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兄弟聽完蕭布衣說了事情經過,都是驚怒交集,齊聲道:“這些人簡直無法無天。”他們當然是烏鴉站在豬背上,只看到別人的黑,倒忘記自己也曾無法無天過。 高士清聽完蕭布衣說的情況,反倒安靜了下來。
看不出他的表情,蕭布衣有些忐忑道:“高爺,會不會有麻煩。”
“麻煩倒不會。”高士清看到蕭布衣的疑惑,微笑道:“他們是殺手,見不得光,就算死了,也不會報官。”
蕭布衣和楊得志互望了一眼,不知道高士清是隨口一說,還是看出了什麽。
“不過布衣,這兩天你要小心。”高士清皺眉道:“我知道你在懷疑梁子玄,我也一樣,可是梁子玄在兩天前已經去了東都!”
“這小子多半想要置身事外,這才跑到東都。”莫風猜測道。
高士清沉吟半晌,“不排除這種可能,可是沒有證據,倒是拿他沒有辦法,這件事其實我建議你……”
高士清話說一半,有些猶豫,蕭布衣卻已經笑道:“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看來這次只能這麽算了,只是下次他們再找上來,那就各安天命。”
高士清看到幾人都是氣憤,恨不得馬上出去找梁子玄算帳,輕輕歎息一口氣,“布衣,他們這次失手,我想總要等段時間,你為裴家贏得臉面,我們無論如何都會站在你這一邊。後天就要出塞,只要布衣你小心點,在裴家商隊絕對不會有事。”
他讓蕭布衣忍一下,莫要衝動,箭頭霍然站起,“我們怎麽能……”
蕭布衣又把他按坐了下來,微笑道:“如此最好。”
高士清有些欣賞的望著蕭布衣,心道怪不得裴茗翠對他極為看重,此人能屈能伸,在幾兄弟裡面最為老練。
“不過布衣你放心,這兩天我一定竭盡所能查出事情的始末,到出塞前給你個交代。”
蕭布衣拱手,“高爺抬愛,蕭布衣銘記在心。”
高士清離開大宅,箭頭莫風幾個都是多少不滿,“這件事擺明是梁子玄輸錢輸人,這才懷恨在心,找幾個殺手對付你。布衣,只要你說一聲,大家火裡……”
蕭布衣並不搭理眾人的意見,先是檢查下楊得志的傷勢,發現只是手背破皮,胳膊上還被劃了一刀,並沒有大礙,放下心事,讓大夥坐了下來,這才說道:“以後大家小心些,這兩天盡量避免出門,對了,二當家呢?”
他這才發現,屋內貨物少了很多,薛布仁也一直沒有露面。
周慕儒答道:“二爺說這裡人多眼雜,他畢竟身份有問題,怕耽誤少當家你的事情,所以和焦作上客棧休息。他對馬邑很熟悉,為牧場先期做些準備,讓你不要擔心。”
蕭布衣點頭,心道薛布仁持重,這樣最好,現在雖然沒有人認得他們,但他們畢竟做過土匪,小心一些總是沒錯。
“布衣,別人欺負到你頭上,你都能忍下來?”莫風憤憤然的又把話題轉了回來。
蕭布衣看了莫風一眼,“不能忍怎麽辦,我們五個去東都找梁子玄?”
“這個嘛?”莫風有些搔頭。
“先不說這件事是否梁子玄主使,就算是他,你能拿他怎麽樣?”蕭布衣握緊了拳頭,卻是控制住情緒,“他老子梁師都,朔方的鷹揚郎將,手下衛士無數。梁師都,劉武周,薛舉三人官官相護,稱霸西北,手下能人異士數不勝數,不說別人,單是今天來的四個殺手,要不是我和得志運氣,不見得能夠逃命。
你殺到東都,能找到梁子玄?我只怕你一腳踏入東都,就被人砍成十段八段,我們布衣一個,有如草芥,死了比狗都不如。有能力才去拚命是英雄,沒有能力去拚命只是送命的蠢貨!” 莫風也是握緊了拳頭,吃吃道:“說不準我們能碰到他,而且殺了他。”
“我們就算進了東都,僥幸殺了梁子玄又能如何,從此亡命天涯,落草為寇?”蕭布衣歎息道:“我們現在是經商,是求財,求財不求氣,你若是這點事情都忍不下,怎麽跟我做大事!再說高爺給我們面子,為我們寧願求證,不惜得罪梁子玄,我們再給他們添亂,又如何在這裡混下去,才打下的一點基礎豈不又付之東流?韓信能忍胯下之辱方能征討天下,我們這又算得了什麽。”
蕭布衣顯然想的更遠,韓雪倚在門口,望著蕭布衣,目光有些複雜,不知道想著什麽。
莫風終於松開了拳頭,卻是歎口氣道:“布衣,那我們怎麽辦,這件事就這麽算了?”
“當然不能這麽算了。”蕭布衣眼中熊熊怒火,“我們現在不報,不代表以後不報。這筆帳我們要記住,若真的是梁子玄做的,總有一日,我要讓他連本帶利的吐出來。”
他說的字字凝寒,眾人看到他的表情,心中凜然,絲毫不懷疑他的決心。
房門響了兩下,打斷蕭布衣的下文。
眾人互望了一眼,心中警惕,不知道是誰。箭頭周慕儒已經到了門後,蕭布衣卻是緩步走到門前,打開房門,看到門口的那人,有些錯愕。
門口站著個小廝,年紀不大。衣服上是補丁摞著補丁,髒兮兮的一張臉,手指甲也是一樣,滿是泥垢,蕭布衣覺得這是個正宗乞丐,不知道他怎麽能混到這裡?既然一個乞丐都能混進來,他倒對高士清說什麽在裴家商隊會安然無事產生了懷疑,心道一個乞丐都能暢通無阻,殺手還不是橫著就進來?
只是臉上倒還是和顏悅色,“小兄弟,什麽事?”
小廝望了蕭布衣一眼,老氣橫秋,“這裡有沒有個人叫做蕭布衣?”
“我就是。”蕭布衣一怔。
“有人讓我給你帶個信,不過要兩文錢,他說你會給, 你要是不給,我就……”
他話未說完,蕭布衣已經塞給了他一串錢,“有人是誰?”
小廝拿了一串錢,眉開眼笑,“那人不讓我說出他什麽樣,喏,”他伸手遞過來一張紙,實在不比他臉乾淨,“這是他給你的。”
蕭布衣伸手接過,小廝已經走的不見。蕭布衣關上房門,望著那張紙有些出神,幾個兄弟圍上來,“布衣,寫的什麽?”
“是誰?”
“難道是殺手找上門來?”
幾人七嘴八舌,蕭布衣嘴角卻是露出一絲微笑,把那張紙遞給了莫風,“你們自己看吧。”
眾人定睛一眼,紙上只寫了四個字,夜半魚翅。
“這是什麽意思?”眾人都是不解,就算楊得志都在皺眉,顯然不明白這四個字的意思。
蕭布衣卻打了個哈欠,“晚了,都睡吧,有事明天再說。”
眾人面面相覷,也有些疲倦,見到蕭布衣不放在心上,也就不以為意,紛紛休息。韓雪走過蕭布衣身邊的時候,突然說了一句,“就要出塞了。”
“不錯。”蕭布衣點頭,含笑望著韓雪,“裴家商隊出塞有三處地點,我們恰巧是去鐵勒,既然如此,你再耐心等候一些時間,要知道欲速則不達。”
“謝謝你。”韓雪壓低了聲音,心中卻是在想,要是到了鐵勒,是否就是意味著他們分手的時候?
屋子內讓眾兄弟隔出個空間,給韓雪單獨使用。蕭布衣卻是合衣睡在靠門口的床邊,眾兄弟眼神有些古怪,倒沒有說什麽,不一會兒的功夫就已經鼾聲大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