!好!好!”呼吸聲愈發急促起來,姆拉真一連叫了三聲“好”,咬牙切齒的她看著漠然的扎那,小公主憤怒的眼神直似要將他千刀萬剮。
寵辱不驚,喜怒不形於色的扎那平靜的眼神迎著姆拉真眨也不眨。
“那戒嚴總該行吧。”好半晌呼吸才微微平靜了下來,姆拉真一屁股坐回到旁邊鋪著金錢豹獸皮的椅子上,聲音有些嘶啞地說道:“除非深入到落日山脈當中繞上千裡大圈迂回返回南邊,至少那兩個南人絕對不敢深入落日山脈,原地不動,無論他們在哪裡遲早都會被順著兩岸搜尋的你的族人發現,要選擇泅渡,他們也只能選擇血龍溝這裡……”
“再調兵去沿著河道搜尋甚至進入落日山脈不可能,但守住血龍溝這一片那是我的職責所在。”扎那打斷了姆拉真的聲音,心底裡將父親的死歸咎於眼前這個放蕩的小公主,恨不得一刀將她劈成兩半的扎那淡淡地說道:“假如他們選擇從血龍溝回去,假如他們真的不是結罡期的實力,我們部落的兒郎自然會留下他們。”
“你會為自己愚蠢的固執付出慘重的代價!”並不猙獰但絕對可怖的小臉陰沉的可怕,姆拉真還想再說些什麽,突然……
“咻”一聲響箭鏑鳴聲在夜空中如泣似號的風聲怪叫中響起,緊接著一聲巨大的吼聲悶雷般的響起:“有人渡河!”
“騰”地起身電射了出去,姆拉真剛躥到帳外扎那就已經跟了出來,借著朦朧的月光倆人的目光落到了數百米外的河道邊上, 只見無數的蠻人朝那裡蜂擁而去,遠遠的強弓利箭就如同暴雨般射向了奔騰的河水當中,倆人對視一眼旋即就像一陣風一樣朝那邊疾奔了過去。
“都到這裡了,加油,再快一些!”
鋪天蓋地的箭雨徹底籠罩了上空,身處在激流當中的唐安背向將澹台新月捆在後背掙扎在水中的雷動嘶吼著,那手中的軟鞭舞成了一團花直將密集暴射過來的箭矢攪碎當空。
悔的腸子都快青了,唐安能預料到唯一可以返回豬籠寨的血龍溝肯定有蠻人把守,但他卻怎麽也想不到天狼部落所有蠻人幾乎都守在了這裡,而且他們的警惕性竟然如此之高,因為澹台新月還在昏迷當中也不能長時間潛水,用藤蔓結成繩索牽在一起的他們才順著激流衝下來就被蠻人警覺地發現了。
唐安與雷動都被關在暗無天日的牢中不到角鬥時間根本出不來,倆人根本不知道大夏與萬嘉帝國正在這裡軍演,如果知道這些,倆人哪怕選擇深入到落日山脈當中兜上好大一圈也不會冒險選擇從血龍溝近途返回。
或者血龍溝面對蠻人,或者落日山脈面對妖獸,再沒有其他選擇!
強忍著右肩的陣陣劇痛,唐安猛烈揮動著手中的軟鞭將源源不斷暴射過來的箭雨攪得粉碎,回頭看著足足還有兩三百米才能登上的岸邊,再看看岸上不見一根雜草平坦的峽谷,聽到一陣落水聲猛回頭看到至少十余艘輕舟在蠻人大力劃動下箭似的飛追了上來,唐安隻覺自己這一次真的是步入了上天無路入地無門的死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