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促的敲門聲在寂靜的街道上顯得格外的刺耳,沙拉裁縫鋪中亮起了燈。隨後門被打開了,接著裁縫鋪的燈光,林克看見了被吵醒的沙拉。
敲門的人背對著林克等人的方向,林克看不清他的面容。
但是他已經猜到了那個人是誰,他沒想到,裁縫鋪的老板,居然是那個請他吃麵包的女人。
他心情複雜。
他現在已經知道了當年發生在烏卡街的事情,他也知道了當年的始末,可以說是教廷矯枉過正。雖然阿爾文一家確實祭拜了邪神,可是祭拜邪神的可不止阿爾文一家。
最後死的卻只有他們一家,除那那些真正的教徒。
他們只是受了無災教的恩惠,卻為此付出了生命。他對此不理解,但是無論理解不理解,他現在的身份,都是異端處理局的人,他要做的事情,是緝拿阿爾文歸案。
“阿爾文,你怎麽了?”
“你……”
沙拉驚喜的看著阿爾文。
但是馬上,他的驚喜就變成了驚恐。
只見此時的阿爾文,渾身上下的衣服破破爛爛,全是火焰灼傷的破洞。而透過破洞,卻是空蕩蕩的一片。
而他的手套也在戰鬥中不知道什麽時候丟掉了。
而他沒有手套遮擋的雙臂,卻像是被惡魔詛咒了一般。乾枯的皮肉像是老舊的木材貼在骨骼上。像是有什麽東西,吸幹了他的血液一般。他的皮膚呈現低沉的暗紅色。
薄薄的皮肉貼在他的骨骼上,讓他看起來像是一個乾屍。
他踉踉蹌蹌的走了進去,站立不穩的他跌在了地上,旁邊的衣架被他撞到在地。他掙扎著想站起來,但是卻一次次的失敗。他劇烈的喘息著,像是行將就木的老人。
他放棄了站起來,將那些衣架上的衣服墊在身下,靠著身後的櫃子喘息著。他的乾枯的胸膛之下,是微微起伏的心臟。他的心臟每隔很久才跳動一次,而且越來越微弱。
沙拉驚恐的站在旁邊,眼淚止不住的流下來。
她伸出手,想扶他,卻又不知道該怎麽下手。
“關上門,沙拉。”他喘息著說道。
等沙拉再次回頭的時候,情不自禁的哭了出來。她的聲音是如此的委屈,如此的讓人絕望。
他破爛的衣服已經遮擋不住他枯萎的軀體,惡魔拿走了自己應得的酬勞。
此時的阿爾文,脖頸之上,和常人無異,脖頸之下,確是一片乾枯。就像是一張枯萎的皮披在骸骨之上一般。
而且,他的脖頸之下,分界線之處,枯萎正朝著他的頭顱緩慢卻又堅定的蔓延。他最後的身軀在被蠶食,這就是使用五次傀儡的代價。
“別哭,這是交換的帶價。”
“你別說話了,我害怕。”
“我真的好怕。”沙拉手足無措,他想伸出手去撫摸阿爾文,卻又不敢。
“醫生,對,我去幫你找醫生。”沙拉說著,跌跌撞撞的就要出門去。
但就在她要開門的那一刻,阿爾文叫住她。
“這是……送你……的花。”
“對不……起,我……把它弄壞了。”阿爾文虛弱的抬起手,那束花早已經枯萎得不成樣子。
沙拉把花接在手裡,眼淚直流。
“我去找醫生,無論是什麽帶價我都要救你。”她倔強的開口。
但是阿爾文再次阻止了他。
“沒用的……”阿爾文開始傳奇。
‘這是,
代價。’ 就在這時,敲門聲再次響起。
沙拉驚恐的站了起來,她的臉上帶著恐懼,卻攔在了阿爾文的身前。
門被暴力踹開了。
林克看著屋內的這一幕愣住了,雖然理查德說凶手必然受了重傷,但是卻沒想到他傷得這麽重。
就在林克和理查德破門而入的那一刻,阿爾文的臉上湧現出了一抹詭異的潮紅,隨後他的臉上詭異的紅潤起來。
“你們來了。”他輕輕的開口,聲音也不再斷斷續續,像是看見了多年的老朋友,又或者是等到了要等的人。
沙拉依舊倔強的擋在了他和林克理查德身前,眼中的絕望卻更加讓人心碎,特別是在她看到阿爾文那突然恢復了正常的臉色之後。
“你不該使用第五次傀儡的,只要花個幾十年,你也能像你父親一樣,慢慢恢復。”理查德緩緩開口道。
“我們從來都不能選擇命運。”阿爾文並沒有多少失落。
“這件事和她無關,我希望你們能放過她。”
“如果你們有一絲憐憫的話。”
林克和理查德對視了一眼,點了點頭。
“謝謝。”阿爾文輕輕的說了一聲謝謝。
“能抱抱我嗎?我有點冷。”
阿爾文看著沙拉,突然輕輕的道。溫柔的像是早晨出門時囑咐妻子的丈夫。 沙拉輕輕抱住了他,將腦袋輕烴貼在他的胸口,聆聽他那即將不存在的心跳。
“我喜歡你。
“很久以前就喜歡,第一次想送你花,卻有辦砸了。”
“好在我把身上的錢提前都給你了,不然就被燒掉了。”他輕輕道。
枯萎已經蔓延到了他的下巴,他即將失去說話的能力。
“這輩子,我們運氣不好,下輩子,能和你結婚就好了。”
“我給你買了你最喜歡的糖果。”他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開始在自己的上衣口袋裡摸索著。
他伸出手,那些糖早就化了。
“對不起啊……”他輕輕的道,枯萎蔓延到了他的嘴唇。
他再也說不出話,他只是靜靜的看著沙拉。
林克和理查德靜靜的看著,直到他最後在沙拉的懷裡沒了呼吸。看著難過的沙拉,林克和理查德也不知道說些什麽。
“沙拉小姐,很抱歉,阿爾文涉及到一些比較特殊的事情,我們需要帶走他的遺體。”理查德想了想開口說道。
沙拉不說話,只是靜靜的抱著阿爾文沒了呼吸的身體。
“我想把他埋在他父母兄弟的墓旁。”好一會,沙拉才回過了神。
“沙拉小姐,這不合規矩。”
沙拉抹去了臉上的淚水,她噗通一聲跪在了林克和阿爾文的身前。只是沉默著不說話。
林克的心裡很難受,但是按照異端處理局的條案,超凡者的遺體和物品必須帶回異端處理局,一件都不允許遺落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