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布衣出了營寨,微鎖眉頭,只是想著屏風後是誰,他和梁豔娘等人並沒有到了圖窮匕見的程度,也就不揭穿屏風後有人,可在蕭布衣的直覺中,此人絕非盧明月。
他當然沒有想到屏風之後竟是袁天罡!
如果他知道袁天罡的話,當然會明白更多的事情,而且看起來南下還陽諸多事情都有了解釋,洛水襲駕後,李淳風留在東都,認識那個黑衣女子也是不足為奇,安伽陀雖然死了,可袁天罡更了解蕭布衣的底細,或者從他下江南還願那一刻,太平道徒早就密切關注蕭布衣的舉止,安排行動。
可就算他不知道袁天罡和無上王有瓜葛,也明白現在他和太平道早就糾葛百轉,藕斷絲連。
事情如他所料,太平道知道他是天機,並不留難,太平道無意和他刀劍相見。
天機畢竟難得出現一次,甚至比天書還要難以找尋,根據蕭布衣的理解,太平道對於天機應該很是珍惜。蕭布衣更明白,這些人關注自己,肯定隱藏著難言的算計,他們多半還想拉攏自己。可見到無上王的所作所為後,蕭布衣卻覺得,自己和他們實在沒有什麽共同語言,他做不到如此凶殘不擇手段。
徑直回轉柳雄的帳中,蕭布衣招呼阿鏽離開。
柳雄見到他要走,居然話都沒有問一句,可已用帶著敬畏的眼神望著他。畢竟數萬賊兵中。能夠見到無上王地並沒有幾個。
蕭布衣帶著阿鏽出了營帳,如入無人之境,眾賊兵不敢阻攔。畢竟他是從無上王營寨出來,沾染了神秘。無上王神秘莫測,少有人見,可正是因為這樣,才能吸引旁人來依附。
阿鏽見到四下無人注意,壓低聲音道:“蕭老大,到底出了什麽事情,我總覺得有點不對。好在你安然無恙。”
蕭布衣輕歎道:“事情變的複雜非常,絕非我當初想到那樣,不過好在你我無事。”
阿鏽撇撇嘴道:“蕭老大。我無名小卒,除了你,還有誰會放在心上,若是有事,你不用理會我。對了,我們現在怎麽做?”
蕭布衣笑笑,“去找楊義臣。”
二人為免盜賊驚駭,不好徑直前去,一路向西迂回,準備渡過永濟渠。然後順水而上,再折回到楊義臣的營寨。二人繞遠翻山很快到了永濟渠河邊,四下尋找渡船,發現散盜變少,渡船更少。想必是躲避盜匪,船家都不在附近往來,水道交通幾乎斷絕。
蕭布衣順水向下尋找船隻,阿鏽突然指道:“老大,你看。”
一葉小舟正在河中飄蕩。蕭布衣大喜。伸手相招,小舟輕盈地劃過來。船家帶著鬥笠,遠遠的喝道:“過河嗎?”見到二人點頭,船家又叫,“五兩銀子一個。”
阿鏽勃然大怒,喝道:“你*,五兩銀子過河,你不如去搶好了!”
如今亂世,百姓多是不事生產,物價飛漲,五銖錢遠遠不如當初蕭布衣才到的時候值錢。
兩年的光景,盜匪橫行,民間已經開始大量的私鑄銅錢,在銅錢中摻些別的易見的金屬,甚至隨便剪下一角當作貨幣,更是導致貨幣流通不暢,五銖錢急劇貶值。這時候以物換物再度興盛,蓄積金銀珠寶細軟等昂貴地物品更是一些富豪常做的事情,銀子雖是慢慢有些流通,可五兩銀子渡船畢竟還是天價。
蕭布衣卻是笑道:“不貴不貴,在這行船,實在是走到刀口之上,性命堪憂,要價五兩算什麽。只是我沒有銀子,金子行不行?”
他伸手入懷,掏出一小錠金子,陽光照耀,頗是誘人,比起十兩銀子要貴重很多。
“還是這位公子通情達理。”船家見到金子,雙眸放光,有如神助般飛快的運漿,很快靠到岸邊。
二人跳上了小舟,才發現船家濃眉長臉,長地居然不俗。夏日的天氣,那人著雙臂,隻穿件無袖短襟青衣,衣衫雖是敝舊,洗的倒還乾淨,露出盤結的肌肉,不過皮膚倒白。
蕭布衣喃喃道:“運河旁端是人傑地靈,一個船家竟也是儀表堂堂。”
船家聽到蕭布衣的自言自語,咧嘴一笑,露出口潔白的牙齒,“客官說笑了,我一個粗人,算得上什麽儀表堂堂,客官這種人才是。”
阿鏽卻是不耐煩道:“這船能徑直去梁郡嗎?”
他當然不是去梁郡,只是刻意為難,想要砍價,船家搖頭,“那誰敢上去,如今盜匪橫行,兩軍交戰,稍微有點活路的都是逃命到別地去,只是,唉,這天下哪裡有活路?”
蕭布衣聽到他長歎一聲,雙眉鎖緊,微笑道:“以閣下的氣概,到哪裡都是不愁活路!”
船家斜睨蕭布衣道:“我只能送你們到對岸,金子拿來。”
阿鏽才要辯解,蕭布衣已把金錠遞過去,盤膝在船梢坐下來,“開船吧。”
船家拿過金錠,咬了口,神色有些詫異,詢問道:“客官,你這金子哪裡來的?”
“總不是搶來的。”阿鏽粗聲粗氣道。
船家嘿然笑道:“你們來地方向正是無上王的所在,多半也是和他們一夥,這金子給的痛快,想必也是來路不正。”
他說話的功夫,已經運漿入水,輕輕一撥,小船就是駛離岸邊,向對岸劃去。
船家雙臂極為有力,扳漿舉重若輕,蕭布衣看他的舉動,心中琢磨。此人身負武功,在此做個船夫,只怕另有所圖。
阿鏽對船家看不入眼。冷哼道:“我們若是和無上王一夥,你不怕我們到了對岸宰了你,順道搶了你地金子?”
船家斜睨著阿鏽,“我只怕你沒有這個本事。”
說話的功夫,船已到了深水之處,見到船家目光閃爍,蕭布衣突然道:“阿鏽,我和你說過多少次。我們長江雙魚到了淮北,強龍壓不住地頭蛇,不要動不動就打打殺殺。要想闖出名頭,以德服人最為重要。”
阿鏽微愕,不等回答,船家上下打量著蕭布衣,“客官也會水嗎?”
蕭布衣笑起來,“你見過不會水的魚嗎?船家你難道不會游水,那要是落水地話,我倒可以救你,不必驚慌。”
阿鏽想笑又是忍住,知道了蕭布衣的用意。他們不是好路數。船家也是如此,這人既然要錢如搶,見到蕭布衣地闊綽,說不準到江面就要動手,弄不好掀翻了船。大夥都要去河裡洗洗。蕭布衣雖是不怕,卻是懶得麻煩,鎮住那人,隻想安然到了對岸再說。
“你見過不會水地船家嗎?”船家冷冷回了句,不領蕭布衣的好意。“長江雙魚?”他喃喃自語。臉上有了疑惑,“從未聽過。”
他神色有些猶豫。劃槳地手也慢了下來,蕭布衣卻是笑道:“還不是船家貴姓?”
船家隨口道:“姓蘇。”
不停的打量著蕭布衣,船家猶豫不決,終於還是劃到了對岸,蕭布衣拱手道謝,和阿鏽跳到對岸,沒走幾步,身後腳步聲急促,二人霍然轉身,見到船家已經持漿而立,望著他們冷笑,“長江雙魚,稍等片刻。”
他話一說完,撮唇做哨,尖銳的聲音傳出好遠,蕭布衣知道他多半是尋找幫手,轉動心思,卻不知道他是哪路人馬。
可無論如何,這人應非和無上王一夥,只因要是無上王想要動手,並不用這麽麻煩,在營寨大可動手,勝算更大。
他見此人身形剽悍,雙目炯炯,手長腳長,渾身精力彌漫,端是一把好手,琢磨著此人絕非無名之輩,若非和無上王一夥,淮北一帶又有那個盜匪像他?
船家見到蕭布衣皺著眉頭,卻不慌張,忍不住問,“你在想什麽?”
他等候蕭布衣多時,方才本來想要在船上動手,掀翻船擒住兩人,可聽到蕭布衣自報名號叫什麽長江雙魚,反倒有些猶豫。他水性不差,可要是掀翻了船,在水中捉住兩人實屬不易,自恃武功,岸上又有幫手,這才決定到岸上再下手。本以為招呼幫手,蕭布衣會跑,沒有想到他不知是蠢,還是一樣有恃無恐,居然還是談笑風生。
“我在想你是否招呼船娘過來,給我們做個晚飯。”蕭布衣啞然失笑道。
船家冷哼一聲,“長江雙魚,識相地就在等會,我不留難你們,隻想問你們幾個問題,若是不識相,我一槳一個,讓你們變成魚醬。”
“你想問什麽?”蕭布衣很是奇怪,“我們長白雙虎豈能受你脅迫?”
船家愣了下,“好小子,你還唬我嗎?方才還是長江雙魚,現在變成長白雙虎,水陸兩棲嗎?”
蕭布衣微笑道:“水裡是魚,陸上是虎,天上是龍,隨時可以變化了。”
船家見到他談笑自若,陡然心中生凜,覺察到蕭布衣絕非易與之輩。
“不知你想問我什麽,不用等你同伴來,我就可以回答你。”蕭布衣含笑道:“不過我有個條件,就想知道船家到底何人,高姓大名?強盜我見過多了,可像你這麽講道理的強盜卻是少見,我倒想要認識一下。”
船家冷哼道:“你先回答我的問題不遲,你見到無上王了嗎?”
蕭布衣大為奇怪,心想自己見無上王雖算不上隱秘之事,可才離開營寨,這人就知,實在咄咄怪事。
突然覺察有人無聲無息地靠近,立在他身後不遠,再無動靜。只是一股幽香傳來,竟是個女子。蕭布衣心念飛轉,突然笑了起來,“紅線姑娘。你要找我,大可徑直前來就好,搞這麽多周折做什麽?”
船家臉色微變,目光向蕭布衣身後望過去,蕭布衣才要轉身,船家已經舉步上前,挺槳向蕭布衣胸口戳去。
船槳雖不鋒利,可他大力之下撞過來。要是到了胸口,敵手多半胸骨都會斷了幾根。
蕭布衣早有防備,霍然出手。已經抓住了槳頭。船家大驚,雙手用力,陡然間哢嚓聲響,結實的木槳竟被二人折為兩段,船家踉蹌後退,蕭布衣也不追擊,霍然舉刀擋去。
當地一聲響,來劍不偏不倚的刺中他的刀鞘,他以厚重擋輕靈,實在是信手隨意。不拘一格。劍勢受阻,蕭布衣反轉刀鞘,當作鐧使,砸中了劍身。
一聲嬌呼傳出,長劍飛到半空。一女子飛身而起,抓住了長劍,落到地上地時候,退後兩步,驚疑不定的望著蕭布衣。
女子身著淡黃衣衫。清秀明麗。秋波盈盈,望著蕭布衣的雙眸滿是訝然。
蕭布衣見到女子正是叫做紅線的姑娘。倒明白幾分,心道紅線想要和無上王結盟,最終拂袖而去,見到他去見無上王,當會詢問。船家雖退不亂,虎視眈眈,也是好手。
丟了手上的船槳,蕭布衣歎息道:“紅線姑娘,你我好像沒有什麽恩怨,為何刀劍相見?”
“你是誰?”紅線詫異問。
“你又是誰?”蕭布衣反問道。
紅線微蹙峨眉,不等回答,船家卻喝道:“我管你小子是誰,壞我船槳,一定要賠。”
“你小子以為你是誰,胡吹大氣。”阿鏽譏諷道:“惹我們老大出手,鏟除你們地匪窩。”
蕭布衣心道,這誰誰誰說一天也不見得說清楚,止住阿鏽,含笑道:“其實我覺得紅線姑娘並不想殺我,不過想知道些事情。既然如此,盡管發問,在下知無不言。”
“你見過無上王嗎?”紅線脫口問道。
蕭布衣苦笑,“我的確見到了個人自稱無上王,見到了個銅鏡屏風,卻也不敢肯定那人究竟是誰。”
“銅鏡屏風?”紅線皺眉道:“那是什麽?”
蕭布衣回想的時候,只能搖頭,“就是和鏡子一樣,不過有屏風那麽大。”
船家皺眉道:“小姐,這小子胡說八道,他在騙你,哪有那麽大地銅鏡?磨來做屏風,滑稽可笑。”
紅線並不關注銅鏡屏風,想了半晌,“無上王為什麽找你?我看梁軍師對你也是頗為器重?”
“他們想找我,或許是想和我攜手,或許不過是想讓我當他們的無上王吧。”蕭布衣笑道。
船家臉現怒容,顯然覺得蕭布衣在調侃,紅線示意他莫要輕舉妄動,上下打量著蕭布衣,“公子器宇軒昂,一身正氣,無上王卻是手段險惡,無不用極,公子想必拒絕了他們地請求?”
蕭布衣含笑道:“地確如此,道不同,不相為謀。我拒絕了他們,就離開了無上王的營寨,沒有想到卻在這裡遇到你們,我該說的都說了,還不敢請教小姐和英雄貴姓?”
船家冷笑道:“你該說的是都說了,不過都是放屁。看你乳臭未乾,他們要和你聯手,你有什麽本事?你拒絕了他們,以無上王地手段,還能輕易讓你離開?”
“這位紅線姑娘不也安然離開了?”蕭布衣聽到船家譏諷,卻也不惱。
“你小子怎麽能紅線相比?”船家上前一步,沉聲道:“小姐,我看他言語不實,捉他下來,好好地問問。”
紅線沉吟半晌才道:“蘇將軍,暫且動手。”猶豫下,紅線才說,“這位公子,我看你武功著實不凡,處事穩當,當是大才。如今天下烽煙四起,狗皇帝南下,自毀長城,棄江山於不顧。此刻正是我等奮起之時,公子既然不願和無上王等同流合汙,想必也是和家父是同道中人。家父求才若渴,素來以德服人,公子若是有意,不如和我等攜手。共襄義舉,圖謀大業如何?”
她和蕭布衣雖是只見過幾次,見面就是拉攏卻非無因。只因憑借她直覺,總覺得此人甚奇。
初見面的時候,這人不過是個嘍,被劉黑闥殺地四處亂竄,可再見面的時候,他居然得到了梁豔娘的器重,而且梁豔娘不惜欺瞞她,帶著這小子去見無上王。
方才較量了下武功。蘇將軍和自己聯袂出手,卻還是被他逼退,此人武功當是深不可測。亂世之中稱雄。或是武功超群,或是計謀過人,自己不恥無上王地行為,借梁豔娘欺瞞之錯毅然離去,雖知父親不會責怪,可畢竟白走一趟。若是失之東隅,收之桑榆,能和此人攜手,說不定反是好事。她雖不信蕭布衣說什麽讓他做無上王的話,可直覺中明白。這人端是有些能力。
她千算萬算也沒有想到,眼下的這人竟是她口中狗皇帝的手下,不管怎麽說,隻想拉攏過來再說。再說此人既然和無上王有瓜葛,她又怎麽會想到會是無上王的大敵。
船家聽到這話。頭一次沒有出言譏諷,嘴角一絲冷笑,心道這小子長地不差,武功又強,可總覺得和笑面虎般。但若是入夥。自己還應以大局為重。
“那不知紅線姑娘是哪裡的義軍?”蕭布衣好奇問。
紅線猶豫下,終於說道:“我姓竇。叫做竇紅線,家父漳南竇建德,如今在河北山東一帶高舉義旗,不知公子可否聽過?這位卻是家父帳前的蘇定方將軍。此次我和蘇將軍南下,本想和無上王攜手共謀大事,可一來他們地作為和我們不符,二來他們對我們也是無意……”
說到這裡紅線皺了下眉頭,卻是想著,現在中原流言四起,去年說什麽李氏當為天子,楊廣以此為借口誅殺流放了東都李閥數百口,事後誰都覺得這是楊廣自己放出這謠言,目的就是對付李閥。後來又出來了個蒼天已死,黃天當立,搞地人心惶惶。自己從北到南,又聽到京都流傳什麽桃李子地謠言,不知道真假,可皇后繞揚州這句話看起來卻有遠見,不知道是哪個高手做出。可父親卻是知道個秘密,那就是無上王本是太平道中人。太平道預言才是最準,這才讓她和蘇定方南下聯絡無上王,可無上王對聲名赫赫的竇建德不冷不熱,難道真命天子和父親一點關系沒有?
要是以往,眾人造反不過是因為沒有活路,被逼無奈,可是楊廣南下,所有地一切都是改變,各路義軍舊閥都開始加快步伐招兵買馬,他們當然也不例外。江山誰主,都不清楚,可卻都明白眼下實乃千載難逢的機會。
阿鏽張大了嘴巴,心道我的娘,敢情又是個大土匪頭子,這些神人以前都是聽別人說說,哪裡想到最近一個接一個的遇到。
蕭布衣也有些訝然,“原來是竇公手下,我是久仰大名,一直無緣相見。”
“還不知公子高姓大名,可否賜教?”竇紅線坦誠相待,說明來意,若有期待。
蕭布衣笑道:“我叫蕭布衣,只是現在無暇,若是有空,必定前往造訪竇公。”
“蕭布衣?”蘇定方皺眉,“很熟悉的名字……”
竇紅線聽到這三個字時候,退了三步,臉色蒼白道:“你就是蕭布衣?”
蘇定方陡然想到了什麽,霍然大驚,閃步到了竇紅線的身前,持著斷槳喝道:“你就是狗皇帝手下的狗將軍蕭布衣?!”
他狗皇帝狗將軍的罵,卻是難掩心中地驚駭,更是詫異蕭布衣的年輕。如今黃河兩岸,邊陲東海都是流傳蕭布衣這個名字,此名字已如魔咒般刻在眾人的心中,難以磨滅,只因此人實乃大隋中最具傳奇色彩的一人。
此人聲名鵲起之快,讓人目不暇給,雁門一戰揚名後,先後以雷霆手段擊潰歷山飛,懾服瓦崗,讓群盜秫然。
名氣起來了,自然有百姓多加渲染,將蕭布衣此人或是說成是神人,也有說是鬼怪。蘇定方和竇紅線知道蕭布衣雖如雲中之龍般,並不了然,可記憶中的點點滴滴也是讓人震驚不已。
除了擊潰巨盜外,聽聞他以前以布衣之身,校書郎起家,掀翻赫赫有名地宇文家族,取而代之宇文化及的位置,然後南下巡查,杜伏威,李子通,張金稱等人大傷元氣,半年來一蹶不振都是出自此人的手筆,現在中原群盜對他都和對張須陀般畏懼,二人卻從未想到,眼前這個溫和笑臉的年輕人就是群盜口中談虎色變的蕭布衣。
想起他說若有暇,定當拜訪地時候,竇紅線暗自咬牙,心道此人說話原來大有深意,他這麽說,那就是下個攻打地目標就是父親,她隻想拉攏,卻沒有想到惹火燒身。
蕭布衣還是笑,“我不是狗將軍,大隋沒有這個官銜,我是衛府的右驍衛大將軍。”
蘇定方怒喝一聲, 以為他存心戲弄,持斷槳戳來,竇紅線不再猶豫,心道這人既然要攻打父親,自己當是先下手為強,趁他落單,鏟除大患。見到蘇定方正面攻擊,她卻輕身躍起,挺劍刺去,黃衫翩翩,若蝴蝶飛舞。二人遽然出手,勢若雷霆,陡然間見到眼前寒光閃動,蘇定方手上一輕,斷槳已經變地只有寸許,竇紅線卻是奮力格擋,只聽到嚓嚓兩聲,手中寶劍也只剩下劍柄。二人都是駭然後退,蕭布衣還刀入鞘,微笑道:“在下還有他事,不再奉陪。”
他說完後,轉身向河流上遊走去,阿鏽緊緊跟隨。
竇紅線蘇定方互望一眼,都看出彼此的詫異之色。
“他就這麽走了?”蘇定方有些不解。
竇紅線也是茫然,伸手一捋秀發,才要說什麽,只聽到叮叮兩聲,低頭望去,臉色微變。
地上掉落的正是她秀發上插的玉簪,只是卻已斷成兩截。蕭布衣方才出手削斷她頭上的玉簪,實在比削掉她的腦袋要困難,竇紅線望著玉簪,不由有些發呆,蘇定方也是想通這點,倒吸口涼氣道:“這小子,恁地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