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殺死了他,卻盤桓在他的屍體旁久久不願離去。他們發出悲慟的嘶吼,像是委屈的孩子。
林克看著桌子上的進化魔藥,最後咬咬牙,一口喝了下去。沒有什麽味道,也沒有任何異常。
他有點疑惑,是不是收到了偽劣產品?教會不會做這麽無聊的事情吧?
按照安德莉亞所說,所有超凡者都是通過魔藥淨化的,他們需要的魔藥也各不相同,識別的圖越多,需要的進化魔藥也就越多。
那我是不是需要數倍於常人的進化魔藥?
普通人的一份進化魔藥就要近千英鎊,我的是三四倍?
如此一想,林克的心裡更沒底了。
就在他懷疑這份進化魔藥是不是偽劣產品的時候,他的身體開始灼熱起來。身體之中仿佛有什麽東西在沸騰,他的意識開始模糊,輕微的熏暈感傳來。
隨後他的腦海中開始出現了一些詭異的畫面。
這是魔藥起了作用?
按照安德莉亞所說,服用魔藥的時候會看見一些奇怪的畫面,讓他不要去搭理,免得被引誘墮落。
按照安德莉亞所說,這時候的人會被一些古怪的囈語包圍,思維會變得混亂。一不小心就會永遠的迷失在靈的世界,變成另外一個人或者生物,也就是墮落者。
變成一個沒有意識,只有本能欲望的怪物。
靈魂迷失在靈的世界,本能欲望依舊存在現實肉身。變成被本能驅使的怪物,而失去了靈魂的遏製,人的欲望就會被無限放大。
人的欲望從來都是無止境的,我們用理智變作它枷鎖。當枷鎖崩壞,人就會變成惡魔。
變成怪物。
而怪物的本能,只有殺戮與毀滅。
生命就是一個輪回,生是創造,死是毀滅。
創造與毀滅就是一個輪回。
而當生死去,毀滅就像成為新的準則。
這就是墮落者。
他們迷失在了靈的世界裡,是現實世界的已死之人。
異端處理局要處理的就是這些人。
阿爾文不是這種人,他是一個復仇者,未曾墮落。而墮落者傷害普通人,全是因為本能,和其他的無關。
識別靈圖越多的人,墮落的可能性就越大。實力階位越高,這種幾率也就越大。讓人墮落的因子存在於淨化魔藥之中,而等階越高,需要的魔藥也就越高,存在體內的不穩定物質也就越多,也就越危險。
而超凡者們,根本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會墮落。也許現在還好好的,但是下一次晉階的時候就迷失了。所以每次晉階都是極為危險的,是未知的,你根本不知道自己時候會在晉階的時候,被那些未知的存在侵襲。
在超凡者的世界,存在一個叫做靈世界的地方。當超凡者晉升的時候,意識就會沉浸在那個世界。那是個超越於時間之外的存在,就像是一片魅麗的星空。
每個人都是一顆星辰,有人渺小,有人偉大,有人暗淡,有人燦爛。
等非凡者晉升的時候,存在靈世界的他,就像是星空不斷閃爍的星辰。
就算是林克只是簡單的晉升一階咒術師,也需要一個看護之人。而他的看護之人就是安德莉亞,此時的安德莉亞就靜靜的呆在外面。等待他完成晉升。
林克的思維渙散並沒有持續多久,他開始變得安靜了下來。那些人雜亂的囈語跟他說著毫無邏輯的話,卻讓他安靜了下來。並開始努力的去聽那些雜亂無章的囈語。
就像是那些人是他的好朋友,至親之人一樣。
莫名的,他相信了他們的話,他想跟著他們走。像是去一個陽光溫暖,開滿鮮花的地方。
莫名的,他的心中升起了無邊的恐懼。他覺得不該這樣做,可是他忍不住。就像是所有的孩子最終都會回家一樣,他沒法拒絕的。
無論多少年,他都會回到那個地方。就像是一條無限延伸的線,無論怎麽樣,最後都會結成一個圓。
這是宿命。
就在這時,他聽見了一道輕笑聲。
他分辨不出這道聲音是男是女,是老是幼。但是他聽出了那聲音中的滿滿的嘲諷。
“你以前死都不願意,甚至將劍刺入了我的胸膛。”
“現在為什麽又想回去了呢?你也累了嗎?”
林克睜開了眼睛。
他發現自己來到了一處陌生的地方。
高高的像是諸神建造的城牆之上,他和一個陌生的人坐在城牆邊上。他們的腳懸在城牆之外。林克嚇得臉色蒼白,如此高的城牆,要是一不小心摔下去,直接就成一灘肉泥了。並且你還能在下墜的過程中回憶一下你這無趣而又失敗的一生,然後在一瞬間死去。
如果是我掉下去的話,只怕會把這墜落的時間浪費在恐懼之上吧?畢竟自己從來都是一個膽小的人。
“別擔心,我不會讓你掉下去的。”旁邊的人輕聲說道。
莫名的,這句話讓林克感到無比的心安。他不再恐懼那深不見底的城牆之下,他想回頭看看身邊的人是誰,可是無論怎麽回頭,都看不清他或者她的樣子。
他,姑且稱他吧。
“她。”旁邊的人開口說道。
她像是能看見他的內心。
她說完之後,便沒有繼續說話,她抱著腿,坐在城牆邊上,看著遠處的夕陽發呆。
林克也不知道說什麽,他們就像是兩個陌生人。
他克服恐懼低頭望去,只見那城牆之內,夕陽墜落之下,是一片廢墟。
死寂,荒蕪是這裡的主旋律。
他回頭,城牆之外,是一片開滿了鮮花的地方。
但是卻沒有一個活著的生物,除了他們。
她坐在城牆之上,像是一個去不了廢墟,也到不了鮮花世界的可憐人。
“太陽升起的地方總是開滿鮮花,落下的地方總是一片廢墟。”
“就像是所有人的一生,你既然去了滿是鮮花的地方,為什麽要回來?”她開口問道。
林克張了張嘴,不知道說些什麽。
“鮮花真的是你認為的那樣嗎?”
“他們將屍體堆積在一起,鋪上泥土。來年,泥土之上便開滿了鮮花。你喜歡那些鮮花,就走了。”
“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麽……”林克小心翼翼的道。
“你總是這樣,別人說什麽你都聽不進去。”
她情緒低落的說道,然後就再也不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