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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美色》99節 擒王
特眼見前方塵霧滾滾,顧不上撿鹿,如蕭布衣一樣掉可敦的方向疾馳而去,而這會兒的功夫,蕭布衣騎馬已經不見了蹤影。

 哥特暗自驚心,不知道蕭布衣馳馬怎麽做到如此快捷,等到他回轉可敦所處之地的時候,發現全數兵士都是上馬戒備,神色凜然。

 蕭布衣先一步到達,早就通知了可敦前方的異象,眾大臣一時不知如何是好,更不知來者何意。

 “這裡怎麽會有大隊人馬,你們看,左邊也來了一批。”羊吐屯突然低聲呼道,臉色微變。

 眾人心中一寒,扭頭望過去,見到不但右方遠處塵土高揚,左方也是馬蹄急勁,形成對衝之勢衝了過來。可敦大寨遠在來的隊伍之後,後方是山脈連綿,這兩隊對衝馳來,用意不言而喻,就是要截斷可敦的退路。

 “可敦,不遠處有一小山,請移駕上山。”索柯突也是臉色凝重,不敢大意,“對方來意不明,馬蹄急勁,對可敦在此狩獵毫無恭敬之意,顯然不懷好意。可敦千金之體,穩重起見,我們適合據險而守,分辨對方來意後再圖打算。”

 羊吐屯算是文官,雖也善於弓馬,卻少帶兵打仗,再說可敦最近威嚴日隆,只需架子擺出去,很多族落的矛盾不解自解,見到這種場面反倒不如索柯突穩重急智。

 索柯突身為答摩支,如果按照隋朝官製來算,倒和劉武周的地位相差不多。自然經常來應付這種場面。

 可敦沉吟片刻就道:“好。起駕,退守山上。”

 眾大臣大喜,本來擔心可敦會因為面子拒不退守。如今看來,倒是自己人憂天。

 可敦手下的衛士個個精乾強悍,不遠處有一處土山,並不算高,可敦不急不緩地縱馬上山,竟然還不忘記問上一句誰輸誰贏。得知哥特射死野鹿地時候。只是哦了一聲,雖沒有說什麽,心中卻想,蕭布衣此人以大局為重,此賽雖敗,卻已經勝了一籌。自己本不滿裴矩的處事手段,當年長孫晟在時,謀略過人。好用奇計,突厥勢強,卻被長孫晟一手瓦解。如今長孫已死,裴矩雖然也是人才。手段卻已經差了很多,自己隋室宗親。得聖上恩德,當盡心盡力為北境安寧著想,可裴矩卻總是自作主張,以聖上意氣為重,雖然因此得聖上器重,卻搞的和始畢可汗關系日益僵化,自己如今嫁女地一番苦心,又有誰知?聽聞裴矩之女裴茗翠雖然粗放不讓克麗絲,但有識人之眼,蕭布衣沗為裴家商隊副領隊,一路而來,頗為眾商人賞識,如此看來,裴茗翠得聖上器重,取代她父親處理大隋和突厥的商貿,或有轉機。

 蕭布衣不知道可敦的心思,他見多了這種廝殺的場面,也不慌張,策馬押後,虯髯客和貝培一左一右,也是冷靜。

 可敦見了暗自稱許,心道蕭布衣雖是還是布衣,可憑這份冷靜,已有大將之風。

 眾人上了土山,四處灌木叢生,怪石林立,兵士早早的聽從索柯突的吩咐,據險而守,長刀出鞘,羽箭上弦,凝神以待。只是這次可敦狩獵並非出兵,雖有近五百人之眾,可除去官員禮儀之人,其實可戰之人也就三百之數,但看到兩方煙塵迷漫,黃沙蔽日,來敵最少有千人之上,不免都是惴惴。

 蕭布衣見到來人勢眾,倒有些憂心,遠遠向蒙陳雪望去,見到她雖然跟隨可敦身邊,卻向自己這方向望過來,還以一笑。

 蒙陳雪見到蕭布衣微笑,卻是扭過臉去,神色黯然,心中只是想著,我隻以為向可敦舉薦布衣地箭術,定能讓他得到器重,沒想到這次比箭敗北,又遭逢如此大的危難,布衣如果遇險,自己一番好心豈不是害了他。想到這裡,蒙陳雪心中難過,不敢再看蕭布衣,一時間反倒把自身的安危放到一旁。

 “張兄,來敵甚眾,如何是好?”蕭布衣心想已方三人其實不用擔心,大不了翻山過去逃命,送不了性命,眼下應是可敦的安危最為重要,虯髯客在蕭布衣心中有如神人,是以問計。

 當然如果是以前,可敦的死活倒不放在蕭布衣的心上,就算楊廣送命關他鳥事,可現在大有不同,商隊的利益關系到可敦身上,山寨的利益又在商隊地身上,他蕭布衣要帶兄弟們混飯吃,眼下要想辦法保護可敦的安危才行。

 三人並轡向遠方望去,只見黃塵滾滾,觸目驚心。

 “貝老弟怎麽認為?”虯髯客斜睨了貝培一眼。他改了身材,可年紀看起來還是比貝培稍長,這樣稱呼倒也不算托大。

 貝培對蕭布衣不理,對於虯髯客倒還客氣,冷冰冰的回了一句:“不知道。”

 虯髯客也是聳聳肩頭,向蕭布衣無奈的笑笑。

 蕭布衣見到貝培地冰冷,並不意外,見到虯髯客也碰了釘子,只是想笑,虯髯客卻已經喃喃說道:“對方不懂得行軍之法,不過是群烏合之眾罷了。”

 “張大哥如何得知?”蕭布衣忍不住問。

 他會刀法,會使箭,會馬術,可是要說行軍布陣畢竟還是幼稚太多。讓他詫異的是,虯髯客武功高強也就罷了,可若還精通兵法,那也算是個奇才,轉念一想,後人傳說虯髯客率領海船千艘,甲兵十萬攻佔扶余國,殺君主自立,不會行軍打仗之法地人怎麽能做到這點?

 “行軍在於馬力,”虯髯客微笑道:“蕭兄弟精於馳馬,當然也知道這個道理。這些人遠在數十裡,就已經放馬疾馳,固然氣勢逼人,可若是一戰不勝,難免士氣低落,馬力衰敗,圖謀不成。索柯突持重固守就是這個道理。”

 蕭布衣點頭。“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我想只要守住他們幾輪衝鋒,可有轉機。”

 虯髯客點頭不語。

 “說不定他們是自持一戰必勝,所以不惜馬力。”貝培一旁插嘴道:“再說看塵土高揚,對方人多勢眾,最少有千人之數,他們以眾擊寡。自然不用考慮太多。”

 虯髯客微笑道:“貝老弟只看到他們塵土飛揚,卻沒有留意他們塵高散亂不齊,這是眾心不齊的表現。過千之眾已是難以駕馭,帶頭之人實在算不上什麽高明,看來多半是使氣鬥狠之輩。不過索柯突以為這裡離可敦營寨不算太遠,期冀那裡發

 出兵,穩中求勝其實已是下策。”

 “我倒覺得高明。”貝培頂嘴道:“就算是我,也只能想出堅守的方法。不知道如果是張兄你會有什麽高策?”

 —

 貝培雖是頂嘴,語帶譏諷,可是一句張兄已經是少有地尊敬。

 蕭布衣聽地卻是欽佩有加,隻說什麽望塵之法。他就一竅不通,看到遠方揚起的黃沙濃厚一片。哪裡分辨的出來什麽散亂不齊,通過這塵土變化分析帶兵之人地性格更是他從未想過的事情。暗想自古名將多有勝人一籌之處,看起來不過是料敵如神,卻不知道這四個字絕非等閑之人能夠做到,如果不是虯髯客講解,他哪裡懂得這些對敵的道理。

 虯髯客聽到貝培搭話,微笑道:“對方之人如果不會帶兵,使氣鬥狠,多半是意氣為重,此次來尋晦氣,難道索柯突還希望用道理退敵?索柯突如果堅兵固守,固然敵方難以求勝,可是若戰起來,雙方不免損失慘重,若此一來,看似求穩之計已是凶險之極。”

 貝培聽的入神,忍不住問,“那上策是什麽?”

 “兵法有雲,凡戰者,以正合,以奇勝。不懂得出奇製勝,不過是個帶兵的庸才,如我來帶兵,望氣知道對方的虛實,多半已分出數人埋伏到來兵必經之路,圖謀射殺對方帶兵之人,此人一死,戾氣必散,敵兵不戰而敗。”

 貝培怔然半晌才道:“可現在好像晚了。”

 他說晚了地時候,左右兩路兵馬已經匯合一處衝來,旗幟可見。

 “是拔也古的旗幟。”索柯突突然驚呼一聲。

 眾大臣一片嘩然,可敦卻是皺起了眉頭,哥特有了一絲不安,眾人表情各異。克麗絲已經大聲道:“一定是莫古德那小子,他不滿可敦的安排,這才過來興師問罪,母后,你讓我下山去和他說。”

 “沒有規矩。”可敦低聲呵斥道:“退下。”

 克麗絲見到可敦發怒,不敢多話,氣鼓鼓的退到一旁,怒目望著哥特塔克。哥特只是皺眉不語,山上靜寂一片。

 兵馬來的極速,轉瞬到了山下才止住來勢,一人騎馬越眾而出,手持長矛,鞍上長弓,情緒激動,向山上指指點點的大聲呼喝著什麽,怒容滿面。

 那人遠遠望去身材粗壯,一臉胡子倒和虯髯客仿佛,蕭布衣心中好笑,暗道都是大胡子,相差可是太遠。

 貝培一旁喃喃自語道:“拔也古的莫古德王子一直都在向克麗絲求婚,不過可敦對他並不欣賞,克麗絲也覺得他長的不如哥特俊俏。”

 “我覺得克麗絲不見得如此膚淺吧。”蕭布衣好笑道。

 貝培斜睨了他一眼,“你是站著說話不嫌腰痛,蕭兄看起來瀟灑無,所以一旁說著風涼話?你若是長地歪眼歪嘴,和莫古德一樣,你看有哪個喜歡你?”

 蕭布衣摸摸自己的臉苦笑,“好像現在也沒有誰喜歡我。”

 虯髯客長的醜陋,卻不以二人談論相貌為意,只是含笑,目光在二人身上轉來轉去。

 貝培微微凝滯,想說什麽,終於只是說:“這次可敦堅決把克麗絲嫁給哥特,無形中惹怒了莫古德王子,現在可敦這面和拔也古族落關系緊張。只是沒有想到莫古德會知道可敦狩獵的消息,竟然敢興兵來犯,看來要搞個玉石俱焚。”

 蕭布衣低聲詢問虯髯客道:“大哥有何妙策?”

 其實以他地想法,雖然沒有伏兵刺殺莫古德王子,可憑借虯髯客的身手。殺死莫古德絕對不成問題。關鍵是看他肯不肯出手。蕭布衣倒有自知自明,知道對方有千人之眾,上次只是幾十人就殺地自己狼狽不堪。如今雖有長進,可若論刺殺一事,倒非虯髯客莫屬。只是誰都不敢保證定能成功,虯髯客是人不是神,刺殺一事凶險非常,所以蕭布衣也不好直言。

 “妙策?”虯髯客皺著眉頭。“其實這些草原糾葛我向來不想參與,如說妙策,也應該是可敦去想才對。”

 貝培冷哼一聲,“原來閣下一切方法說起來頭頭是道,卻不過是紙上談兵。”

 虯髯客微笑,“紙上談兵也好,紙下用兵也罷,張某人不過一介布衣。成不了什麽氣候,不想去送死。貝老弟難道有什麽退敵妙計,或者想要單人匹馬去刺殺莫古德?如果那樣,我倒可以為你擂鼓助威。”

 貝培冷哼一聲。“我去刺殺又有何不可?”貝培知道虯髯客這人並不簡單,卻一直試探不出深淺。這次激將不成,反被虯髯客激怒,看樣子真想下山去刺殺莫古德。他也明白,只要莫古德一死,群寇無首,敵兵自然不攻自敗,可看到山下密麻麻地長矛林立,寒鐵生光,晃人眼目,饒是他藝高膽大,也有些膽怯。

 “原來貝老弟也是隻說不動,倒讓在下看走了眼。”虯髯客還是微笑道。

 貝培恨恨跺腳,並不舍命下山,反倒走到一旁坐了下來。只是雙手握拳,顯然對這場鏖戰也是心中沒底。

 那面的爭論卻已經有了結果,莫古德說的突厥語,嘰裡咕嚕,蕭布衣一句不懂,卻見到他大聲吼叫,手中長矛一揮,兵馬已經爭先恐後地向土山上衝了過來。

 蕭布衣只能搖頭,情之一物,最是害人,愣頭小夥子為愛情尋死尋活的他見的多了,這種大動乾戈的倒是第一次見到。

 莫古德佔在人數眾多,手下兵馬號角一響,衝鋒的兵馬已經拉弓射箭,亂箭向山上射來。山上的兵士被亂箭壓地抬不起頭來,只能憑險抗拒。可敦身邊早就站了十數名勁卒,持盾為她抵禦亂箭。

 可敦凜然站在山腰,眉頭緊皺,其余的大臣就沒有這麽幸運。他們是出來狩獵,哪裡想到會有這種境況,盾牌準備的不足,只能自己找地方躲避亂箭,能站在可敦身邊的只有劉文靜一人。

 蕭布衣在氈帳見到的那個青衣人遠遠的立著,這次狩獵他跟隨可敦出來,影子一樣,蕭布衣知道他是可敦的保鏢,想必武功高強,看到他表情冷漠,對眼下的鏖戰不以為意,想必是藝高膽大地緣故。

 莫古德利用長箭密集的優勢壓住山腰上的護衛,手下一聲喊的功夫,已經衝到了索柯突布下地第一層防護前面。

 可敦這次手下兵士本少,依據地形分配人

 有了單薄,第一層防護人數不少,比起衝來的兵士還如。近百人衝到第一層防線後,插上一杆黑色大。山下地士兵見到,士氣大振,號角響亮。短兵相接最為激烈,片刻後雙方已經死傷慘重。索柯突手下的兵士雖然精銳,畢竟人數絕對劣勢,已經連連後退,呈不支之勢。

 索柯突有些緊張,快步走到可敦身邊,急聲道:“可敦,請你再移駕高處,護衛快要抵擋不住了。”

 哥特也是勸道:“可敦,你是千金之體……”

 他話未說完,可敦已經冷冷道:“你們一個是答摩支,我帳下的武將,一個號稱仆骨第一勇士,難道就這麽輕易的讓人攻了上來?”

 索柯突臉上有了羞愧,哥特卻是臉色大變,‘嚓’的一聲拔出了長刀,已向交兵之處衝了去。索柯突也從兵士手中搶過一杆長矛,吼吼大叫的衝了下去。

 蕭布衣倒沒有想到索柯突也是如此勇猛,見到他手持長矛殺入敵軍,竟然無人匹敵。哥特卻是馬刀一閃,砍死了敵軍一名護旗的兵卒,馬刀再閃,已經砍斷了黑色大的旗杆,讓人插上白毛大。

 大為軍威所在,敵軍見到己方大一倒,士氣頓時低落,可敦的兵士見到長官和塔克如此勇猛,發了一聲喊,奮勇當先。個個以一當十。

 山路畢竟不如平原。衝鋒不利,敵軍為二人威勢所攝,紛紛向後退去。索柯突片刻搶回陣地,手臂一揮,後軍羽箭齊落,敵軍潰敗的更快,轉瞬已經擊退了莫古德的第一輪進攻。

 蕭布衣不遠處看地目瞪口呆,莫古德第一輪進攻無功而返。這是他應該高興地事情,可是看到遍地屍體,土山已被鮮血染紅,不由愕然。他雖然幾經搏殺,可是如此短兵相接,傷亡如此之多的情況還是第一次見到。

 相對貝培用弩車殺死數十名馬匪而言,這個同樣是撼人心弦,空氣中血腥氣味傳來。蕭布衣心中無奈。

 這種慘烈的廝殺在這個時代,已經太過尋常,人命有如草芥,強權才能立足。不想死地只有變的比別人更強。

 “蕭兄弟,你的機會來了。”虯髯客看到死傷。倒是表情平靜。

 “機會,什麽機會?”蕭布衣愕然。

 “當然是刺殺莫古德的機會,只看你有沒有這個膽子。”虯髯客微笑道。

 蕭布衣苦笑,“大哥你太高看我了,我膽子是有的,但實力太弱。”

 虯髯客低聲耳語幾句,蕭布衣有些詫異,半晌才道:“那也要可敦準許才行。”他話音未落,那面就急衝衝的過來個衛兵道:“蕭布衣,可敦要見你。”

 蕭布衣看了虯髯客一眼,見到他微笑不語,心中欽佩,又有些惴惴。虯髯客地辦法聽起來膽大包天,駭人聽聞,直接去殺了莫古德,博得可敦的欣賞!蕭布衣絲毫不懷疑虯髯客有這本事,可他讓自己去做,他隻肯幫手!若是不知道虯髯客的本事,他多半會認為這是個瘋狂的念頭,可就算知道虯髯客的本事,他也被這個念頭震駭不已。

 直到到了可敦近前的時候,蕭布衣才回過神來。方才一仗,極為慘烈,雖然擊退了敵軍,索柯突也受了點輕傷,哥特倒沒有受傷,卻是渾身浴血,克麗絲站在他身邊,關心不已,絲毫不掩飾愛慕之情。

 眾人雖然勝仗,看到敵方聲勢不減,毫不例外都是有些沮喪,只有可敦磐石一樣的冷靜,“蕭布衣,我見你鎮靜自若,不知道可否有退敵之計。”

 蕭布衣不再客氣,抱拳道:“可敦,在下倒有一方法,不知道是否可行。”

 眾人愕然,本以為可敦隨口一問,蕭布衣這種人還會有什麽退敵良策,可敦這麽問就是問道於盲,沒有想到蕭布衣竟然大言不慚。

 “哦?”可敦點點頭,“但說無妨。”

 “敵軍從拔也古不聲不響的來到仆骨,多少有些忌憚。”蕭布衣這一刻倒是清醒異常,“況且遠來疲憊,心中本存對可敦地敬畏,如今隻為逼婚大動乾戈,多半是一時衝動。”

 “你這是什麽意思?”克麗絲大為不滿,“難道他們冒犯可敦還是對的?”

 可敦揮手止住克麗絲的下文,點頭道:“你說的不錯,莫古德若非衝動魯莽,他倒也是克麗絲一個選擇。不過他如此一來,我是萬萬不能應允他地逼婚,不然我何以立足?你若是讓我虛與委蛇,大可不必提出了。”

 “既然和解不成,布衣倒有個另外的辦法。”蕭布衣沉聲道:“可敦營寨離此不遠,營寨精兵對付起眼下這些人來,足可勝任,若有人能夠殺出重圍,去搬來救兵,山下地敵軍何足為懼。”

 索柯突捂著傷口,要飯的捧著飯碗樣的爭取著可敦的同情,聽到蕭布衣的計劃,連連冷笑,“蕭布衣你認為誰能勝任?”

 “勝任的人並不算多。”蕭布衣微笑道。

 “這麽說你肯定是其中的一個了?”克麗絲在一旁怨氣無處發泄。她覺得這個蕭布衣實在有狗屎運,好不容易輸了一回,卻又當作不算,屁顛屁顛的回來通報軍情。剛才哥特浴血奮戰,不知道蕭布衣躲在哪裡,這會兒又是威風八面。

 女人如果喜歡一個男人,不講理由,如果討厭呢,同樣不講理由。克麗絲並非真心厭惡蕭布衣,而是感覺蕭布衣是她和塔克之間的一枚釘子,很牢靠的那種,隻想拔除。

 蕭布衣看著克麗絲緊繃繃的身子,要爆炸一樣,心道胸大無腦真的不錯。這時候保命要緊。要不是我做生意還要倚仗可敦,你以為你地美色,還有你老母地權勢和我的性命相比。哪個重要?

 “我當然算不上勝任之人,”蕭布衣盡量讓口氣和緩些,“求救兵之人第一要武功高強,其次還要指揮動人馬,布衣不才,無法勝任。”

 “那你認為誰能勝任?”可敦問道。

 蕭布衣望了索柯突一眼。索柯突差點想掐死蕭布衣,只怕他說出自己的名字。殺出重圍可絕對不是好玩地事情,很可能救兵不到,閻王先到,這個蕭布衣恁地歹毒,一句不才就把別人推到死地,自己卻是輕飄飄的看熱鬧。

 “索大人其實是很好的人選,不過。”蕭布衣一句話把索柯突吊到半空,上氣不接下氣,

 大人有傷,又有負責調度這裡兵衛的重任。不能離

 索柯突強自站起,沉聲道:“若實在沒有合適的人選。老夫倒願意拚命去搬救兵。”他說老夫拚命的時候,稍微彎腰,目光已經望向了哥特,蕭布衣善解人意地跟道:“我算來算去,最合適的人選卻是哥特塔克。只是此行甚為危險,我只怕……”

 他下文沒有說出,哥特已經霍然站起,“可敦,哥特願去請求救兵,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女人心海底針一點不錯,克麗絲剛才只怕蕭布衣搶了哥特的功勞,這會兒卻只怕蕭布衣不搶,她豪放,但是一點不傻,知道山下千余人在等候,想衝出去那還不射成篩子,“蕭布衣,去搬救兵危險嗎?”

 蕭布衣笑道:“危險當然是危險,可是為了可敦的安危,我們這幫臣子就算是刀山火海也要闖一闖的。”

 哥特差點暈了過去,索柯突脫了責任,倒是感謝蕭布衣維護自己,凝重道:“布衣說的不錯。”

 “哥特倒是去闖刀山火海在所不辭,蕭布衣你是大隋的勇士,難道只看熱鬧不成?”克麗絲望著可敦道:“母后……”

 “在下當然不會只看熱鬧。”蕭布衣恭聲道:“在下也想為求救兵出份力氣。”

 “哦?”可敦目光閃動,“你還有什麽主意?”

 “哥特冒然衝下去多半危險,在下隻想先去吸引敵手的注意力,反客為主,裝作刺殺莫古德地樣子,這樣把注意力吸引到我的身上,哥特衝出去或許能少分危險。”

 蕭布衣此話一出,群情動容,刺殺莫古德,這實在是個很異想天開,又膽大妄為的念頭。可是沒有驚天的膽子,又有誰能想到,誰都看不出,看似溫文爾雅地蕭布衣居然膽大包天,重圍之下,竟想得出這種念頭,而且付諸行動。

 克麗絲難以置信的問,“那你不更危險?”

 蕭布衣笑道:“在下只是以刺殺為由,吸引敵方地注意,成功與否,布衣實在不敢保證。”

 可敦沉默半晌,這才說道:“蕭卿家一身是膽,隻盼你馬到功成。”

 她這麽一說,無疑默認了蕭布衣的建議。蕭布衣心道,要我送命,布衣也變成了親家。

 眾人靜寂一片,看待蕭布衣的目光已經完全不同。那不是看待白癡,而是帶有了尊敬,哥特突圍當然危險,但像蕭布衣這樣入圍更是只能送命,此人外表文雅,怎麽一身熱血不讓燕趙悲昂之士?

 蕭布衣才待上馬,索柯突突然道:“且慢。”蕭布衣以為他這時候還要搶功,不解回頭問道,“索大人有何吩咐。”

 “你們二人還是勢力單薄,”索柯突歎息一聲,“布衣說的反客為主之計甚為巧妙,不過他冒然刺殺,多半九死一生。”

 蒙陳雪鼻子一酸,眼淚差點流了出來,她見多了蕭布衣以身犯險,死中求活,可這一次無疑最為險惡,九死一生的機會還是誇大,實際上活命機會甚少。她沒有想到自己為蕭布衣求功卻為他求出禍事,心中早就忘記了蒙塵族,只是想著,他若死了,我也不活了。

 “索大人有何妙策?”蕭布衣不急不躁。

 “我分出兩隊騎兵,先做疑兵之計,各帶一杆白毛大,左右突圍,讓他們誤以為可敦在內。必定追擊。”索柯突沉聲道:“這樣先引散他們追擊和注意力。布衣再趁其不備前去刺殺,混亂之際,哥特有望衝出重圍。”

 眾人齊道:“此計甚妙。”

 蕭布衣取了一柄長矛。兩張硬弓,羽箭兩袋,一袋掛在鞍上,另外一袋卻是背在身上,有條不紊。

 眾人見他赴死無懼,都是不由欽佩。卻不知道他為什麽要取兩張硬弓。等到看到虯髯客猿猴般藏身馬腹的時候,這才恍然大悟,並不質疑。他們都不知道虯髯客的底細,心道原來蕭布衣還有後招,只是多這一人,或許出其不意,卻不見得有什麽效果。

 貝培握緊了拳頭,卻是一言不發。也不出手幫忙,只是眼中一絲惋惜,顯然也覺得蕭布衣實在是求功心切,不算理智。

 蕭布衣哥特都是準備妥當。蕭布衣當先騎馬下山,按轡徐行。山下地軍士離山腳不遠,正準備第二次衝鋒,見到山上緩緩下來一馬,心中愕然,不明所以。

 蕭布衣快行到長弓射程之內,這才停了下來,摘下長弓,平息下略有緊張地情緒。

 誰都怕死,他也不例外,可他不覺得自己會死,他信任虯髯客。可信任是一回事,生機還要靠自己搏命才能得到。

 莫古德遠遠見到,也是一頭霧水,見到蕭布衣山石一般立在那裡,以為他在挑釁,勃然大怒,手中長矛一揮,喝令手下放箭。

 只是蕭布衣算準距離,長箭不到面前多數墜落,能有射到面前的已經是強弩之末,被他一一撥開。莫古德怒吼一聲,號角吹響,眾兵就要衝鋒,突然見到蕭布衣身後衝下兩隊人馬,領頭的都持白毛大,一左一右地沿著山腳竄去。

 果不出索柯突的算計,莫古德以為蕭布衣在誘敵,一聲令下,手下兵士止住了衝鋒的念頭,已經分出兩隊前去截擊,蕭布衣在對方兵馬稍亂之際,磕鐙催馬,全力向敵陣衝了過去。

 山上只見一道青雲漫過去,不由都是揪起心來,雖然都認為蕭布衣此行絕對是送死,可是看到他催馬急行的矯健快捷,又都盼望他真的能殺得了莫古德!

 哥特這才真正見識了蕭布衣的馬術,心中慚愧,明白逐鹿之時他是讓著自己。若他逐鹿伊始就是全力以赴,就算一箭不中,自己也絕對不會有什麽機會!來不及多想,哥特催馬尋找兵力最弱地方馳去,心中只是想著,蕭布衣不死,自己倒可以和他交個朋友。

 兩隊騎兵分散了山下軍士地注意,可是片刻之後,更多的軍士發現本來有如木樁一樣的蕭布衣悍然策馬衝了過來,不由大聲呼喝起來,他們實在想不明白還有人趕向這裡送死。

 蕭布衣不等他們反應過來,早就彎弓搭箭,奮力一箭射了過去,他取的正是前方的莫古德。他一箭射出多少有些詫異,這次挽弓搭箭,拉滿了並不費他太多的力氣。實際上射鹿的時候他已經發現了這點,只是被敵軍

 一時忘記了去想。難道易筋經有如此神效,隻練了了很多?

 莫古德一愣,手揮長矛,大喝一聲,竟然去格擋長箭,‘當’的一聲響,長箭並沒有被磕飛,只是微偏竄出,擦莫古德肋下而過。

 莫古德被冷箭驚出一身冷汗,隻覺得這一箭力道奇大,差點要了自己地性命。不等莫古德吩咐,眾兵士紛紛挽弓,齊喝了一聲,羽箭飛蝗般射了出來,空氣那一刻幾乎要被撕裂!

 蕭布衣頭皮發麻,暗道這可真是老子給了你們一片樹葉,你們還給老子一座用箭搭起的森林。

 這次和上次對付塔格三個女人不同。羽箭密集也絕非上次可比,他衝來的時候隻想著虯髯客所說,盡管衝過去,倒沒有想到太多,他實在太信任虯髯客!

 不等他轉過別的念頭,一隻手已經托住他地腰際,低喝一聲,“小心。”

 聽得出是虯髯客的聲音,蕭布衣不待多想,已經騰雲駕霧地飛了起來,蒼鷹般脫離馬背,從空中飛向莫古德,見到無數長箭從腳下射過,心中那一刻如在夢中。

 只是聽到身後青霄悲嘶,蕭布衣心中慘然,知道羽箭如麻。虯髯客或許沒事。青霄已經無法幸免。青霄和他出生入死,早和朋友一樣,聽它哀鳴。似乎訣別,不免心痛。

 山上眾人見到蕭布衣從馬上縱起,遊龍在天一樣的矯健,飛鳥翱翔一般的自由武動乾坤 聖王 造神 聖王 將夜 殺神 神印王座 求魔 傲世九重天 最強棄少 大周皇族 將夜 殺神 神印王座 求魔 傲世九重天 最強棄少 大周皇族 武動乾坤 將夜 殺神 神印王座 求魔 傲世九重天 最強棄少 大周皇族 造神 將夜 殺神 神印王座 求魔 傲世九重天 最強棄少 大周皇族,都是驚訝地難以想像。可敦身邊地青衣人本來臉色木然,人在山腰處遠遠望著。見狀低呼道:“世上竟然有如此高明的輕功?”

 貝培也是目瞪口呆,難以置信,他當然清楚蕭布衣的武功,不知道怎麽突然高出很多。

 他們不知道虯髯客手法極快,力道剛柔並進,只是一拋,蕭布衣就如離弦之箭飛了出去。

 蕭布衣人在半空,恍惚了不過刹那。已經借力搭箭,拉弓如滿月,厲喝一聲,兩箭分射了過去。

 他縱馬疾馳了半箭地距離。被虯髯客拋到空中,人離莫古德已經不遠。

 莫古德見到他有如天神般的從半空殺到。一時間驚駭莫名,忘記了閃躲。他人在草原,牧馬狩獵,縱然是身手敏捷,又如何看到有人鳥人一樣的飛來,肋生雙翅一般!

 一個兵士見狀不好,騎馬過來奮力抵擋,被蕭布衣一箭射了個對穿,鮮血背湧,噴出好遠。另外一箭卻是擦著兵士的脖頸而過,扎到莫古德的肩頭。

 莫古德沒想到蕭布衣一弓兩箭,大叫一聲,長矛落地,人已從馬上栽倒下來,蕭布衣竟然有暇再射兩箭,有如當初虯髯客射殺突厥兵一般。

 只是他人在空中,畢竟不算習慣,雙箭一箭走空,另外一箭擦著莫古德的頭皮而過,見到莫古德連滾帶爬向後閃去,心中暗叫可惜。

 身下士兵齊齊地一聲喊,手中長矛已經向空中戳去,蕭布衣人似飛鳥,畢竟不是飛鳥,已經向地上落了下去。只見身下長矛林立,鐵泛光寒,無可奈何,心想這下死無全屍,估計就要千瘡百孔。

 “勿他想!”一聲低沉的聲音傳了過來,卻是清晰的在蕭布衣耳邊響起,正是虯髯客的一聲大喊。

 蕭布衣一怔,轉瞬想到了虯髯客傳授的口訣,一曰守中道,二曰勿他想。人身之中,精神氣血不能自主,悉聽於意,意行則行,意止則止,守中之時,意隨掌下,是為合式。

 這些口訣對蕭布衣本來有些模糊,不解其意,生死關頭卻是靈台一陣清明。

 陡然間腳下一震,一杆長矛凌空飛來,卻是托在蕭布衣腳下。蕭布衣人在半空,靈台平靜,知道虯髯客飛矛相助,心思沉定,按照守中之訣運氣,雜耍般竟然凌空踩矛踏出了兩步。

 士兵長矛戳去,卻見一矛飛來,蕭布衣凌空依托長矛飛行,走出了下方長矛穿刺的范圍,不由目瞪口呆,一時間忘記縱馬去殺。心中都是閃著一個恐怖的念頭,此人非人,不然怎麽會空中隨意走動,不守常規?

 兩步一走,長矛力盡,蕭布衣順勢下落,意隨心動,已經隨手抓住長矛,翻滾躍起之時,隻記得意行則行,意止則止,體內一股力量沛然而出,運到右手!

 蕭布衣人一站起,早就看到了莫古德的所在,大喝一聲,長矛如電,脫手而出!

 一兵見到蕭布衣起身之際,早就攔到莫古德地前面,沒有想到蕭布衣一矛擲出,沛然難擋。格開的念頭沒有閃過,那人已經被長矛穿透,背後鮮血噴湧。

 長矛透過兵士的體內,帶血奔出,莫古德剛剛站起,又是一屁股坐在地上。長矛帶著寒風擦身而過,莫古德被嚇的呆如木雞。

 蕭布衣一矛擲出,隻覺得體內精力前所未有地充沛,拔刀滑步, 幾乎足不沾塵的衝到莫古德地身前。

 兩兵揮矛來刺,蕭布衣翻刀急砍,已然削斷兩杆長矛,順勢一撩,一兵翻身倒地,脖頸噴出血霧。另外一人長矛陡斷,止不住來勢,竟向蕭布衣衝來。蕭布衣長刀不撤,回肘重重擊在那人的胸口。

 那人慘叫一聲,口噴鮮血,已經倒飛了出去,蕭布衣連殺兩人,厲喝一聲,長刀兜頭斬了過去。莫古德還來得及抓住地上的長矛,橫在頭頂,只是能否架住全沒有把握。

 陡然間手上一輕,長矛已然脫手飛出,蕭布衣雷霆一擊已經化作繞指之柔,借力挑飛莫古德的長矛,長刀輕輕的架在他的脖頸之上,沉聲道:“讓他們放下兵刃,我可以饒你不死。”

 蕭布衣如天神殺到,長箭似電,刀法如神,出手擒住莫古德後,所有的兵士都是難以相信眼前發生的一切,隻以為此人非人,不然怎麽有如此的神通!

 兵刃弓箭雖然在手,兵士們卻都沒有了出手的勇氣,心中凜然。刹那間,草原上萬馬齊喑,鴉雀無聲,隻余風吹草動,還有蕭布衣長刀上的那抹陽光一照,驅不散冷意的刻骨之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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