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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美色》181節 反客為主
狡猾的狐狸也鬥不過好獵手,聽到手下的情報,季秋王世充的老謀深算。堅持總是會有收獲,如今看來,已經到了他們收獲的時候。

 只是上次盜了張春宮圖,這次呢,蕭布衣是按捺不住,還是想再開他們一個玩笑。

 王世充聽說蕭布衣手下的禁衛去了城西,反倒鎮靜了下來,“蕭布衣呢?”

 “蕭布衣還在月影坊。”季秋道。

 王世充沉思良久,“吩咐守在城西的兵衛不要留難,讓他們出城,派幾個人跟蹤他們,看他們到哪裡做些什麽就好。蕭布衣這裡絕對不能放棄監視,他狡猾非常,那些出城的禁衛很可能是幌子而已。”

 季秋腦袋如麻般,“現在蕭布衣的所有行動都在我們的監視之下,諒他也耍不出什麽花招了。”

 王世充突然問,“蕭布衣還有兩個手下,可和他一塊去了月影坊?”

 季秋一凜,搖頭道:“沒有,他們留在了行館。”

 “有人監視嗎?”王世充沉聲問道。

 “有。”季秋點頭道:“蕭布衣所有的手下我都計算的一清二楚,每個人最少有三人以上進行監視。”

 王世充長舒一口氣道:“季秋,你做的不錯,等到此間事了,我要重重獎賞你。”

 “屬下得大人知遇之恩,唯有盡心報答。”季秋誠惶誠恐道:“只是屬下有一事不明白,不知道當問不當問。”

 “講!”

 “大人伊始說。蕭布衣可能奉有密旨對你不利,可眼下看來,”季秋猶豫下才道:“他對大人好像沒有做什麽的。”

 王世充輕歎一聲道:“季秋,你看來還是被蕭布衣地狡猾所迷惑,此人要不不動,要不就是一擊得手,絕對不會給你留下任何還手的余地,我若是等到他暗算的時候,多半已經晚了。既然如此,我還是要早做打算的好。”

 “屬下明白。”季秋退下,王世充望著小船遠去,隻讓歌姬繼續在船上歌舞。自己卻是回轉船艙,打開了個暗格道:“出來吧。”

 一人從暗格裡面走了出來,敦實沉穩,抱拳道:“義父。你找孩兒什麽事情?”

 “蕭布衣派人手去了城西,不知道是做什麽?”王世充皺眉道。他很少有和別人商量的時候,可眼前的這個人卻是例外。

 那人頗為年輕,可看王世充只能用尊敬來形容。“義父,你懷疑他是去找藏寶?”

 “辯兒,現在我是如履薄冰。戰戰兢兢。”王世充輕輕的歎息一口氣。“這次我去了東都。發現聖上征伐高麗的念頭從未弱過,我只怕他還會攻打高麗的。”

 那人也是皺著眉頭。“那義父地意思是?”

 王世充緩緩的坐下來,頭一回少了點狡詐,不答反問道:“辯兒,為父對你如何?”

 “辯兒自幼失去雙親,虧得義父收養,跟隨義父的姓氏,若是沒有義父,就沒有王辯這個人的。”王辯真誠道:“義父對孩兒大恩大德,孩兒永世難忘。”

 王世充嘴角露出微笑,“我就知道你這孩子不差,我收養你,也是因為你和我地身世頗為相像,我知道這世上若還有一人我能信任,還無疑就是你了,不然我也不會把尋天書的事情交給你。”

 “可惜孩兒無用,尋了幾年,到現在一片龜殼都沒有到手。”王辯有些慚愧道。

 “有的時候,這種事情不但要靠能力,還需要運氣的。”王世充安慰道:“辯兒,你不是能力不夠,而是差了點運氣,不然那片龜殼也不會落在蕭布衣地手上。”

 “蕭布衣到目前為止,多半也不知道我們的意圖吧?”王辯問道。

 王世充緩緩點頭,“我想他多半不知道的,這世上往往是一個細節決定成敗,那人受了重傷從你手下逃脫,誰想到他重傷不治,身上的龜殼居然落入一個不起眼地混混之手,而那個混混想偷蕭布衣,卻被蕭布衣反扒了他身上的龜殼去,那就是更讓人意料不到的事情。”

 蕭布衣如果在場地話,多半也會感慨這世界實在很大,卻又有些太巧,當初他才到了馬邑,就從混混身上反扒了褡褳下來,哪裡會想到居然是和王世充扯上瓜葛。

 “我們辛辛苦苦一場,卻被他順手牽羊,實在是心有不甘。”王辯握緊了拳頭,“這小子運氣也實在太好了一些,那個混混早被我殺死,卻還是難解我心頭之恨。”

 “話也不能這麽說,”王世充輕輕地拍拍王辯地肩頭,“辯兒,塞翁失馬,焉知非福。要非你的執著不舍,怎麽會查出龜殼落在蕭布衣地手上?要非是你,我也不知道這小子心機如此之深,說不定還對他少了防范。在東都的時候,我就一直在留意這小子,我發現他和李玄霸聯系頗為密切,裴茗翠又對李玄霸用情很深,她在張掖辛苦得到的龜殼,說不定就落在李玄霸的手上,李玄霸一死,這龜殼很有可能又會到了蕭布衣的手上。”

 “這麽說天書龜殼他最少有了兩塊?”王辯皺眉道。

 王世充搖頭,“這些不過是推測,也可能他只有一塊,也說不定他得全了天書,只是天書之秘知道的人不多,卻也絕對不少,龜殼不必集全,只要碎一塊就能得到其中的一個秘密。”

 王辯皺眉道:“原來如此,孩兒一直以為要四塊齊聚才行的,卻不知道這四塊都有什麽秘密?”

 王世充笑道:“為父以前不和你說,只怕你沉不住氣的,可到了如今,為父倒是要讓你明白。”

 “多謝義父器重。”王辯雖是沉穩,多少卻有了好奇之意。

 “天書由來想必你是知道。”王世充緩緩道:“每逢朝代變

 ,天書必出,做一驚預言。世人都說,得天書者得道得到天書後如何讓他們得到天下,只是這天下的誘惑實在比任何都大,這才有無數人雖不明了,卻還是明爭暗鬥想奪天書。天書每代只出四塊龜殼,合為真正地天書。其中一塊就是驚天預言。東漢末年天書讖語為‘代漢者,當塗高’,北齊天書之語為‘阿那瑰終破你國’,這兩預言均是準確。只是幾月前東都流傳李氏當為天子,卻不知道是天書所傳,還是聖上要誅殺李閥找的借口。”

 “那其余的三塊都包含什麽呢?”王辯問道。

 “一塊藏寶,一塊藏甲。”王世充正色道:“得龜殼中藏寶可富甲天下。得藏甲可得世上最精良的鎧甲和兵刃。”

 王辯有了疑惑,“義父,孩兒有一事不明。”

 “是什麽?”

 “根據孩兒所知,這天書本是張角所傳。張角已經死了數百年,他留下的藏寶或許還在,可他那時的藏甲兵刃多半早就生鏽毀壞。神兵一說。孩兒是不信的。再說就算有什麽神兵,可也數量有限。能成什麽大器?”

 王世充點頭,“辯兒你能想到這點,實在不枉我和你說這些。為父當初也是如此的疑問,可你要知道,張角雖死,可太平道不死的。”

 “義父地意思是?”王辯突然恍然,“你是說太平道雖然不再興盛,卻還有很多人暗中操縱?”

 王世充點頭,“太平道的勢力歷代王朝都是不敢忽視,就和五鬥米教一樣,都是朝廷即恨又要同化的對象。不知道辯兒可知道毋懷文這個人?”

 “孩兒當然知道,此為前朝赫赫有名的煉器大師,只是一直都是行蹤飄忽,頗為詭秘。”

 “都知道毋懷文是前朝有名地煉器大師,可卻很少有人知道他也是太平道之人。”王世充歎息一聲,“他家世代煉器,自秦朝起就是頗有名氣,到毋懷文這代更是神乎其神。秦朝的百煉之法,東漢的灌鋼技藝在他手上發揚光大。旁人都是隻煉一兩口神兵就是名震天下,他卻能煉天下之刃。他是太平道之人,無論得到他的後人,還是得到他地冶煉之法,你細細想想,就知道這藏甲不虛的。”

 王辯吸了口涼氣,半晌才道:“原來如此,只是這驚天寶藏和煉刃之法得到,若能有人響應,何愁大事不成,怪不得世人都說得天書者得天下的,可天書最後一塊卻是什麽內容?”

 王世充淡淡道:“你方才也說了,這驚天寶藏和煉刃之法要是被人得到,若是有人響應,何愁大事不成,這天書的第四塊就是人地!”

 “人?”王辯大為疑惑,“這龜殼中和人有什麽關系?”

 “第四塊龜殼就只是一塊令牌而已。”王世充輕聲道。

 “令牌,什麽令牌?”王辯有些茫然。

 王世充的臉上突然也湧起了激動之意,半晌才道:“這塊令牌就是當初張角號令天下的太平令!”

 “太平令?”王辯霍然站起,“義父是說,如果能得到這太平令,就能調動民間太平道之人?”

 王世充點頭,“應該如此,想太平道雖然勢力衰敗,不如五鬥米,可要真地聚集起來,絕對是股驚濤駭浪地力量。天書一出,兵甲藏俱全,你說得天書者,如何能不得天下?”

 王辯沉默良久才道:“孩兒罪該萬死。”

 王世充笑著拍拍他地肩頭,“辯兒,很多事情不要強求,也不必過於自責。只是聖上現在雖不明說,但我覺得他一切準備都為征伐高麗。當初他二伐高麗之時,楊玄感叛亂給了他沉重一擊,這舊閥的勢力一直都是他地心頭大患,他先除李閥,最近去了太原,我只怕他考慮對隴西舊閥下手了,如果與突厥和親事妥,鏟除了隴西舊閥,他再無後顧之憂,定會再次征伐高麗,只是現在百姓不堪勞役,已到崩潰的邊緣,聖上若是再次征伐,就算舊閥不起事,這天下也要大亂的。”

 “義父想的是?”王辯猶豫問。

 “做人切不可執著,”王世充淡淡道:“如今我們都在別人注意之下。小打小鬧還可,若是有什麽大動作,難免不被聖上猜忌。為父鏟除了張衡,只是為了便宜行事,可什麽天下天上地實在太累,我們得不到天下,能明哲保身也是好的,這個郡丞已經很好。我和宇文化及梁子玄不同,他們只是求氣。實在是蠢人的行為。我們只要有利可圖,管他和誰合作,只是這寶藏若在這揚州城附近,蕭布衣想要單獨取去。先過了我這關才行。”

 “那義父決定怎麽辦?”王辯多少有些興奮。

 “守株待兔。”王世充說的簡單明了,“蕭布衣雖是狡猾,可畢竟財帛動人心,他再豁達。知道數之不盡的寶藏也不會淡然,他得到天書看似好運,可我們只要牢牢的盯緊他,等到他挖掘出寶藏之後出現。我想他忙碌一場,不過為他人作嫁而已!”

 

 王世充雖然老謀深算,可也沒有想到過。蕭布衣不但得到了天書中的藏寶圖。而且將天書搜集齊全。

 此刻的他摸著懷中那塊冰冷的太平令。琢磨著什麽。這塊太平令當然就是李世民送給他地李玄霸的遺物。

 現在以他的身手,穩妥的東西倒不虞被人取了去。假和尚雖然是偷王之王,可再怎麽偷,都和武功高手般,不能突破個限度。蕭布衣現在地感官已經達到了前所未有的敏銳,偷王臉上的汗毛都是數的清楚,如何看不出他頭髮剃度地潦草,舉止動作的不同,他看到那個和尚的第一眼就認為這和尚是假的。偷王來偷,他早就有所準備,正好讓暗中地孫少方

 和尚,看個究竟。

 荒郊野外,鬼影都沒有一個,可十數個禁衛都是圍在一起,叮叮當當的響,很是熱鬧。

 天光將亮的時候,孫少方終於走了過來道:“蕭老大,這裡什麽都沒有,山裡地石頭很硬。”

 蕭布衣沒什麽失落,只是點點頭道:“兄弟們辛苦了,收工回去休息吧。”

 孫少方有點苦笑,搞不懂蕭布衣為什麽讓眾兄弟深更半夜地出城後,到了城西一處荒山挖掘,不過大人是大人,大人讓做地事情,就算暫時不能領會,他們也是照做無誤,畢竟蕭布衣對他們也是不薄。

 聽到蕭布衣說收工的時候,眾禁衛累地幾乎歡呼的力氣都沒有。蕭布衣倒是善解人意,讓眾人不用回行館休息,如果喜歡的話,大可以去月影坊的,因為晚上還要做事。眾禁衛聽到前面的時候,還滿是感激,聽到後面的一句,到了月影坊後倒頭就睡,倒讓月影坊的姑娘們大為奇怪,隻覺得這夥人行為古怪,人家到月影坊是為了姑娘,他們去月影坊只是為了睡覺。

 蕭布衣回到月影坊後,幾個丫環見了,都是竊竊私語的指指點點,顯然對蕭布衣充滿了好奇,蕭布衣不理,徑直回轉房間。

 張媽媽卻才起身,見到蕭布衣進房後大是叫饒,“蕭大人,你繞了老身吧,我這把老骨頭可架不住你的折騰了。”

 房間外站立的丫環聽到了,都是面面相覷,臉上露出古怪的笑容。

 蕭布衣卻是找個椅子坐下來,看到屋子中酒氣熏天,一壇子老酒已經翻到在地,微笑道:“你昨天喝到第七碗酒醉的,不知道我可說錯了沒有?”

 “好像是第八碗吧?”張媽媽有些膽怯的說。

 蕭布衣掏出塊銀子放在桌子上,“這些夠了吧?”

 張媽媽微笑接過,走到門口的時候,突然問道:“蕭大人,今晚還要我來嗎?”

 “你喜歡來當然可以。”蕭布衣回道。

 張媽媽雖然一個勁的告饒,可拿了銀子還是興高采烈的離去,門口的丫環表情更是古怪,一個丫環鼓起了勇氣走進房間道:“蕭公子……”

 “什麽事?”

 “其實張媽媽可以做的事情,我也可以做的。”丫環紅著臉。無論如何,見到張媽媽那種高興的模樣,丫環總覺得值得一試的。

 “你叫小蠻吧。”蕭布衣問道。

 小蠻滿是興奮,“公子真的好記性,我是叫小蠻。”

 “你晚上要是喜歡,也可以來的。只要你不怕頭痛。”蕭布衣回道。

 小蠻滿臉通紅,卻是斷然道:“小蠻不會頭痛。”小蠻說地時候,滿是堅定,蕭布衣卻是喃喃自語道:“只希望你真的不會頭痛。”

 房門關上的時候,蕭布衣背對房門,長吸一口氣,卻是對著床底道:“床下的朋友出來吧。”

 這屋裡除了張媽媽和他外,再沒有別人,可蕭布衣卻只是望著床下。眼中露出警惕的神色。他易筋經練到現在,一羽不能加,蠅蟲不能落,為了提防暗算。進屋之際早就默查屋內的動靜,這本來對他而言,不過是例行公事而已,可他凝神之下。居然發現床下藏匿著個高手。那人竟然沒有呼吸,可蕭布衣卻覺得此人武功深不可測,不由暗自驚凜。

 床下沒有動靜,呼吸也沒有。蕭布衣緩緩的閉上眼睛,默然片刻,緩緩拔刀出來。凝勁於臂。沉聲道:“閣下實在是蕭某生平僅見的高手。當可和我堂堂正正一戰。如此高手,卻效仿無賴偷襲的行徑。倒是可惜了這身武功。”

 他全身之下,已經準備不顧一切地劈出一刀,他相信自己的感覺,也會在受到威脅之時毫不留情,管他高手低手,如今只能殺了再說!他突然覺察到,他要搶先出手,只是他實在沒有必勝對方的把握,這是梁子玄還是宇文化及派出來的殺手?

 “你已經劈了我兩刀了。”一個聲音從床下傳出,很是低沉。

 蕭布衣神色一動,失聲道:“是大哥嗎!”

 一個人從床底擠了出來,身材瘦小,看起來比孩童高不了多少,只是他身材雖然和孩童一樣,可一張臉卻很成熟,滿是胡子,看起來只是發育不良地緣故。

 只是他扁扁的擠出了床下,渾身突然豆子般的爆響,孩童般的身材轉瞬變成了彪形大漢,魁梧粗壯,讓人幾乎以為見鬼般。

 那人望著蕭布衣,臉上突然露出溫馨地笑,“兄弟,什麽都瞞不住你,我本來以為你這次不會發現我的!”

 蕭布衣棄刀在地,撲了過來,一把握住那人的手掌,驚喜道:“大哥,你怎麽會來?”

 蕭布衣做夢也沒有想到過,床底下的絕頂高手居然是虯髯客!每次虯髯客地出現都是讓他意料不到,可每次見到虯髯客之時,他心中總是湧現出難以名狀的喜悅。

 虯髯客慌忙掙脫蕭布衣的束縛,擺手搖頭道:“少來少來,你最近可是女人抱地多了,見到大哥也是情不自禁?”

 “女人隻抱了一個,情不自禁說地倒對。”蕭布衣滿是欣喜,說話倒有點口不擇言,又問了句,“大哥,你怎麽會來?”

 虯髯客微笑道:“我來這裡說來話長,可要簡單來說就是,我到吉州寺去找道信,可是那個老禿驢又不在,說是東行傳道,我和他無緣無分地。”

 蕭布衣聽到了虯髯客叫道信禿驢,不由好笑,“大哥你這麽說他,難道不怕他和你拚命?”

 “道信即是禿驢,禿驢就是道信。”虯髯客微笑道:“我這麽說他,他多半這麽回我的。我雖然沒有見過道信,可知道要讓道信這種人生氣並不是容易地事情。”

 倒是見過道信。”蕭布衣道,本以為虯髯客會追問,歎息道:“可是在大明寺嗎?”

 蕭布衣點頭,虯髯客卻是苦笑道:“我一路追他卻是追趕不上,一直到了揚州。前幾日聽說道信樹下論禪,欣然前往,沒有想到又是錯過,找主持方丈一問,如今他和法琳卻已經北上。”

 蕭布衣瞠目道:“北上,北上也是傳道嗎?”

 “誰知道,或許去勸服楊廣也說不定的,當年他師父逢周武帝滅佛毀法,一直隱居不出,等到文帝即位時,和文帝暢談佛經幾日,這才讓佛教大興。如今楊廣窮兵黷武,道信只怕要效仿他師父當年的行徑,勸楊廣放下屠刀?”虯髯客猜測道:“只是我已經懶得再追,終於明白這世上有的東西實在強求不得。本來想離開揚州城,準備回轉東都去找你,沒有想到路上一對夫婦在念叨你的名字,我這才知道你原來也在揚州。”

 蕭布衣有些好笑。又有些感慨道:“可是樸正歡嗎?”

 他沒有想到自己不經意的撮合了一段姻緣,卻也讓他和虯髯客再次相見。

 虯髯客點頭,“男地的確叫做樸正歡,不過,好像他不是中原人。我當初聽你到樂坊大鬧,滿是不解,心道這不是你的為人,可聽那對夫婦又對你感恩戴德,又覺得只有你才能做出這種事來。我隨即過來找你。可你已經不在,只有那個老女子在房間喝酒,迷迷糊糊。我也以為你小子有怪癬,可現在想想。你小子武功日見精湛,我都不想費力接你一刀了,你功夫既然沒有拉下,當然沒有沉迷樂坊娘們的身上。但是你現在行為和以前大不一樣,你是掩飾什麽嗎?”

 蕭布衣見到虯髯客直指關鍵所在,不由欽佩,“好在大哥不是王世充。不然我更是頭痛。”

 “王世充怎麽了,你到揚州做什麽?”虯髯客好奇的問道。

 蕭布衣先把到揚州之事說了遍,虯髯客半晌才道:“還不知道。原來楊廣還是個癡情種子。他讓你南下揚州。想必是求心安吧。”

 蕭布衣點頭,“這種事情信則有。不信則無,他思念無所依托,總想為陳宣華做點事情才是真的。”

 “那怎麽又和王世充惹上瓜葛?”虯髯客問。

 “我要尋寶,他卻盯著我不放,”蕭布衣道:“我感覺很是奇怪,他似乎知道我要做什麽,可他怎麽知道的?”

 “尋寶?”虯髯客皺眉道:“什麽寶藏?”見到蕭布衣脫去外衣,虯髯客好笑道:“你要做什麽?”

 蕭布衣卻把外衣翻過來放在桌子上,露出裡面刺繡,“大哥,這就是龜殼裡的藏甲圖。”

 王世充如果見到,多半會氣死,他做夢也沒有想到過,蕭布衣把春宮圖放在懷中,卻把藏寶圖刺在衣服內側,神偷估計也是死不瞑目,不想還有這麽一招。

 虯髯客雙目一凝,盯在藏寶圖上,“你如何得到?這刺繡的手工倒也精細,兄弟倒是找到個值得信賴地女人。”虯髯客雖然獨來獨往,可是見微知著,知道天書極為隱秘,蕭布衣也是謹慎的人,他既然把這事情交給個女人去做,當然是信任的緣故。

 等到蕭布衣把天書的經過原原本本地說了一遍後,虯髯客這才恍然大悟,“原來是這樣,我隻以為要集全四塊拚在一起才有天書,哪裡想到天書會藏在龜殼的裡面。”仔細想了下虯髯客又道:“這製造天書的人想必也是精通人的心理,知道得到龜殼之人定然小心保護,不肯有一絲破損,比如說我,不知道這裡面地玄機,當然是當寶貝一樣的收起,可李玄霸怎麽會知道龜殼另有玄機?”

 蕭布衣搖頭,“我猜不出。”

 “李玄霸為什麽把天書給你,又讓你看到龜殼中的第三塊?”虯髯客皺眉問。

 蕭布衣又是搖頭,“不知道。”

 “其實你也想過,只是你不肯往深處想是不是?”虯髯客沉吟道:“李玄霸號稱東都第一高手,可他最高明的卻不是武功,而是心機。他早就看出你非池中之物,是以把天機送你,李氏當為天子,他家也姓李,他或許想以你地聰明,就憑這一句預言,以後定然會和李家交好。天書給了你,這樣無論是否李氏當為天子,可你總是欠了李家一個人情,以後無論事態如何發展,以你的為人,還是要還這個人情的。他一直等到死後才把太平令給你,當然也是有了野心,想要自己成就一番霸業,這龜殼上想必還有什麽暗記,他一看就知道藏地是什麽,他一死後,為了求穩,索性把太平令給了你。他失了太平令,李家或許能得到你地幫助,這筆買賣他做地精明。”

 蕭布衣苦笑道:“怎麽大哥一分析,事情好像變了味道。”

 虯髯客笑笑,“變味道總比沒味道的好,可眼下看起來王世充也知道天書地秘密,所以不顧你的面子,還派人跟蹤你的行動……”他一邊說,一邊觀察藏寶圖,突然皺起了眉頭,“這圖上畫的應該是揚州!”

 蕭布衣歎服道:“大哥果然慧眼如炬,小弟可是想了很久。又是到了揚州後,借著便宜行事的便利,四下遊蕩閑逛了數日,仔細地把地形記憶對比這才發現這個秘密。”

 虯髯客對照藏寶圖伸指掐算方位距離,只是片刻的功夫,臉上突然露出了很古怪的笑容,“我終於明白你為什麽要擺官威,做紅娘,要拉著老女人喝酒了。”

 蕭布衣臉上也是狡黠的笑。“所以我說好在大哥不是王世充,不然我何敢冒險一搏?”

 二人相視而笑,默契在心。“冒險是冒險,不過若不冒險。如何能騙得過王世充那個老狐狸。

 客拍拍蕭布衣的肩頭,“說說你的計劃,我這個做大能幫助你的地方嗎?”

 “現在我明裡的對手有三撥。”蕭布衣對虯髯客無比地信任,坦誠道:“一撥是宇文化及。另一撥是隱藏在暗處梁子玄。我和他們算是私人恩怨,可他們卻是糾纏不清,他們到了揚州,不言而喻。就是伺機找我錯處或取我性命。當然取寶最大的障礙卻是王世充,這揚州城他是最大,我現在的一舉一動都在他的掌控之中。所做地一切就是讓他狐疑不定。我到揚州城外挖寶。就讓他將信將疑。”

 “這個我若不來。想必你也早有了計策。”虯髯客微笑道:“你既然一切都在王世充的監視之下,卻還能淡定自若的和老女人喝酒。這麽說必定還有一撥人馬在暗地活動。”

 蕭布衣點頭,“大哥一猜就中,好在你不是我的敵手。”

 “王世充,宇文化及,梁子玄……”虯髯客喃喃自語半晌,突然道:“布衣,你這招明修棧道還是危險多多,一招不慎,很可能功虧一簣。既然這樣,為求穩妥,我們不如來一招反客為主。”

 “反客為主?”蕭布衣眼前一亮道:“大哥地意思是?”

 “你繼續你的做戲。”虯髯客眼中閃過得意,“他們既然很是悠閑,不停找你的麻煩,使著陰招。布衣你不好教訓他們,我來幫你給他們找點事情做好了。”

 

 小蠻是個比較膽大的丫環,從她主動要求取代張媽媽可見一斑。

 在樂坊無論是姑娘還是丫環都明白一個道理,這裡地女人還不如貨物的。

 再紅的姑娘也不過一兩年地光景,能利用這一兩年地光景為自己找個合適地男人嫁出去,那幾乎是每個姑娘的一致想法,如果當紅地時候嫁不出去,只能老大嫁作商人婦的。姑娘如此,丫環當然也是一樣,好點的丫環可以隨小姐出嫁,不好的呢,只能自己爭取機會。

 雨荷和樸正歡的愛情故事最終變成圓滿,實在是讓很多人詫異的事情,可是變悲為喜卻在於點石成金的蕭布衣。小蠻鼓起勇氣,只希望蕭布衣看上自己,帶自己脫離苦海,可她沒有想到看上她的卻是王郡丞。

 小蠻望著金發碧眼,不怒自威的王世充,雙腿有些發抖,卻還是一五一十的把當晚發生的一切說了一遍。

 她和張媽媽都到了蕭大人的房間,然後蕭大人就讓她們喝酒,一碗酒一兩銀子,這一碗酒得到的賞賜她一個月都賺不到,所以她自然就多喝了一點,多喝了也就醉了,醉了也就睡了。

 見到王大人的目光好像燃著的酒水一樣,小蠻有點膽怯,最後補充道:“王大人,我睡了,什麽都不知道。”

 王世充很佩服自己還能若無其事,他現在隻想衝到月影坊去,拎著蕭布衣的脖子問一句,“你到底在做什麽?”

 蕭布衣什麽都做,就是不做正事,從他到揚州的第一天起,他就沒有做過事,可王世充總覺得自己已經被他牽著走,可他還不能不走,這實在是很讓他抓狂的事情。

 “今天我找你的事情,不準對任何人說。”王世充沉聲道:“若是我知道你說了,你自己知道結果。”

 小蠻連連點頭,小心翼翼的退下去,王世充卻已經望向王辯道:“蕭布衣很沉得住氣。”

 王辯也是苦笑,“可是義父,我覺得著急的應該是他才對。”

 王世充長吸一口氣,嘴角露出讚賞的笑容,“辯兒,你說的實在很對。蕭布衣現在就是想讓我們著急,可是這麽多年都等了,我們不在乎多等個幾天。”

 二人笑容還沒有收斂的時候,季秋已經興衝衝的走了進來,“大人,有新發現。”

 王世充心頭一震,“什麽發現,他們挖到,挖到什麽了?”

 “他們除了石頭,好像什麽都沒有挖到。”季秋搖頭道:“他們挖掘的地方始終在蜀岡附近,離大明寺不遠,看起來蕭布衣當初去大明寺絕非偶然,他當初應該是去大明寺觀察地形。依屬下所見,他們應該是在挖掘什麽東西,會不會是寶藏之類呢?”

 王世充壓製住不悅,“這世上哪有那麽多的寶藏!可他到底是挖什麽呢?”王世充有點欲蓋彌彰,卻把季秋搞的左右為難,隻好轉移話題道:“大人,我要說的不是這個,我想說的是,你讓我除了跟蹤蕭布衣和一幫禁衛外,還要跟蹤蕭布衣手下的二人。”

 王世充臉色微變, “他們怎麽了?”

 “他們刻意的甩開我們,喬裝去了城南的馬行。”季秋解釋道:“他們繳納了十足的赤金,預定了二十輛馬車,說在十天之內使用,隨叫隨到,而且運送貨物後,另外付運費。”

 王世充掐指算了下,“八天后是五月初五,十天之內使用?”

 季秋熱切道:“我覺得他們是要運什麽東西的,不過他們行蹤頗為隱秘,要非我跟蹤之術不錯,幾乎被他們甩脫。”

 “好了,我知道了,季秋,你不錯,繼續監視,一有問題馬上向我匯報。”王世充鼓勵了季秋一句,的走了過來,“大人,大事不好了。”

 王世充心中不悅,“何事驚慌?”

 “大和國居住的使館莫名起火了,丟失了聖上禦賜的金佛。他們如今求見大人,請大人緝拿竊賊,給他們個交代!”

 “*倭人,偏偏這時給我添麻煩。”王世充雙拳一握,轉瞬放松,沉聲道:“帶他們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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