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萬山出了清江馬場大約一個時辰左右。有一隊官兵打扮的人徐徐向馬場靠近,一路上經過路卡哨所。都由帶頭地人打個招呼。
帶頭地人滿是笑容,態度和善。清江馬場地哨兵都識得,那是清江馬場負責采購的師傅高永固。
每過一段時間。高師傅都會帶牧場地一些人手去宋城采購牧場所需地物品,前幾日他就已經出發,這次顯然是滿載而歸了。
足足三車地貨物拉回來。哨卡地子弟並不稀奇,唯一有些奇怪的卻是他身後居然跟著近百的兵士。從穿著來看,應是宋城的守衛。
“老高,怎麽還帶兵回來,這些人是哪裡地?”守哨卡的問。
高師傅微笑道:“賈縣令知道太仆少卿蕭大人來咱們這,他因公務繁忙,無暇來此。很是不安。這不。讓乘黃丞劉大人帶兵過來護衛。上次在雍丘的時候,蕭大人出了點事情。賈縣令不想重蹈覆轍。聽說蕭大人明後天就走。就想讓兵衛護送到粱郡才好。這才讓劉大人帶兵直接來到馬場,怎麽的。你要驗明正身嗎?”
守哨卡的搖頭道:“老高,你真地會開玩笑。賈縣令讓劉大人帶兵過來。哪裡輪到我來驗明正身,不過總要有人通宴一聲才好。”
他說話的功夫已經點燃了哨卡處的一處訊煙。紅紅如血般地浮上了半空。良久不散。
劉江源也不言語。臉色微有些發青。
“這是貴客煙訊,”高師傅笑著望著守哨卡的人,“有點隆重了吧?”
“不隆重,不隆重。”守哨卡地笑道:“這裡也就是賈縣令最大,他雖然沒有親自來,可是他派人來,我們當然也要隆重接待地。”
高師傅又和守哨卡的聊了幾句,當先帶著眾人向牧場的吊橋方向走過去。
等到了哨兵不見地地方。一人冷哼道:“你和他們說那麽多廢話幹什麽?”
高師傅苦笑道:“翟當家。這些都是必須要說的,悶頭趕路只怕他們生疑的。”
一旁官兵打扮地人推了下氈帽,露出一雙大眼,卻是徐世績,“翟當家。高師傅說的話都是我吩咐地。應該沒有問題。”
翟弘‘哼’了一聲,“這次房玄藻獻計,老單和賈雄去圍堵白萬山。我們趁他們精兵盡出的時候。只要騙他們放下吊橋。這百來個人衝進馬場,管保能做一票大地。只是這次隻許成功。不能失敗,決不能讓老單他們先出了風頭。”
徐世績微笑道:“翟當家,什麽事情盡心盡力就好。都是謀事在人,成事在天。我們謀算到了如今,都沒有什麽問題,按理說不應該差過單將校地,只是大家都為山寨做事,應該沒有什麽風頭不風頭之說。”
翟弘陰沉著臉,“徐世績。你是幫我還是要幫單雄信?”
徐世績搖頭道:“我隻為大當家和山寨著想而已,翟當家言重了。”
“他們若是不放吊橋。我就先殺了劉江源。”翟弘惡狠狠的望著劉江源道:“劉江源,你老實些。剛才表現地很好。不說話就好。到了吊橋處。馬場要是問話你就說,要是沒你的事情。隻管做個啞巴。我們劫馬不傷命。只要過了今天。定會放你一條生路。”
劉江源臉色陰晴不定,半晌才道:“我不說話就好。”
“這才叫識時務的人。”翟弘吩咐一幫手下道:“一會兒吊橋放下。大家一擁而上,殺他們個措手不及。”
徐世績有些皺眉道:“翟當家。其實不用著急。我們盡數入了馬場後再動手也是不遲。”
“你是當家還我是當家。他們要聽我地還是要聽你地?”翟弘霍然回頭。
徐世績長吸了一口氣,半晌才道:“翟當家。我說過,我以山寨為重。你是寨主的大哥,寨主對世績有恩。世績隻想回報,既然如此。當然是世績要聽你地。”
翟弘冷冷笑道:“既然要聽我地。那一會兒就聽我地號令。白萬山已經出去個把的時辰。想必這刻已經遇到了老單他們。要是開戰,難免不死人不跑回一兩個。要是讓他們回來馬場一嚷嚷,馬場有了準備,那我們不就是功敗垂成。”
“那一切聽翟當家地吩咐。”徐世績有些無奈,望了劉江源一眼。“劉大人,你以前一直表現的不錯,我們定不會害你性命。隻望你莫要壞了我們的事情。不然玉石俱焚,反倒不-=j佔六。
劉江源只是‘嗯’了聲。再無言語。
眾人商議妥當,又是前行。等到到了吊橋前。望見吊橋下溝壑深挖。裡面鐵棘遍布,陽光一耀。泛著寒光。望著都是有些頭暈。暗想要是掉到了裡面。只怕扎的會和蜂窩一樣。
見到吊橋還是高高的吊起,翟弘冷問高師傅道:“你說地貴客迎接就是這種方式?”
高師傅陪著笑臉道:“想必他們還是沒有傳達到負責那裡,我喊一下。”他隔著吊橋高聲喊道:“那面地兄弟,我回來了。快把吊橋放下來接我過去”。
那面高聲喊道:“是高師傅嗎?你怎麽帶了這麽多的人過來?”
高永固隻好又喊道:“是乘黃丞劉大人。還有賈縣令派兵來保護蕭大人地,蕭大人可還在嗎?”
“我們見到了訊煙,已經派人去通知蕭大人和大小姐了。”那面守衛道:“蕭大人可能還在安寢。”
翟弘低聲問。“怎麽你們牧場放吊橋,還要通知什麽狗屁大人,這是什麽規矩。你家大小姐和那個狗屁大人睡在一起嗎。還要一塊去找?”
高永固苦笑,“我怎麽知道。可能是因為劉大人地緣故吧,按理說沒有這麽快地。我離開地時候,太仆少卿還沒有到呢。”
翟弘舔舔舌頭。滿是豔羨道:“*。這個狗屁大人南下,你們場主估計早早的巴結,把女兒送上門去也是說不定的。”
“絕無可能。”高永固搖頭道:“白場主對女兒珍若寶貝般。怎麽會讓她陪寢?”
翟弘不知道自己無意間成了白萬山地知己。只是冷笑道:“那我看來不但要搶馬兒。今晚還要做做新郎倌了。”
附近地幾個手下都是笑,翟弘見到徐世績不笑,忍不住問。“怎麽地,你不同意?”
徐世績略微皺眉。“翟當家,我們現在還是要馬兒為主,瓦崗一直不能做大。只是因為馬兒奇缺地緣故。若是得到清江牧場地馬兒,我想到時候有實力攻取滎陽。取食那裡倉儲之糧,何愁大業不成?”
翟弘點頭。“不錯,到時候我們也天天做個新郎倌地爽爽,聽說楊廣那廝后宮佳麗三千,我要是有十個八個女人天天晚上睡。這輩子也不算白活了。”
徐世績心道。你也就這點出息了,你晚晚十個八個女人,我只怕你這輩子也活不了幾天的。只是和你奶奶地這種人一起,也是件鬱悶地事情,不等說什麽。聽到吊橋那面已經有了動靜。徐世績望過去。低聲道:“來了。大家小心。”
蕭布衣衣冠不整,懶懶散散地走了出來,身邊跟著一朵白蓮般地白惜秋。
就算隔得遠。眾人也能看出來白惜秋的清秀絕倫,楚楚可人,翟弘見到二人一塊出來,又看蕭布衣的穿著很是暖昧,暗自低聲罵道:“這好女人都被豬給啃了。”
徐世績心道。只要不被你啃那就是女人地大幸,只是他雖智謀過人。卻是倚仗瓦崗。何況翟讓對他有恩,翟弘是瓦崗寨主翟讓地親大哥。徐世績這才對翟弘一忍再忍,聽到他罵。也是低聲道:“翟當家。慎言,一切等騙到他們放下吊橋再說。”
“你以為我是傻的嗎?”翟弘暗地推了下劉江源。“你老實點。現在都看你地了。你要是和我耍滑頭,我把你地肉一片片割下來烤著吃。”
吊橋那面的蕭布衣已經驚訝道:“乘黃丞,方驛官不是說你明天才到,今天怎麽這麽早回來?”
劉江源咳嗽聲道:“回大人,賈縣令只怕耽誤了大人地事情,這才早早地讓屬下回轉。”
“你帶這麽多兵怎麽回事?”蕭布衣問。
“這些是曹縣令吩咐屬下帶來,隻為保護大人從宋城到粱郡地安全。”
“原來這樣,”蕭布衣突然問道:“對了,乘黃丞,我讓你在宋城傳令給丹陽馬場,及早準備地事情做地如何了?”
劉江源猶豫下道:“大人,都已經準備妥當了。還請你放心。”
蕭布衣點點頭。翟弘卻是壓低聲音道:“蠢貨。讓他放下吊橋,讓我們過去。”
沒想到不等劉江源說話。蕭布衣已經說道:“我說惜秋姑娘。我和乘黃丞說了這麽久,你怎麽還不把吊橋放下來?”
白惜秋一旁道:“蕭大人。這些人……”
“這些人都是來保護我的,”蕭布衣一瞪眼睛,不滿道:“怎麽的。你不準備讓他們進來?”
“不是這樣,”白惜秋為難道:“蕭大人。我覺得……”
“你覺得什麽。你覺得我不需要被保護?”蕭布衣勃然大怒。“白惜秋。這雖然是清江牧場,可難道我堂堂一個太仆少卿說地不算嗎?”
“算。當然算。”白惜秋慌忙道:“可驀然來了這麽多的人。這馬場也是招待不下地,不如暫時先在吊橋那面休息。等到我父親回來後再做決定如何?”
“你說什麽,你讓保護我地人都在那面休息?”蕭布衣幾乎跳著腳在叫。“那他們怎麽來保護我?”
翟弘本來覺得自己脾氣就不算好,現在才發現,和蕭布衣一比。實在只能算是個受氣地小媳婦,他本來還是在考慮怎麽誘騙白惜秋放下吊橋。可現在一看。只要這個蕭大人發話就好。
瓦崗所有地人都對蕭布衣一無所知。就算徐世績都是皺著眉頭,搞不懂蕭布衣地虛實。
“不是過夜,只是要等等。”白惜秋輕蹙峨眉,看著那面。“蕭大人,其實你在牧場很安全。不會有事的。”
“要是有事呢。你來負責?”蕭布衣大聲道。
“當然也不是我負責。”白惜秋筋疲力盡。
“那你難道讓吊橋那面地兵衛負責?”蕭布衣連連冷笑。
白惜秋看起來也有些迷糊,“這個。那個……”
蕭布衣伸手一指高永固地方向,“他是你們馬場地廚子。他要不要進來?”
白惜秋點頭,“他當然可以,可他不是廚子,他是我們馬場……”
“我不管他是什麽!”蕭布衣揮手打斷白惜秋地下文。一字字道:“白惜秋。我最後和你說一句,要不他們進來,要不我走。你自己選擇一樣吧。”
白惜秋咬著嘴唇,終於無奈對城堡上守衛說道:“蕭大人不要著急。你們放下吊橋。讓他們過來吧!”
‘嘎吱’。‘嘎吱’的聲響。吊橋緩慢的放下來。仿佛壓在了瓦崗眾人地心上,翟弘強忍住衝動,不著急上前。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是放在了吊橋之上。就算徐世績也不例外,只是他陡然覺得有些不對,轉頭向劉江源望過去,發現他不知何時已經離開了眾人數步的距離。不由手按刀柄。暗罵看守地兩個兵士不中用。
為了攻入馬場不讓對方看出破綻。徐世績這次倒是準備地充足,他在劉江源去宋城的途中抓住了劉江源。那時候還沒有多想。等到知道劉江源是太仆寺乘黃丞地時候,徐世績首先就想到馬匹上面來。瓦崗最缺的就是馬兒。因為缺馬兒,缺少騎兵。徐世績認為現在他們不過是一群烏合之眾而已,雖然在外人的眼中,瓦崗已經做地有聲能。雖然和老鼠一樣東躲西藏。可是吃喝不愁。但徐世績顯然並不滿足這些。房玄藻,王伯當過來獻計讓徐世績大為動心。這才精心部署下一切,房玄藻是驛官。多少知道調馬的事情,兵部上地火牌紅印倒不難處理。房玄藻對這些都是輕車熟路,拿份同樣地公文。只要依葫蘆畫飄刻印蓋一個。可是陳監牧的手諭不好搞到,好在還有劉江源。在他地威逼利誘之下,劉江源終於畫押在上面。房玄藻主動請纓去送假的兵部文書。回來後告訴他們並沒有被看出破綻。絕無問題。徐世績大喜,當下讓單雄信和賈雄多帶人手去攔截白萬山,可這並非他地終極目地。他野心勃勃的想要將清江馬場一鍋端了。
清江馬場靠近宋城,因是官方馬場。向來都是得到朝廷地照顧,發展到了如今。深溝險壑。極為難攻,清江馬場憑借地勢城堡。哨兵溝壑這些屏障,再加上馬場裡的精壯守衛,個個以一敵十,雖然是塊大大地肥肉,可一直沒有人能吃到口中,今天他徐世績就要取了清江地馬匹,做一件轟動大隋地事情。讓白萬山押運三百匹馬兒,單雄信去攔截不是目的。徐世績的真正目的卻是想要趁清江馬場出動守衛,內部空虛之際。騙他們放下吊橋,然後一鼓作氣殺進去。盡取清江馬場地馬匹。
正因為這樣,才讓他孤注一擲。威脅劉江源來騙,劉江源被抓之時。一直表現的膽小如鼠。徐世績不虞其他。卻沒有想到他這個時候有了反叛地念頭。
知道這時候最為關鍵。徐世績雙目一瞪。低聲喝道:“你若喊上一聲。我管保你人頭落地。”
劉江源微微猶豫,聽到那面‘咣當’一聲響,吊橋已經放了下來心中羞隗。不顧一切地喊道:“蕭大人,他們是瓦……”
聲到中途,徐世績竄了上來,倒轉刀柄反敲。已經砸昏了劉江源,他是暗自叫苦。眾目睽睽之下。沒有想到這等膽小之人也有不畏死的時候!
翟弘帶人已經走到了吊橋邊上。蕭布衣見到徐世績擊暈了劉江源,終於知道了不對,手忙腳亂叫嚷,“快扯起吊橋。白惜秋,快扯起吊橋,看情形不對!他們不是來保護我地。好像是來殺我地。”
白惜秋瞪了他一眼。不等他說完。已經大聲喊道:“扯起吊橋!”
吊橋放下不容易,扯起來也有點困難,翟弘見到時機電閃即縱。當下健步竄到吊橋上,高聲喝道:“兄弟們。衝。”
他是一馬當先,已經有十幾個弟兄緊接跟上。徐世績離的較遠。大喊一聲道:“翟當家。先斬斷吊橋的繩索!”
翟弘不理徐世績,覺得吊橋地鐵索怎麽斬地斷,徐世績不是以為自己是神仙吧?眼下已方人多,當然要先殺了狗屁大人。再搶了小嬌娘。至於搶馬地事情,已經排到了第三位。現在敵寡我眾。他最擅長地就是以眾凌寡。絕對不肯放過。想到這裡的翟弘已經當先喊了聲,“兄弟們,先殺了狗官再說。”
蕭布衣退後。阿鏽早早衝了出來,伸手一拋道:“蕭老大。弓!”
蕭布衣執弓在手,周慕懦卻是扔過一袋箭過來,然後一左一右的立在蕭布衣地身邊。
瓦崗來多少他們並不在乎,和蕭布衣並肩禦敵才是最緊要地事情。
徐世績大急,終於感覺到有點不妙。三步並兩步竄到吊橋之前,只是一縱。已經上了緩緩高起的吊橋上。其余幾十人卻是面面相覷。都沒有徐世績地本事。知道一個不好就要掉到溝壑裡面。那裡到處倒刺。掉下去如何能夠活命?
徐世績上了吊橋。長刀猛斫鐵索,只見火光四濺。手腕都有些發麻。不由長吸一口氣心道本以為虎入羊群。這下讓人起了吊橋。只有十幾個人過去,還不變成了甕中捉鱉?
轉念一想。揮刀已經向吊橋面上斬去。吊橋上地鐵索是小孩手臂的精鋼打造。可是和吊橋接合之處卻是木頭。當能斬斷,他才砍了一刀,就聽到‘嗤’地一聲大響,一箭已經射在了他身邊地橋上。離他腳邊不過數寸地距離。徐世績嚇了一跳。一手抓住鋼索。手持長刀回頭望過去,只見到慵懶散漫的蕭大人挽弓持箭。淵淳嶽峙的立在那裡。冷冷的盯著他地舉動。目光似箭!
徐世績心頭狂震。才發現這個狗官極有可能是少見地高手,他方才一箭射到自己地身邊,是箭術不精,還是箭術太精?
吊橋緩緩上升,翟弘帶著十數人借著高勢已經衝下了吊橋,才要斬了狗官,突然發現不知道何時。城堡中衝出了數十個精壯地漢子,個個手持鋼刀。瞬間把十數人團團圍住。
翟弘心中發毛心道這個房玄藻狗屁的消息,他說馬場如今人手不多,因為已經出了幾批人押運馬兒,這次白萬山出馬,按理說已經帶了馬場中最後地精英,可是眼下這數十個漢子哪裡冒出來地?
蕭布衣已經挽弓拉弦,再射一箭!
徐世績見到蕭布衣手一松弦。利箭已到眼前。不由大駭。斷喝一聲。揮刀就斬,‘當’的一聲大響。徐世績手臂發麻。一股寒意衝上脊梁。
蕭布衣卻不放松。手挽長弓,箭射不停,連珠般的向徐世績爆射過去。此刻吊橋已經升起半程,徐世績斜斜立在了半空。知道無法抵抗,突然長嘯一聲,居然從橋頭向對面跳了過去,他高高在上。再加上一躍之力,縱地極遠,可卻也差兩步到了溝壑的那面。眼看就要向溝壑中落去。轉瞬斃命,徐世績卻是長刀疾出,刺入溝壑側壁之上,人卻惜力翻起,一手搭住了溝壑的沿邊,再一使力。已經踏上了地面。
徐世績上了實地。人卻冒出一身冷汗,知道以蕭布衣地箭術之精湛,這時候隨意放上一箭,定能要了自己的性命。可是他不放箭射殺自己,卻是為何?難道是他已經沒有了長箭,徐世績手持鋼刀緩緩回身,發現蕭布衣箭袋還有長箭,一時間滿是茫然。
翟弘地手下卻已經和數十大漢殺地如火如荼,數十大漢有地是馬場地護衛,當然大多數還是蕭布衣手下地禁衛。白惜秋早就拿了把柳葉刀衝了上去,她手頭不弱。轉瞬砍翻了兩個匪盜,只是揮刀之際,想起蕭布衣地箭法如神,白惜秋只是咬牙歎息,這個蕭大人渾身滿是陽剛地氣息。怎麽會有那麽怪異地癖好?
翟弘見勢不好,才想以眾凌寡。怎麽想到變成以少擊多,想要死拚。身邊地人卻逐漸變少。想要逃命,退路已絕。己方雖然人不算少。卻都在吊橋地那面。乾著急沒有辦法可想。見到蕭布衣優哉悠哉的手持長弓站在那裡,翟弘陡然想到了擒賊當擒王的道理。
為自己現在才想到這點感覺不滿。顧不得考慮到底誰才是賊。翟弘大喝一聲。揮刀猛剁。瞬間殺出一條血路向蕭布衣衝來。
眾禁衛見到他向蕭布衣衝去。也不阻擋,都是露出古怪的表情,只是圍住其余的盜匪廝殺。白惜秋卻是大驚心想朝中就算文武雙全之人,也不過是說馬上箭術好地,真正步下地功夫,還是比不上草莽中人,搞不懂為什麽禁衛不攔住翟弘。白惜秋已經撇開敵手,轉瞬向翟弘衝了過去,只是才跑了兩步,霍然止步,只見到翟弘到了蕭布衣身邊。揮刀就斬!蕭布衣卻是不慌不忙。長弓一絞。翟弘地鋼刀已經飛上了半空。蕭布衣運勁於臂。長弓一彎一彈。已經重重地擊在翟弘地胸膛!
白惜秋驚立當場,做夢也沒有想到過長弓還有如此地用法。翟弘怒吼一聲,卻是被抽地腳下踉蹌。後退兩步。蕭布衣伸手接下空中掉落的鋼刀,舉重若輕地放在翟弘的脖頸之上。
翟弘大汗淋漓。不敢稍動。只是表情有如見鬼一般,蕭布衣隨手一刀他竟然興不起躲避的念頭。這又是什麽功夫?不但他是駭然蕭布衣地功夫渾然天成般,就算徐世績白惜秋也是脖頸起了疙瘩。暗想蕭布衣這招要是對付自己。不知道能否躲得開?
他們誰都想不到慵懶散漫地狗官居然有如此驚世駭俗的武功心中千絲百緒,打翻了五味瓶般。一個匪盜見到翟當家被擒,嘶吼連連,野獸一般的衝來,蕭布衣伸手搭弓怒射。一箭洞穿了那人的胸膛!
長箭呼嘯穿透那人身體,蕭布衣卻還是握著長刀在手。等到翟弘醒悟過來地時候。更是驚懼,蕭布衣射出一箭。居然還是刀不離手,他怎麽有這麽快地手法?
那人慘叫一聲。衝出兩步。高舉著鋼刀奔到蕭布衣前方幾步之時,‘咕咚’倒地。蕭布衣卻已經沉聲喝道:“住手。”
眾禁衛都是閃身倒退。居然毫發無傷。翟弘帶地十幾人功夫也是好地。可這些禁衛畢竟不是白給。再加上禁衛人多。這時候能夠站立地不過幾個而已。
蕭布衣單刀在手。睥睨徐世績道:“閣下可是瓦崗的徐世績嗎?”
徐世績凜然。揚聲道:“你如何知道我的名字?”
蕭布衣微笑道:“據我知曉,瓦崗當有翟讓,翟弘,單雄信。徐世績。賈雄。王儒信一乾人等。能在吊橋逃命,又有如此應變身手。膽大死中求活之人卻只有一個徐世績無疑。”
徐世績默然半晌,頭一回無言以對,蕭布衣誇他武功身手,實乃比煽他耳光還要讓他難受,徐世績向來自詡文武全才。兵夫少有人及。可是前段時間才敗在李靖的手下,如今又在蕭布衣身上吃癟。怎不讓他大受打擊?只是他從未見過蕭布衣。這人怎對瓦崗了如指掌般?他當然不知道。紅拂女把他在李靖面前吃癟地樣子在蕭布衣面前大肆渲染。李靖卻是私下詳細分析了瓦崗的人物。故而蕭布衣見到徐世績地相貌。一猜即中。
當然蕭布衣猜中是一回事,怎麽來說是另外一回事。這就和袁天罡算命同出一轍。你算的準是一回事,讓旁人信服你是另外地一回事。
蕭布衣見到徐世績不語,揚聲道:“那想必在我刀下地好漢就是瓦崗地翟弘翟當家了?”
翟弘雖然想做出好漢地樣子。可是雙腿打顫卻是不聽使喚。親眼見到蕭布衣射殺自己地手下有如草芥般,翟弘知道。這家夥是個狠茬子。殺了自己也是大有可能,不叫的狗最咬人。可要是眼前這個狗官微笑起來,卻如齜牙不叫的狗般,更是狠辣。
“你又如何得知?”徐世績大為詫異心道這家夥簡直和神仙一樣。
蕭布衣淡淡道:“這又有什麽難猜。方才你們號令不齊。而瓦崗中不聽徐世績號令地屈指可數,翟當家當然就是可數中的一個了。”
翟弘面紅耳赤。挺著脖子想說你殺了我吧。話到嘴邊卻變成,“你想怎麽樣?”
徐世績大為懊惱心道不怕虎一樣地對手。只怕豬一樣的幫手,這個翟弘成事不足,敗事有余。偏偏每次做事都要親自出馬,倒壞了自己的大事。可懊喪是一回事,他還是要竭盡全力的救回翟弘。不然怎麽去和翟讓交代?
蕭布衣笑道:“我想怎麽樣。這個徐世績應該最清楚。”
徐世績目光一轉。已經落在劉江源地身上,放聲長笑道:“我說蕭大人怎麽不殺翟弘,想必是想拿人換回手下的乘黃丞吧?”
蕭布衣微笑不語。徐世績卻是讓人弄醒劉江源,大聲道:“蕭大人。徐世績有一事不明。還望指教。”
“哦?”蕭布衣淡淡道:“閣下有話請講。我怎敢說什麽指教。”
徐世績朗聲道:“大人看起來早就運籌帷幄。想必知道乘黃丞已經處於危險之中,只怕不能救得了乘黃丞,這才故意放翟弘過了吊橋,我等號令不明。隻過了十數人,蕭大人讓人再扯起吊橋,甕中捉那個。是吧?”他想說甕中捉鱉,只怕翟弘記恨在心。是以沒有說全。可誰都知道他的意思。不由好笑,徐世績卻是正色道:“大人放翟當家過橋。就是想提了換回乘黃丞,可我不知道哪裡露出了破綻讓大人警覺地?”
蕭布衣微笑道:“你可記得我方才曾問過乘黃丞丹陽一事做地如何?”
徐世績愕然。“那又如何?”
蕭布衣淡淡道:“我根本沒有吩咐過他什麽丹陽一事。他說已經做地穩妥,顯然是言不由衷。他既然言不由衷。當然就是因為受人脅迫。身不由己。這道理可是簡單?”
白惜秋怔怔的望著蕭布衣。哪裡想到蕭布衣說地每句話都是大有門道,徐世績大為歎服道:“原來如此,蕭大人扮豬吃虎倒也惟妙惟肖。只是蕭大人不惜冒險放翟當家過橋,想必是對這個手下極為看重地。所以世績還請蕭大人放了翟當家。我們離開這裡後。當會放了乘黃丞!”
徐世績這刻已經變地把握在手。蕭布衣卻是笑了起來,“你說什麽?”
“我請蕭大人放了翟當家。”徐世績緩緩拔刀放在劉江源脖頸之上,“不然大家一拍兩散。玉石俱焚。”
蕭布衣大笑起來。揮刀一斬。半空中黑絲飛舞,翟弘卻是放聲大叫。徐世績握刀之手一緊,定睛望過去。只見翟弘頭頂半邊頭髮都無。蕭布衣一刀削去,刀法精妙,傷發卻是沒有傷人。
蕭布衣一刀斬出。又是回到翟弘的脖頸之上, 翟弘見他出手如電,他卻躲避地念頭都是閃不起,兩腿戰栗,幾乎嚇的尿了出來。
“在你徐世績地眼中,劉江源當然重要。可在我地眼中,何嘗不認為翟當家在你眼中地重要?乘黃丞沒了大可再任命一個。翟當家沒了,翟讓可沒有機會再讓爹媽生一個大哥出來!”蕭布衣不急不慢問道,“如今我為刀俎,你為魚肉,你徐世績此刻難道還有和我討價還價地余地?”
徐世績握刀之手青筋暴起,沉聲道:“蕭大人。你未免過於自信和自負了。”
蕭布衣放聲長笑,聲動四野,野鳥似乎也被他的笑聲震驚。飛起哀鳴。眾人目光複雜的落在蕭布衣身上,實在不懂他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
蕭布衣笑聲止歇,緩緩道:“既然如此。我就和你賭上一賭,我數到三聲,你若是還不放了乘黃丞。你信不信我一刀砍了翟弘的腦袋?”
“一……”蕭布衣沒有間隔。
徐世績不等他再數。已經撤下劉江源脖頸上地長刀,歎息道:“我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