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海輝不蠢，他看出最近這段時間媳婦兒總是出神想心事。

　以他對女人的了解，這個秦小梅八成是出軌了。

　沒有證據，他一直忍著。

　為了緩解焦躁憤怒的情緒，他每天喝酒麻痹自己，可喝完酒，他看著自己媳婦兒，總覺得自己被戴了綠帽子。

　女人就是要打，要教訓！

　打到她害怕，她就不敢背著自己去找其他野男人了。

　王海輝這麽想著，額角青筋暴起，扯著嗓子大罵道:“你個臭婆娘什麽意思啊?是嫌我工資低是嗎?

　你以為你是個什麽貨色?誰會要你這雙破鞋，你已經是我的人了，有哪個工資高的人會要你?”

　換作以前，秦小梅為了避免挨打會說軟話哄他，但今天……

　“我如果是破鞋，你是什麽東西?實話告訴你，我就是嫌你工資低！

　你個死騙子，還說自己是管理，一個月有六十多塊錢，結果呢?工資比我還低，像你這樣的窩囊廢還想讓我在家給你做飯，你配嗎你?”

　秦小梅瞪著眼珠子大聲吼著。

　王海輝惱羞成怒，一巴掌扇在媳婦兒臉上，又朝她頭上打了幾拳，“臭女人，不過是個伺候人拉屎撒尿的護士，整天甩臉色給我看，還敢嘲笑我。”

　他每說一句話就往秦小梅臉上扇一耳光，“我娶你是你上輩子積德！

　該死的婆娘，我今天非揍死你不可，看你還敢不敢看不起我?”

　秦小梅被打得腦袋嗡嗡作響。

　感覺頭上流血了，眼睛也腫了，她衝出門，扯著嗓子大喊道:“殺人啦，救命啊，啊救命，殺人啦——”

　聽見“殺人”兩個字，筒子樓裡的鄰居們著急跑出門拉架。

　王海輝喝醉了酒，這會兒又正在氣頭上，不依不饒，仍抓著秦小梅喊打喊殺，“讓你瞧不起我！臭護士，不要臉的東西，揍死你，臭婆娘……”

　大夥人怕真鬧出人命，趕忙喊來了廠裡的婦女主任林婧。

　“王海輝你這是幹什麽?殺人是要槍斃的，快點放開你媳婦兒。”

　聽林主任吼了這麽一嗓子，又聽她說出“槍斃”兩個字，王海輝酒醒了一大半，剛抬起的手慢慢放了下來。

　秦小梅趁機逃出了他的魔爪。

　“主任，這日子我沒法過了……”

　秦小梅頭髮散亂，臉上都是可怖的淤青，嘴角還流著血，“我要離婚，再和他生活在一起，我會被殺的，我要去起訴，我要離婚，嗚嗚嗚……”

　大夥兒都十分同情她。

　林婧看著她可憐的模樣，心疼道:“你要是真想離婚，我幫你！”

　聽林主任說完這話，王海輝急了，“主任你說什麽啊?你不是解決夫妻矛盾的嗎?你不幫我就算了，居然要幫她離婚?你這主任怎麽當的?”

　“我幫你?瞧你把人家打成什麽樣子了，還想讓我幫你?”

　林婧豎起眉，生氣道:“我告訴你，我既然是婦女主任，我幫的就是婦女同志，當主任這麽多年，我還沒見過像你下手這麽狠的，每一下都把自己媳婦兒往死裡打。

　你媳婦兒說得沒錯，和你這種人待在一起，她遲早會被你打死，我幫助她和你離婚，就是救她一命。”

　圍觀的婦女們說:“該離！這種人誰嫁誰倒霉，什麽人啊?簡直就是殺人犯！這樣下死手打人，太過分了！”

　她們都支持秦小梅離婚。

　王海輝漲紅著臉，“我……我娶她是花了錢的，還花了不少錢呢。”

　年紀稍大的一個婦女說:“人家清清白白的姑娘還被你破身子糟蹋了呢，你那點錢算什麽呀?”

　“就是啊，現在離了婚的姑娘可不好再結婚了，指不定這一輩子都嫁不出去，你把人家害死了！”

　沒想到大家都站在秦小梅那邊，王海輝怒道:“她……是她先背著我偷漢子，是她有錯在先，她不能和我離婚，我不同意，我才是受害者。”

　他話語落下，秦小梅捂著臉大哭起來，似委屈至極。

　“嗚嗚嗚……主任你看啊，他還是人嗎?這麽潑我髒水。”

　秦小梅抽泣著說:“我成天待在衛生院裡，每天工作都忙得不得了，可就算是這樣，我下班後還是會趕回家給他做飯，他居然這麽汙蔑我……

　今天就是因為我為幾個急診的病人掛瓶，耽誤了一些時間，比平時晚了40分鍾回來，他就對我拳打腳踢。

　主任，我和這種人是一天都過不下去了，再和他生活一天，只怕我會受不了從樓頂上跳下去的。”

　林婧急忙拍了拍她的背，“千萬不要想不開，你放心，我一定會幫你的！大家也會給你作證，讓你和他盡快解除婚姻關系。”

　“對對，我們都幫你作證！”

　秦小梅低下頭，似無比感動，“謝謝，謝謝大家，你們救了我一命……”

　說話時，她唇角微微揚起一抹笑。

　晚上，她暫時住進了林主任家。

　次日，林婧看她整張臉都腫了，讓她去和衛生院請一天假，她搖了搖頭，“衛生院人手不夠，我不去的話，其他護士就要多做很多工作了。”

　“可是你這臉……”

　“我會戴口罩的，只希望不要嚇到病人才好。”

　林婧覺得秦小梅真是太溫柔太善良了，“你真是個好護士。”

　說完，她又道:“你放心，起訴離婚那件事，我一定會盡快幫你辦，到時候法院會通知王海輝，只要我們提交的證據充足，他就算不同意離婚，最後也會判你們離婚的。”

　“林主任，真是太謝謝你了。”

　秦小梅道謝後，臉上戴著口罩，走路步行到衛生院。

　“呀！”有人注意到了她的臉，“小梅，你這是怎麽啦?你的臉……你這臉是被人打了嗎?”

　“沒、沒什麽……”

　“到底是怎麽回事呀?你快說呀， 是誰打了你呀?太過分了！”

　護士們圍上前，猜測著問:“該不會是你丈夫動的手吧?”

　秦小梅余光注意到姚賀明正要往衛生院外走，聲音陡然升高，“也不知道王海輝從哪兒聽來的閑言碎語，嗚嗚嗚……居然說我和姚大夫有一腿……”

　姚賀明本來是想回機械廠的，這會兒聽見秦小梅的話，腳步倏然一滯。

　只聽她大哭道:“真是太冤枉了，我和姚大夫連話都沒說過幾句。

　我和我丈夫解釋，他不肯聽，抬手就將我往死裡打，要不是婦女主任及時趕來，他差點兒把我打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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