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這麽一哄，謝淑婷一貫的嬌氣勁兒上來了，不僅沒止住哭聲，還越哭越大聲了。

　“你還要哭是吧?”蘇南兵沒繼續哄她，轉身道，“行，你繼續在這兒哭吧，要是我媽問起來，我就一五一十把昨天晚上你跑進我屋裡乾的事情都說出來。”

　謝淑婷一聽，立馬收住哭聲，著急拽住蘇南兵的手，“別啊，你千萬別和其他人說，要不然我活不成了，我哪有臉見人啊?”

　“既然知道這件事是你的錯，那就別哭哭啼啼……

　我可沒欠你什麽，非要說的話也是你欠我，你那是寶貴的初吻，你以為我不是啊?我的初吻莫名其妙被你搶走了，我還沒說什麽呢，你哭什麽?要哭也是我哭好吧?”

　被蘇南兵這麽一凶，謝淑婷吸了吸鼻子，再不敢哭了。

　“對不起，”她抹掉眼淚，“我不哭了。”

　“好啦，你回去吧，還是按照昨晚說的，當什麽都沒發生過，反正對我來說只是一件小意外，我會把關於你的事情都忘記掉，你也不用再瞎想了。”

　謝淑婷不知道應該說什麽，“哦”了一聲，看著蘇南兵徑直回家了。

　公雞打鳴後，村裡廣播中響起羅友龍的聲音，他念道:“前幾年過春節，我們放鞭炮、拜先祖、舞獅舞龍，還布置舞台看人唱戲，今年這些活動都沒有了。

　這些都是陋習！大隊對我們的要求是‘三十不停戰，初一接著乾’……

　今天本來計劃讓大家休息一天的，但沒辦法啊，其他村的人都卯足了勁兒搞生產爭第一，我們洛湖村不能落後啊，是吧?所以原定的休息取消，今天大家還是照常集合上工。

　中午食堂會做‘憶苦思甜飯’，我希望各家各戶也能做這道飯。

　有人肯定要問了，這‘憶苦思甜飯’是什麽?

　我來念一下配料啊，用爛菜葉、芋頭花、蘿卜纓、樹皮、野菜、米糠、麩子當中的三到五樣東西，熬成粥，雖然是粥，但不能放大米啊，放了大米那就不叫做憶苦思甜了。

　為什麽年初一要吃這憶苦思甜飯呢?就是想我們大家好好體會一下舊社會人民常吃的食物，牢記之前的苦日子，然後想想現在的好日子，再展望未來……”

　羅友龍的話把全村人都吵醒了，大家抱怨著，

“一年工作到尾，沒休息一天！

　以前過年還有個盼頭，想著能好好過個年，吃好點喝好點，多睡會兒覺，這倒好，沒休息也就罷了，還吃什麽憶苦思甜飯，我不用憶苦，我現在就苦得要命。”

　“噓！你可小聲點兒吧，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

　大家嘴上雖然抱怨連連，但還是扛著鋤頭之類的農具去上工了。

　“白阿姨，你有看見淑婷嗎?”華文麗起床後沒見到淑婷，忍不住跑出房間問。

　白露點了點頭，“她天還沒亮就起床啦，已經回羅隊長家了。”

　“哦，”華文麗松了一口氣，“那我也去上工了……”

　眼看她說著就要跑出門，白露著急喊了聲“等等”，然後拿了一塊煎餅遞給華文麗，“我做了韭菜煎餅，你帶一塊去吃，小心燙手啊。”

　“不行啊，剛才羅隊長說了，今天要吃憶苦思甜飯，我去食堂吃……”

　“憶苦思甜是很對，但心裡憶苦就行了嘛，難得過年，怎麽能吃麩皮粥啊?那東西是給豬吃的，人吃了卡喉嚨，”白露說，“你先把餅吃了再出門，只要別人看不見就行了。”

　華文麗被說動了，聞著煎餅的香味兒，她接過煎餅，咬了一口。

　韭菜的香味瞬間充滿口腔，她眯著眼睛說:“真香！”

　“喜歡吃就再多吃一塊。”白露笑道。

　“不用啦，謝謝白阿姨，吃一塊我就很滿足了。”

　華文麗快速吃完煎餅，抹乾淨嘴唇，和白露告別後，著急出門了。

　“文麗這孩子挺不錯的，文文靜靜，”白露看著華文麗離開的身影，拉了一下南兵的衣袖，笑著說，“要不是文麗她已經有喜歡的人了，我覺得她的性格和南兵你蠻配的。”

　蘇南兵好笑道:“媽，幾年沒見，你怎麽喜歡上亂點鴛鴦譜了啊?”

　“你大哥都已經成家了嘛，我當然也希望你能找個喜歡的人啊，有個貼心的人和你生活在一起，媽媽我更安心嘛，你性格像你爸，有時候太急躁，我覺得你就應該找個像文麗這樣安靜的女孩子，在你衝動的時候可以好好提點你……”

　為了阻止媽媽絮絮叨叨個沒完的話，蘇南兵說:“我倒是想找個像媽你這樣的漂亮、賢惠、知性、善良、溫柔的女人，可是這種人太少啦，找不到啊。”

　“你喲，我和你說正事兒呢，你又拿我開玩笑。”白露捏了一下二兒子的臉。

　沒多久，蘇家人都起床了，黃玉竹把補好的褲子遞給江雲，等他穿好後，一起走出門。

　“剛才聽蘇隊長說要吃什麽憶苦思甜飯，是不是每家每戶都要做啊?”黃玉竹問。

　“好端端的幹嘛浪費糧食做那種難吃的東西啊?”白露搖頭道，“我不打算做，我們就吃正常的東西，過個像樣的年……”

　本來她就對過年不能放假這件事很有意見。

　如今年不像年的，放個鞭炮、看舞龍舞獅都變成陋習了，簡直莫名其妙。

　錦寶和她媽媽站一邊，“剛才我注意聽了羅叔叔的話，他說他希望各家各戶能做憶苦思甜飯，並沒有說各家各戶必須做啊，所以我們不想做就不做唄。”

　“我也聽見啦！”蘇小四高高舉手。

　說完，他嘴饞道:“媽是不是做韭菜煎餅啦?好香啊！”

　“快吃吧，涼了就不好吃啦。”說完，白露把提前包裹好的半隻雞和煎餅塞給文年，“這些你帶回去吃，不曉得你平日裡在食堂吃什麽，不過肯定沒有家裡的東西好吃……”

　“媽，我不能帶這些，連村裡都提倡吃憶苦思甜飯了，鎮上肯定更嚴格，尤其是春節這段期間，聽說去年有人在宿舍偷吃肉，讓人好一番批評，說他思想落後。”

　白露詫異道:“啊?怎麽會這麽嚴重啊?”

　見媽媽緊緊皺著眉頭，錦寶安慰說:“媽媽，只是春節這三天比較嚴嘛，等到了初四，我和爸爸去鎮上，帶隻烤鴨去給三哥哥吃，鴨子可比雞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