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於總工,這些機器人似乎想要把著陸器帶回去!!”
一個工程師死盯著眼前的大屏幕,工業機器人正在著陸器的周圍環繞聚集,它們的形態都被清楚地記錄截圖下來,作為珍貴的資料存進雲端。
而他也看出了這些工業機器人的想法,驚駭地大喊。
無端而來的沉默總是會令人心生恐懼,尤其是在這種關鍵時候。
一眾學者都只能原地待命,而擁有絕對指揮權的於晗此時正在控制室中來回踱步,臉色沉重,誰也不敢打擾他。
“保持鎮定!這些機器人看上去並不是想要拆解著陸器,讓它們把著陸器帶回去,未嘗是一件壞事。”
於晗停下腳步,看著大屏幕說道,眼神中卻有著藏不住的難受。
“於總工說得對,如果能以一台著陸器的代價,窺探到這些機器人背後的文明,我認為是值得的!”
一個學者緩緩點了點頭,表示出讚同的意思。
他當然能聽出於晗的意思。
從目前的情況看來,整個航空航天中心要做的事情就是盡可能地減少損失。
於晗所反饋的消息已經得到了上級的回應。
他們的指示很明確,如果這個文明沒有顯現出敵意,那麽一定要盡可能與它們接觸!
按照原來的計劃,著陸器體內的核電池足以催動它在將近一個月的時間內完成原本設定的任務。
例如收集足夠的影像資料,采取火星上的岩層標本,並將其帶回藍星。
只不過現在情況突變,任務可能完不成,連著陸器本體都已經被無情擄走。
CASI—12代火星著陸器中有著一整套完善的采集—定位—發射裝置。
僅僅是這一套裝置承載了實驗人員將近四年的心血,從一次次失敗中汲取經驗,夜以繼日的努力和改進,背後所消耗的人力財力難以想象。
更別說一整台著陸器的總價值了,是不能用金錢衡量的東西。
這也是為何於晗在提出可能要放棄著陸器時,在場的工程師和研究人員,包括於晗自己在內,都流露出了難以抑製的傷感。
這台著陸器就像是他們的孩子一樣,如今看到它登陸這顆瑰麗星球,作為家長當然願意看到自己的孩子展翅高飛。
如果不到必要時刻,怎麽舍得將它放棄。
見眾人沒有意見,於晗也是歎了口氣,又說道:
“諸位放心,不到萬不得已,我們是絕對不會放棄著陸器的,從目前的情況看來,這個外星文明並沒有體現出十分明顯的惡意,這應該是我們值得慶幸的事情。”
“接下來我們只能靜觀其變了,做好本職工作,切記不要慌張!”
.....
不久之後,一個確切的坐標便發送到了方良的面罩中,正是那個發現隕石坑的工業機器人。
“距離不遠,大概五公裡左右。”
方良比對了一下這個坐標和起源基地的位置,興奮地說道。
“是的先生,這裡還有機器人傳輸回來的照片,那裡應該會帶給我們很多驚喜。”
伴隨著零的輕靈聲音,同時出現在方良眼前的是一連串高清的現場照片,著實讓他吃了一驚。
方良的固有思維裡對隕石坑並沒有一個十分具體的概念,而這些照片真真切切地向其展示出了一個無比震撼的畫面。
那是一個直徑大概在四公裡左右的巨大坑洞,照片中看不清具體深度,
只能瞧見一望無際的黑暗,坑洞邊緣的礦石裂面散發著微光,碎裂屑錐在這個巨坑附近形成了一個個小山丘,十分壯觀。 工業機器人靠近坑邊,從它的視角看過去,甚至會以為眼前時一片山崖。
“先生,工業機器人僅是靠近這個隕石坑,就已經檢測到了十分濃厚的銥元素存在。”
零略帶笑意地說道。
“銥礦!”
方良這下可坐不住了,一臉震驚。
銥是一種是極其稀有的地殼元素,在藍星上,銥在地殼中的含量是千萬分之一。
身為最耐腐蝕的金屬,如果是致密狀態的銥,即使是沸騰的王水,也不能腐蝕。
如果那個隕石坑中有足量的銥,方良甚至想用這些珍貴的金屬造出一批橫跨火星的建築!
這些建築的耐久度將難以想象。
“零,立即將工業機器人派去吧,我認為那裡已經可以作為我們的礦業中心了。”
方良不再猶豫,立即下了指令,同時將這個坐標直接在面罩中鎖定,重點標注。
“我也是這樣認為的先生,這個星球上的礦產資源遠遠了我的想象。”
“這只不過是開始而已。”
方良笑了笑,回頭一看,幾台工業機器人已經將著陸器從山上抬了下來,神似一群抬著大野豬的小妖怪。
瞳光閃動間,這台著陸器已經被它們穩穩地放在了方良面前,老老實實,絲毫不敢亂動,只是頭頂支架上沾了塵土的攝像頭依舊閃著綠光。
這說明著畫面的傳輸還在繼續,遠在藍星的華國工作人員或許正聚在某一個大屏幕前看著自己。
這種體驗讓方良感到有些不知所措,在原地愣了幾秒,方良忽然有了一個想法,靠近著陸器,正正地直視著這個攝像機。
“先生,我無法理解您在做什麽。”
零站在方良身邊,有些疑惑地問道。
“這個著陸器有附帶雙向通訊設備麽?”
方良沒有回答它的問題,扭頭衝它說道。
“並沒有,這台設備的科技含量並不允許它配置這種裝備。”
零搖頭。
也是,從火星到藍星,如此遙遠的距離,至少在2014年的華國,這種設備的研發並不簡單。
“你可以理解為,這台設備正在和另一個星球上的文明傳輸此時我們現在的畫面。”
方良對零解釋道,“而且我和這個文明,還有些許奇妙的關系。”
方良現在已經明白了,零身上所具有的科技水平雖然很高,但它的思維庫裡似乎並不知道藍星的存在。
或許說它的所有世界觀,都僅存在於火星上。
而方良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甚至算得上是零的領路人。
零的眼中閃過一縷縷人性化的光芒,點了點頭:
“我大概明白了,先生,所以您現在是想要以個人身份,和這個文明相互交流麽?”
“不。”
方良緩緩在攝像機前抬起了手,意味深長地說道:
“我們現在的身份是,另一個文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