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露聽得也是一陣心酸,卻努力擠出笑容對小武說:“傻孩子,說什麽傻話呢?爸爸媽媽難道不是人呀?怎麽就只剩下你一個人了?”
輕輕捏了捏小武的鼻子,她安慰著又道:“再說了,錦寶和你三哥去了縣城,咱們還是能去看他們的啊,還有阿雲……”
看出媽媽眼底也透著不舍,蘇小武點了點頭,“嗯。”
沒多久,江雲和他媽媽回來了,本來因為沒有打聽到爸爸的消息,他們有些愁眉不展的,沒想到腳還沒踏進門裡,只聽蘇叔叔高聲說:“呀!你們可算是回來啦!”
江雲還沒來得及反應,一聲熟悉又陌生的“阿雲”響了起來。
原本坐在桌子旁的男人緩緩站起身,因為太過激動,他渾身都在顫抖。
“阿雲,玉竹,我回來了,對不起啊,”江義旻哽咽著說,“讓你們等這麽多年。”
黃玉竹坐汽車回來之前,想起錦寶上個月第一次來例假肚子疼,特地去供銷社買了一些紅糖和生薑,這會兒手裡還拎著它們,盯著自己丈夫發愣,“義旻?”
將近十年不見,他變化很大,記憶中他還是那個意氣風發的數學老師,三十出頭的年紀,而現在他明明才四十多歲,不僅頭髮有些禿了,而且臉上還多了不少褶皺。
這些年他經歷了什麽啊?黃玉竹眼底溢滿了心疼。
手中提著的袋子掉落在地上,她有些不可置信地往前走了幾步,“真的是你嗎?”
“是我,”江義旻打量著自己媳婦兒,“你還是這麽年輕漂亮,而我已經老了……咱們阿雲這麽大了,他長得比我高多了……”
“胡說什麽啊?你老了,我也一樣老了啊!”
黃玉竹撫摸著丈夫的臉,眼淚“啪嗒啪嗒”往地上掉,心疼地問:“你怎麽這麽瘦呀?那地方是不是不給你吃飯啊?我應該在你身邊照顧你的,可我找不到你。”
“我很好,真的!”江義旻感歎說,“能再見到你和阿雲,上天對我太仁慈了。”
江雲站在一旁盯著他爸爸看了很久,猶豫著叫道:“爸爸。”
“好兒子,”江義旻摟著兒子的肩膀說,“爸爸被帶走之前和你說,讓你一定要照顧好媽媽,你沒有讓我失望,你把媽媽照顧得很好。”
之前猛然看見如此陌生的爸爸,江雲有點兒發懵,這會兒聽他說完這些話,遺忘的記憶湧入腦海,他再忍不住抱住自己父親,“爸,我好想你啊!”
一家人好不容易團聚,他們敘舊後,黃玉竹去廚房幫忙白露做晚飯。
“對啦,我買了紅糖和生薑,以後和雞蛋一起燉著給錦寶吃,下次她就不會痛了。”
白露接過袋子放進櫥櫃裡,笑著對黃玉竹說:“你去外頭陪你丈夫吧,這麽多年沒見了,你們夫妻兩個人一定有很多話要說,放心,廚房裡有我就行。”
“讓我陪你吧?這也許是我最後一次在這個家裡和你一起做飯了,”覺得心酸,黃玉竹用手背擦了一下濕潤的眼角,“咱們這麽多年的相處,突然真有些舍不得。”
“你們明天就要回縣城了?”白露問,“不多住幾天嗎?”
黃玉竹搖了搖頭,“不了,我和阿雲麻煩了你們這麽多年,其實我心裡一直都覺得挺過意不去的,現在終於等到丈夫平安回來,我們哪好意思再打擾你們啊?”
“說什麽啊?明天你和江雲一走,整個家都空了一半,我心裡挺難受的……”
見白露紅了眼眶,黃玉竹忍不住抱了抱她,說:“以後我會帶江雲回來看你們的,你們有空去縣城也可以來找我們呀,
義旻他任職的學校在南頭中學。”白露破涕為笑,“好,我一定去。”
次日,蘇家人送江雲一家人到村口等去縣城的汽車。
江雲看著錦寶,有很多話想對她說,最終卻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麽。
直到和爸媽坐上了汽車,他從汽車窗戶往外看,見錦寶的身影越來越小,幾乎消失不見,才終於說:“再見,錦寶,遇見你是我最幸運的事情,我這一生永遠不會忘記你的。”
江雲走後,錦寶感覺整個家似乎都變得安靜了,像缺了一塊什麽。
“舍不得他走?”夜晚看星星時,姚樺問錦寶。
“嗯。”錦寶沒有否認。
看向身旁的姚樺,她問:“你也要走了嗎?”
“我說過我不走的,我再也不要和你分開了,一天都不要……”
錦寶拉著他的手,看著他的眼睛,說:“你走吧,好好出國深造,我等你回來。”
姚樺眉頭皺了一下,有些賭氣地抽回自己的手,“江雲走了,你將近半天沒有說話,整個人看起來傷心又落寞,錦寶,你不舍得他走,卻舍得勸我走嗎?”
“當然舍不得, 但即使再怎麽不舍得,我也不想成為拖累你的人!”
對視上姚樺的目光,錦寶認真地說:“姚樺,戀愛不能當飯吃,你要有你的事業,我也要有我的,我不會因為你而放棄考大學,你也不要因為我而放棄自己的前途,好嗎?”
“可我再也忍受不了和你分開了,”姚樺痛苦地說,“我想每天都能見到你!一年太短了,我們分別了那麽多年,卻只能短暫地相聚一年嗎?我不接受!”
錦寶雙手捧著他的臉揉了揉,“我答應你……”
她說完四個字,漂亮的眉眼一彎,故意不再繼續說下去。
“答應什麽?”姚樺沒了耐心,語氣急切,“怎麽話說一半不說了?”
“答應……”錦寶在姚樺嘴唇上親了一口,“等你從國外回來,我們就結婚。”
她的話讓姚樺心跳驟然加速,連呼吸都變得有些急促,“真的?”
錦寶想著留學怎麽也要三到五年,點點頭,“嗯!”
“你不許騙我,”姚樺緊緊抓著錦寶的手,“等我回來,我們就結婚,然後這輩子都不分開了,以後你管你去哪裡,我都要粘著你,你到時候可別嫌我煩。”
錦寶笑盈盈地說:“也許到時候換我天天粘著你啦,你別嫌我煩才好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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