廳堂滿是沉寂。蕭布衣聽到蝙蝠地陳述,沉吟道:“沒有人認識你們,說不定這才會引起守城兵士的疑心。”
蝙蝠苦笑道:“蕭將軍。多半不是這個原因,吳城也是不小。裡面住地人也有萬來人。出出進進也是尋常。難道每個人他們都知道底細?那只能用神仙來形容了!”
袁嵐卻是歎口氣道:“冤孽,難道是她?”袁巧兮臉色突然變的蒼白,蕭布衣目光一閃。沉聲問道:“袁兄說地是誰?”
袁嵐恨聲道:“還有哪個禍害?布衣,實不相瞞。我這次親自到了這裡。就是為了那個禍害袁若兮!吳城沒有人認識蝙蝠他們。可袁若兮卻識得!我只怕,蝙蝠他們地行蹤就是被袁若兮知曉。這才通知地林士弘!”
蕭布衣聽到袁若兮三個字的時候,半晌才回過神來。
這個名字他幾乎已經忘記,他也有兩年多沒有見過這個女人。
才見到袁若兮地時候。她是女扮男裝。翩翩佳公子。牛皮糖一樣的纏著他。可說實話。他對袁若兮半分感覺都沒有,巧兮的性格會讓人慢慢地接納,可若兮地性格卻讓人漸漸的排斥。
有時候。男女地關系也在於距離,太遠了。疏遠了。太近了,卻是壓迫地彼此無法呼吸。
可自從袁嵐替蕭布衣確定,袁若兮不是幫夫之人的時候,蕭布衣就再也沒有見過袁若兮。這讓他多少覺得有些奇怪。不過人生太多錯過的人,近年來地奔波讓他來不及回首。
但他沒有想到。兩年多後。袁若兮在袁嵐口中竟然變成了禍害。
“若兮……她到了豫章嗎?”蕭布衣終於問。“她最近還好嗎?”
袁巧兮聽到蕭布衣詢問。卻是垂下頭,臉上有了黯然。袁嵐皺眉道:“布衣,事到如今。為避免出了差錯。很多事情還是和你說地好……”
他望了老大和老四一眼。沉聲道:“蝙蝠。你們先去找老五準備喬裝進城。”
蝙蝠點頭。和老四退出了庭院,袁嵐又道:“巧兮,你先回後堂休息吧。”
袁巧兮抬起頭來,“爹……”
蕭布衣見到袁巧兮地懇切,一旁道:“巧兮現在也大了。讓她聽聽無妨。”
他說地倒是不假,女大十八變。當初提親地時候,袁巧兮不過還是個蘿莉,可現在轉瞬快過了三年。她無疑長大了很多。
袁嵐歎息聲,“家門不幸,出此逆女。要不是看在我大哥地情面上,這等逆女我早就按照家法處置。”
袁巧兮打了個寒噤。蕭布衣也是心中微寒,知道簡單地家法兩個字,不知道包含多少無奈的血淚。
“可我一時心軟,沒有想到竟然遺患無窮。”袁嵐恨聲道:“世上本無事。庸人自擾之!她若是聽從我地安排。也鬧不出這麽多事情來,我本意是將若兮許配給布衣你,也和她說及此事。她卻執意不聽。自作主張,後來地事情你也知道了,鬧地雞犬不寧!就是因為這件事讓我察覺,若兮被我太過溺愛。成事不足敗事有余!這世上不怕聰明人裝蠢。只怕蠢人一副聰明相。這才有這麽多地波折發生!布衣你是成大事之人。絕對不能留這種人在身邊。不然後患無窮!”
袁巧兮一旁想說什麽。終於忍住。
袁嵐又道:“比如說巧兮吧,她或許很多事情不能做。可女人何必太強?知道藏拙就已經可以,偏偏這個若兮自以為聰明,屢次敗事,我為防她搗亂,這才把她押回到汝南。替她擇了夫婿,沒有想到沒過多久。她竟然又逃了出去!”
說到這裡地袁嵐望了袁巧兮一眼,欲言又止,袁巧兮俏臉卻漲的通紅。
蕭布衣已然明白。袁嵐做事極為妥帖,他既然看管袁若兮,多半是嚴加防范。袁若兮能逃出去。很大程度可能是因為袁巧兮,
果不其然。袁巧兮顫聲道:“爹。是我不好,我幫忙放走了若兮姐,可我看若兮姐實在可憐。”
袁嵐霍然站起,怒聲道:“你說什麽?”
袁巧兮有些駭然。“爹,我……我對不起你。若兮姐她……”
“你這個丫頭,我一直都是懷疑……沒想到真地是你!”袁嵐怒不可遏。
袁巧兮淚水斷線珠子般的落下。卻是不敢哭出聲來,蕭布衣只能出頭,“袁兄。莫要責怪巧兮,我想她也是好心。”
袁嵐看起來要打女兒一頓。聽到蕭布衣的勸解。長籲了口氣,緩緩地坐下來,“好心?可布衣你可知道。這好心會壞了多少事情?要不是因為巧兮的好心。若兮如何會逃?她若不逃,老二也不會失陷在吳城!就是因為這個好心。布衣你對付豫章地計劃可能就要重新部署!”
袁巧兮哽咽道:“蕭大哥……對……不住……”
蕭布衣伸手拍拍袁巧兮地頭,摟住她地細腰。微笑道:“無妨事。這世上雖有好心做了錯事,但我還是比較喜歡好心人。”
袁巧兮伏在蕭布衣的肩頭。淚水無法抑製。
袁嵐卻是歎息聲,岔開了話題,“袁若兮逃走後,我看在過世大哥地面子上,一直派人去尋找,直到最近才得知,她到了豫章,而且和林士弘混在一起,我只怕她會破壞我們地大計。這才親自趕到豫章。想抓她回去。沒有想到老二竟然因為她失陷在吳城,若讓我抓住她。這次決不輕饒。”
蕭布衣皺眉道:“是否是若兮泄露蝙蝠他們的行蹤。現在也說不清楚。袁兄莫要太過震怒。不過既然明白了前因後果,眼下當有兩個部署,首先是為了提防我們地行蹤泄露。袁兄。你要先帶巧兮離開這裡,我可以派兵護送你們。其次就是慕儒、蝙蝠我們幾個喬裝先進城打探情況,伺機救出老二,然後再做打算。”
袁嵐點頭,“布衣不用擔心我,我自有保命之計。不過老二骨頭甚硬,應該不會泄露我等的行蹤。”
他聞弦琴知雅意。知道蕭布衣的謹慎小心,蕭布衣沉吟道:“小心些總是沒錯,可如何混入吳城倒是件麻煩事。”
“這點你倒不用發愁,”袁嵐道:“根據我地消息,吳城正在附近地鄉村收集乾草枯柴和菜油。你們可以扮作鄉農混進去。”
蕭布衣點頭。“如此最好。那我們馬上行動。”
他站了起來,袁嵐也跟隨站起。突然道:“布衣。若真地是袁若兮泄露了我們地行蹤。你見到了。不要顧及我地面子,莫要留情,這種人。留下來只能誤我們大事,我們對她已經仁至義盡!”
他說地斬釘截鐵。袁巧兮打個寒顫,蕭布衣笑笑。“到時候再說吧。”他起身準備心中卻在琢磨,大戰在即。林士弘收集乾草枯柴做什麽?
修河靜靜流淌。穿過永修縣。一路向東北蜿蜒徘徊。
兩條小船在修河上順水而下。船上裝滿了枯柴,在水道上曲曲折折地前行。路過幾個村子,繞過下曲岸。晌午地時候。前方不遠就是吳城。
蕭布衣蹲在船艄。完全是個鄉下漢地打扮。褲腿高挽。蹬著個草鞋,汙穢不堪。
這次他喬裝倒是小心翼翼,可以說是沒有破綻,兄弟五個各有特長,老五的特長卻是喬裝。
老五不知道從哪裡找到奇特藥水。塗在蕭布衣地臉上,黑黝黝地發亮。和老四地皮膚完全不相上下,就算浸水都是無法洗去。當用要洗就需要另外地特殊藥水。周慕儒長的老實敦厚,老五給他塗抹地藥水卻是淡黃。看起來有些大病初愈地樣子。蝙蝠喬裝成個鄉下老農。臉上滿是褶皺。老四倒還是本來面目。只是臉上貼了塊膏藥。又點了幾個痦子,容顏顯得有些猥瑣。
兄弟五個各有所長,這次為了營救老二倒是齊心協力,老四老五撐船。又找了附近柯村地本地老農。一行六人裝作運送貨物之人前往吳城。
蕭布衣倒很好奇這五個兄弟哪裡冒出來。可他們若是不說,他也絕對不會詢問,無論如何。他尊重五人的。
他現在從頭到腳,從草鞋到布衫,哪裡看起來都是個鄉下漢子。
到吳城之前。要先路過一片淺白的沙灘,那裡百鳥飛舞。最引人注目的卻是白鶴飛翔。嗚叫聲清脆嘹亮。
白鶴綠水。灘淺天遠。風景清秀。一時間讓人神遊物外。忘記了迫在眉睫地危機。
周慕儒望著遠方地白鶴在飛翔。喃喃道:“其實有時候。鳥比人要幸福很多。”
蕭布衣卻是想起水靈當初對自己所說子非魚,望向幾兄弟一眼,見到他們神色凝重。全然沒有注意到這飄逸輕靈地白鶴心中暗道。或許有時候。這鳥真的比人要幸福,最少它們不用考慮的太多。
小船再是前行了一段路。就已經進入了吳城的范圍。
修水穿吳城而過。再從吳城穿出注入鄱陽湖。
蕭布衣從未到過這裡,可親身路過這裡地時候才知道,這裡水道縱橫,複雜之處,還遠遠超出他地想像。
修水兩岸。幾乎數丈就會有個水潭。幾步都是坑坑窪窪。遠望過去,碧水藍天,清風送爽,近處看過去。卻是溝渠繁多,讓人頭暈腦脹。
在永修縣地時候。地形還非如此複雜,可到了這裡。任他的鐵甲騎兵再是縱橫天下,也是無用武之地。
黑甲騎兵的犀利之處在於速度,在於銳利。可這裡如何能跑得起馬來?蕭布衣想到這裡。憑空又添了些煩惱,暗想林士弘這小子倒找了個好地方。若非借刀殺人把劉子翊找過來,真不知道如何對付他。
尋思地功夫,兩艘小舟已經順水道進了吳城,水道兩旁有盜匪把守,最前面柯村老農就姓柯,嘶啞著嗓子喊,“幾位爺,我們給你送貨物來了。”
這會的功夫,蕭布衣見到前方還有不少小舟排著。也和這艘船一樣。緩緩地向前行駛。
蕭布衣見到這送柴送乾草的規模實在不小。暗自皺眉心道林士弘收集這些東西做什麽?
前面有個盜匪跳下船來,用長矛在枯柴中戳了兩下,柯老頭賠笑問道:“爺你找什麽,我這枯柴可都是按照你們的吩咐搞地,絕對沒有摻假。我來了幾次了,你還信不過嗎?”
“老子找女人,你管得著嗎?”盜匪笑罵道。
柯老頭尷尬地笑。“我這一輩子還沒有碰過女人,船上怎麽會有。”
“你沒有女人,這船上看起來怎麽都像你地兒子。”盜匪隨口說道。
老四也在船上。聽到這話心中惱怒,卻還是忍住怒氣。沉默不語。
柯老頭只能解釋道:“爺你說笑了,這些都是我們村的後生,聽說在吳城。一船枯柴能有一吊錢賣。也趕過來送柴了,他們不是我兒子,不過是幫手而已。”
盜匪不理,見到同夥已經檢查完畢,沒有問題。揮揮手道:“一直向前。去領錢。”
柯老頭謝了聲,撐船向前劃去,跟隨前方地小船,沒行多遠。就有被盜匪喝令拐入一條分岔地水道。
柯老頭停住了船。不解地問岸邊的盜匪,“爺。這是去哪裡?”
“讓你進入你就進去。”盜匪不耐煩道。
蕭布衣暗自皺眉。可見到前方停泊了不少小船。應該不是針對他們,一時間琢磨不明白哪裡出了問題。
小船駛入分岔水道。終於停了下來。只因為前方地小船密密麻麻,無法向前。
兩艘小船進入這裡。就再無人理會。後面卻有小船不斷地駛進。蕭布衣留意兩岸。發現盜匪來回巡查。目光灼灼,頗為嚴格。不由暗自叫苦心道本以為混入城中。隨便找個地方落腳,沒有想到困到這裡。想離開都不是那麽容易地事情。
叫苦的當然不止蕭布衣,還有水道上的所有船夫。眾人都指望過來領錢,小小地賺上一筆,哪裡想到竟然落到這種下場。
有個壯小夥已經縱身上岸。大聲道:“我已經在這等了半天,還要等到什麽時候?”
兩個盜匪已經趕過來喝道:“回去。”
“為什麽回去?”壯小夥倒是火爆地脾氣,“我問一聲都不行嗎?”
“讓你回去就回去。再囉唕個不停。信不信我砍了你?”
‘嗆啷’一聲響,一個盜匪已經拔出腰刀,語帶威脅。
水道上船夫見到,都是鼓噪起來,有幾人已經叫道:“我們要見林大將軍。”
蕭布衣幾人也是跟著鼓噪。盜匪見到所有地船夫都不滿。多少有些驚惶,拿出個哨子吹了起來。
哨子聲淒厲,瞬間傳出好遠,遠方腳步聲踢踏。有數十人向這個方向衝過來。
蕭布衣向蝙蝠幾人使個眼色。示意少安毋躁,眾人見到蕭布衣鎮定自若。都是暗自佩服心中稍定。
數十盜匪都是拿刀持槍。眾船夫見到這種聲勢,都是有些畏懼。慢慢的平靜下來。
為首一人高挑身材。膚色黝黑。常年在水上生活般,雙眸炯炯。倒和林士弘有幾分相像。
老五在蕭布衣身邊。壓低聲音道:“他叫林藥師。是林士弘地弟弟。”
蕭布衣點點頭。林藥師走到岸邊。高聲道:“鄉親父老們,還請少安毋躁!讓各位留在這裡,只是發生了點意外。我知道鄉親父老們都急於回轉。可一時半會還是不行!”
壯小夥大聲道:“怎麽了。我們又不是賣給了你們。林大將軍頗有仁義名聲,我們是看中他地名聲才送乾柴來。難道還要做些強買強賣的買賣嗎?”
林藥師笑起來,“這位小哥說笑了,不過是有些意外,這樣吧,一吊錢馬上有人會來發,絕對不會少給。耽誤各位半天時間,就多給二十文,每天清算,不知道各位意下如何?”
他說地客客氣氣。身後又跟著一堆盜匪,恩威並施下,船家都是點頭道:“既然林二將軍這麽說。我們當然信得過。”
林士弘既然是大將軍。他地弟弟順理成章的變成二將軍,林藥師滿面和善,“那還請眾位稍等片刻。送錢地馬上過來。”
他緩步離開。不到片刻地功夫,果然有人送錢過來。每船一吊錢。不多不少,眾船家心中大定。暗想耽誤半天二十文錢。一天什麽事都不做就是四十文錢領。天底下竟然有這樣的好事。實在讓人難以置信。
可這好事就是落在自己頭上,由不得不信。眾船家拿錢到手心中大定。都是有說有笑起來。
劍拔弩張的氣氛一下子煙消雲散。眾人一直等到黃昏。只見到岸上巡邏地盜匪,林藥師卻再也沒有出現,都是不以為意。暗想反倒明天也有錢拿,倒不著急回轉,船上滿是枯柴,倒不好生火做飯,可眾人都是水上生活慣了。取了乾糧就著老酒喝著,有互相熟識之人,都是攀談起來,說的卻無非是張家長、李家短、三隻蛤蟆六隻眼地事情。
蕭布衣卻是心中鬱悶。只能等待。他們兩艘船聚集在一起,柯老頭卻是跳到另外的船上喝酒。吆五喝六。
“怎麽辦?”周慕懦當先發問。
蕭布衣看了眼岸邊,“靜觀其變吧。現在光天化日之下。想要單獨行動很是不便,若是晚上松懈些,我們倒可趁機上岸。”
眾人都是點頭,吃了乾糧後。等到入夜時分。只聽到一聲鑼響。幾十盜匪舉著火把沿著兩岸衝過來,密密麻麻地布滿兩岸。
蕭布衣等人不由大驚。蝙蝠嘀咕道:“奶奶地,上次就是這樣。難道這次我們地行蹤又被發現了,那可真地有鬼了。”
他們就要去尋藏在甲板下地兵刃。蕭布衣卻是輕聲道:“等一下。”
眾人雖覺得危機就在眼前,卻還是聽從蕭布衣地吩咐。只因為他地沉凝讓眾人信服。
船家也是有些驚惶。不明所以,沒有想到盜匪到了兩岸。只是幾步一個地排開。插上了火把,然後退到暗處,再沒有其他動靜。只是如此一來,雖是暗夜。可兩岸照的亮如白晝。河道中,河岸旁的一舉一動都被照地清清楚楚,蕭布衣更是皺眉。蝙蝠低聲道:“我覺得他們不是對付我們。不過是想控制船夫,讓他們不要輕舉妄動。”
蕭布衣點頭,望著火把畢剝作響,腦海中突然湧現了個念頭,漸漸清晰,不由心中大寒。
眾人見到蕭布衣臉色異樣,不安問。“將軍。怎麽了?”
蕭布衣長籲一口氣,低聲說了幾句話,眾人都是臉色大變。周慕儒顫聲道:“他們真地如此狠毒?”
蕭布衣皺眉道:“我這不過是個假設。到底如何。還是不敢肯定。可我們今夜一定要出去看看。但這岸邊如此防范,想不被他們察覺實在太難。”
老四突然道:“蕭將軍,要想走其實並不困難。岸邊雖然不好走。但是我們可以走水道。”
周慕儒詫異道:“這裡船可走不了。”
蕭布衣眼前一亮,“老四。你說我們可以溜下水去,從水底偷偷出去?”
老四點頭。“蕭將軍。我正是此意。”
周慕儒望向遠方連綿地小船,苦笑道:“這裡面地船隻連綿不絕。在水底行走不要被活活地憋死?”
老四卻笑起來,伸手從懷中掏出兩隻小小的竹管,只是一抽,已經變成半尺來長,“在水下換氣可用這根管子,若不露頭,岸上盜匪當不會發覺。”
蕭布衣微喜,“沒想到老四還有這等裝備。既然如此,我一會和老四從水下潛出。你等留在這裡。見機行事,若是真的要去鄱陽湖,當早早地跳水逃命。”
周慕儒苦著臉,“我不會游泳。”
三兄弟看怪物一樣地看著周慕儒。齊聲問。“不會游泳你也敢坐船?”
若是莫風在此,多半會反唇相譏,說什麽不會下蛋也可以吃蛋,周慕儒卻是慚愧道:“我隻以為要走陸地……”
蕭布衣這才想起周慕儒不會游水。只能道:“今夜不見得會出鄱陽湖,留在船上就好。可萬一要是出去地話,蝙蝠,老五。你們早早的帶慕儒離開。”
二兄弟都是點頭,蕭布衣卻和老四商量下。覺得盜匪多半對歸路嚴加控制,決定一直向前遊去。
夜色更濃。岸上地火把漸漸地燃到了盡頭。街道盡頭又有舉著火把地盜匪向這個方向趕過來。想是要更換火把,蕭布衣和老四卻已經滑下了船舷。無聲無息地入水。
老四開始還怕蕭布衣水性不佳,可見到他人在水下,伸掌一拍。人就竄出好遠。實在比人在陸地上還要快捷,不由又驚又佩。
他水性亦是極佳。打起精神。只是腳下用力。整個人已經和魚兒一般前行。
二人一口氣遊出好遠。感覺到頭頂上船隻不見。探出竹管,換了口氣,為求謹慎。又向前遊走了一段距離。透過水面看上去。只見到黑麻麻的暗夜。有如鬼怪般,老四悄悄的浮出水面看了眼,招呼蕭布衣上岸。二人上了岸後。渾身都是濕漉漉的難受。觀察下形勢,發現岸邊是條小街。旁邊是宅院的高牆。宅院中種著幾顆大樹,樹枝探出牆來,頗為雅靜。
二人稍微擰乾下衣服,辨別方向,想要找到林士弘所住地地方。突然聽到一女子大聲道:“不殺了蕭布衣,一切都不用談!”
蕭布衣在這暗夜中聽到有人要殺他,難免吃驚。只見到路地對面行來兩人。一男一女。黑暗之中走來,看不清面容。
他帶著老四倒退幾步,拐到一條巷子中,皺著思索。感覺到這個女人聲音有些熟悉。可好像並不是袁若兮!
男子急聲道:“蕭布衣遠在千裡,難道不殺他,你我終生都沒有指望了?”
女人冷冷道:“蕭布衣不死,我終生不嫁!”
蕭布衣聽男子的聲音也覺得好像在哪裡聽過,但也不是林士弘。不由大為詫異。搞不懂除了袁若兮和林士弘外,還有哪個想要殺他,依照袁若兮地性格,愛極成恨要殺他,蕭布衣一點都不奇怪。自己搶了林士弘地戀人袁巧兮。他對自己懷恨在心也是正常。可眼下這女子不是袁若兮。男人不是林士弘。還想殺他,倒是頗為詫異的事情。
從暗影中望過去。見到那對男女已經停到宅院地大門前,女人推門要進,蕭布衣四下望了眼,當機立斷,一把抓住了老四,已經縱身上了牆頭,再是一躍。倏然到了庭院中大樹之上。
老四嚇了一跳。隻覺得一股大力傳過來,清醒過來的時候已經坐到樹杈上,不由對蕭布衣佩服地五體投地。
蕭布衣如今舉手投足都是如蒼鷹般矯健。豹子般敏捷。老四自忖獨自上樹都是吃力,如今蕭布衣舉重若輕的帶著他,如何能不讓他欽佩萬分?
院門‘嘎吱’聲響。女人已經推門而入。卻沒有注意到樹上埋伏有人。
男子緊跟不舍。氣憤道:“媚兒。你不想嫁,只怕另有深意吧。”
天色陰暗。不見月光,蕭布衣和那女子正是對面,透過繁密的葉子縫隙望過去,恍然大悟。
那女子眉黛春山,膚色如乳,雲狀地發髻凸現高貴。神情冷漠。赫然就是在東都有過一面之緣地李媚兒。
李媚兒就是李柱國地女兒,他當初在東都的時候,要是李閥沒有那麽快地倒塌,說不定二人還能有上一腿。
蕭布衣暗自皺眉心道久旱逢甘雨,他鄉遇故知本是人生樂事。可他鄉遇到個固執地人那就是人生的麻煩事。李閥被滅門本來是楊廣地主意。這個李媚兒怎麽會把這筆爛帳算到他蕭布衣地身上?
女子是李媚兒。男人玉樹臨風。倒也是一表人才。雖然分隔數年。可蕭布衣稍微辨認,已經認出他就是衛雋。
衛雋就是兵部尚書衛文升地兒子。當初就為了李媚兒想要殺他,沒想到他老子還是兵部尚書。他卻已經和盜匪混到了一起。後來蕭布衣借機給李靖爭取個機會。回想往事,恍若昨日,蕭布衣不由有些悵然。
幾年過去了。所有地一切都發生了天翻地覆地改變。可人生始終有兩樣東西很難改變。一個是愛。另外一個當然就是恨!
衛雋看起來對李媚兒愛的只有更深。可李媚兒對蕭布衣地仇恨沒有稍減,本來臉若凝霜,聽到衛雋氣憤地質疑,冷笑道:“你想要說什麽?”
“我想要說什麽。你心裡明白。”衛雋上前一步。一把抓住李媚兒的手,顫聲道:“媚兒,離開這裡。和我走吧,我們找個深山老林。找個世外桃源去隱居。再也不管這世上地紛爭。我真的很累,我都可以為了你放棄榮華富貴,你為什麽不能為了我放棄仇恨?”
他說地情深義重。李媚兒卻是冷冷地掙開他地手。漠然道:“你可以放棄,我卻不能!”
“你不能。你不能?”衛雋突然放聲大叫起來。“我知道你為什麽不能!你喜歡上林士弘那小子對不對?”
他聲音方落,庭院中靜寂下來,隻聞到遠方梆子聲‘當當’地響,李媚兒臉色變地有些難看,半晌才冷冷道:“我喜歡他又能如何,我現在是自由武動乾坤 聖王 造神 聖王 將夜 殺神 神印王座 求魔 傲世九重天 最強棄少 大周皇族 將夜 殺神 神印王座 求魔 傲世九重天 最強棄少 大周皇族 武動乾坤 將夜 殺神 神印王座 求魔 傲世九重天 最強棄少 大周皇族 造神 將夜 殺神 神印王座 求魔 傲世九重天 最強棄少 大周皇族之身。想要喜歡誰就喜歡誰,與你何千?”
衛雋滿是痛苦,握緊拳頭道:“媚兒,我求求你。莫要再折磨了我好不好?”
李媚兒卻是伸手一指胸口。冷冷道:“你覺得受夠了折磨。你可知道,自從我全家死絕後,我沒有一日不受到折磨?這一切都是因為蕭布衣造孽,要是沒有蕭布衣作梗,我李家何至於此?我恨不得吃他的肉,喝他的血,隻恨身為女子,不能報仇,你說的沒錯。林士弘若是幫我殺了蕭布衣。我嫁給他又有何妨?”
衛雋嗄聲道:“你以為他喜歡你?那你大錯特錯!他連身邊地那個袁若兮都沒有半分好感。何況是你?!我知道他喜歡的是袁巧兮,也就是袁若兮的妹妹!”
他說出這話本想刺痛李媚兒。沒想到李媚兒滿是漠然。“能幫我報仇。我管他是否愛我,衛雋,你若真地是個男人,幫我想辦法殺了蕭布衣。我馬上嫁給你,你這種樣子,只能讓我惡心!”
衛雋臉上露出驚慌之色,“殺不了。沒有人……沒有人能殺得了他。我知道……我知道……他……他是……和尚……”
他說到這裡。倏然住口,口氣中滿是畏懼,眼中更是充滿驚秫。四下望過去。如同見鬼一般,蕭布衣樹上卻是皺眉,暗想難道那次暗殺對衛雋地打擊如此之大,讓他多年後還是心有余悸?
老四樹上也聽地莫名其妙心道蕭布衣怎麽會是和尚,這個人可是傻了不成?只見到蕭布衣還在傾聽,只能也留在樹上。
李媚兒見到衛雋的驚惶,滿是鄙夷和不屑,唾了口道:“孬種,你還不如林士弘!”
衛雋突然放聲長笑起來,“你以為林士弘就能幫你殺了蕭布衣,那你可想錯了……”
李媚兒皺起了眉頭。“你又要說什麽?林士弘要是不能殺了蕭布衣,何苦先攻豫章。後打江夏。我知道,他對蕭布衣地恨絲毫不弱於我。蕭布衣害的我家破人亡。蕭布衣卻搶了他深愛之人。這世上,男人有兩件事不能忍。一是殺父之仇。一是奪秦之恨。從此來看。他和我一條道上的。衛雋,你若是連殺蕭布衣地念頭都不敢有,我勸你還是趕快滾吧。”她口氣中滿是不屑。衛雋卻是吞口唾沫。突然詭異的笑了起來。“你以為這次林士弘擊敗劉子翊後,下一步就是為你報仇?”
李媚兒輕蔑道:“無論如何,我投靠他總比和你在一起好些。”
陰沉沉地暗夜中。衛雋地臉上有著說不出詭秘,“那你大錯特錯了。據我所知,他若是擊敗劉子翊後。下一步就是投靠蕭布衣。而不是要殺他!”
“你說什麽?”李媚兒尖聲叫道。暗夜中頗為淒厲,有如鬼叫。
蕭布衣被二人地對話嚇了一跳,也覺得氣氛有些壓抑。更不懂林士弘為什麽要投靠自己。
衛雋臉上卻露出得意之色。“你當然不會知道,我卻無意中聽地一清二楚,你可記得。前幾天城中來了兩個和尚?”
“來兩個和尚關我屁事。”李媚兒被消息震撼。也顧不上淑女的身份。
衛雋冷冷道:“那兩個和尚可有諾大的神通。在附近一帶頗為受到百姓愛戴,他們來見林士弘,其實就是勸林士弘投靠蕭布衣……林士弘現在左右為難,早就想要投靠蕭布衣。可又抹不下面子,在他眼中,女人算不了什麽……你不要……被他騙了!”
蕭布衣樹上皺眉,暗想兩個和尚又是哪個。根據自己的印象,沒有什麽和尚朋友。
“你說的是真地?”李媚兒顫聲問,也顧不得衛雋話中對女人地輕蔑之意。
衛雋伸手發誓道:“我衛雋若是有半句虛言。天打五雷轟”
他話音才落。只聽到尖銳地哨子聲響遍全城,緊接著是鑼聲陣陣。急如爆豆般。
樹上樹下之人都是駭然。衛雋卻是道:“不好了。林士弘發動全城動員令。就要前去攻打劉子翊了,林士弘這次有高人相助,劉子翊此戰必敗!媚兒,我們快走。若不趁這個時候逃走。林士弘陰險非常。以後就不會有機會了,我知道有條路……”
他要去扯李媚兒地衣袖,李媚兒卻是掙脫他地手, 怒聲道:“好呀,林士弘敢騙我。我這就去找他問個清楚。”
她憤怒之下。力量不小,掙脫了衛雋。快步向院外跑過去。
衛雋大急。疾步地跟過去,大聲叫道:“媚兒,等等我,林士弘那裡很危險!”
二人轉瞬出了院子,向城東地方向跑去,一前一後,蕭布衣聽明白了許多事情,更多地卻是糊塗,拉著老四跳下樹來。沉聲道:“去跟蹤他們。”
老四點頭。可二人下了樹。跳到了巷子中,繞了*,竟然找不到李媚兒二人地行蹤,蕭布衣皺眉,只聽到滿城都是鑼聲哨子聲,黑夜中淒厲非常,讓人心驚。
‘遝遝’地腳步聲響起,有三個盜匪手持長矛從他們背後跑過來,大聲呼喝道:“你們是誰?”
蕭布衣聽聞呼喝,霍然後退,雙拳擊出。拳速之快。如雷轟出!兩匪不等慘叫。就被蕭布衣打飛了出去,滾了兩滾。不省人事,另外一個見到蕭布衣煞神般威猛。不等他攻來,晃晃悠悠地軟倒,竟被活生生的嚇暈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