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哭得傷心至極。
他們說的對,如果不是自己,娘親不會這麽早死。
……
此時,何嘗不是林昭人生中的至暗時刻,只是他被九尾的時光回溯之術送入此間,記憶也就隻停留在七歲時。
不久後,他哭得累了,起身,不知道身在何方,夜風中,似乎傳來了斷斷續續的淒婉哭泣聲,他立刻皺了皺眉,起身走向那處,就在一株大樹下,一個背著竹箱、道姑裝束的女孩正在哭泣,而她的周圍則圍著一群狼。
“……”
林昭下意識的直接摸向腰間,將一把柴刀提在手中,然後便衝了過去,口中發出大吼一聲,揮舞柴刀,頓時將一群狼驚得四散。
“你是?”
林昭看著女孩,隻覺得靈魂深處一陣搖曳,他雖然不認識這個女孩,一種微妙的感覺告訴他一定要救,甚至是舍命也要相救。
“啊?”
魏華柔抬頭,看著眼前的少年,也一樣覺得似曾相識,她皺了皺眉:“你……你……你不怕那些狼嗎?”
“怕。”
林昭皺了皺眉:“但你越怕它們,它們就會越凶狠。”
說著,少年撓撓頭,道:“我家鄉的老人們說過,人怕狼三分,狼怕人七分,只要你不怕,狼就會怕你的。”
“嗯。”
魏華柔看向林昭,抿了抿嘴唇,道:“我叫……我叫魏華柔,小名……魏存兒……你可以叫我存兒。”
“哦……”
林昭道:“我叫林昭,你直接叫我林昭就好了。”
“嗯。”
這時候,狼群再次聚攏了過來,它們確實餓太久了,一雙雙眸子直勾勾的看向了這邊,林昭皺了皺眉,他小時候跟著龍在田叔叔上山砍柴的時候也被狼追過,深知狼的習性,於是將魏華柔保護在身後,橫起柴刀道:“咱們的火堆太小了,點大一些它們就不敢靠近了,但我們已經被狼群盯上,沒機會再去撿柴了。”
“我……”
魏華柔柔聲點頭,她早就已經被狼群嚇得六神無主,此時已經將眼前的少年看作是天神下凡了,雖然這少年瘦弱,但給魏華柔的感覺卻特別安穩。
林昭抬頭看向身後這棵老樹的上方,道:“存兒,你會爬樹嗎?狼是不會爬樹的,你如果會爬樹的話就去樹上過一夜,熬到天亮有人上山的時候這些狼應該就會走了。”
“我……”
魏華柔咬著銀牙,她畢竟是書香門第的千金,爬樹這種事情就真心不會了。
林昭皺了皺眉,道:“我先上去砍一些樹枝下來點火,之後再想辦法把你弄到樹上去?”
“好!”
魏華柔用力點頭。
少年雖然餓得肚子咕咕響,但還是身手矯健的將柴刀別在腰間,三兩下就竄到樹上去了,留下了幾根較粗的枝丫,之後不斷將那些細枝斬斷充當火堆的柴火,不久之後,他從樹上下來,將一堆樹枝上的樹葉盡數砍掉,先放在火堆一旁烤著,過了一會直接開始添柴,將火堆變大。
忙完這一切後,他抬頭看向了樹上,比劃了一下高度,旋即蹲在了樹下,拍拍自己的肩膀,道:“存兒,你踩著我的肩頭,我把你頂到樹上去,你抓緊了左邊的那個樹枝,然後自己爬到旁邊的粗枝上去,那粗枝有分叉,可以坐得很穩。”
“哦……”
魏華柔小心翼翼,將自己腳底的汙泥反覆擦乾淨。
林昭不禁笑道:“沒關系的,我這件衣服已經很髒了,你快點上去,留在地面上始終是不太安全。”
“嗯。”
魏華柔點點頭,旋即踩著林昭的肩膀,而林昭則費力的站起身,其實少年的身子骨本來算是硬朗,魏華柔又不重,本不算是什麽大事,但偏偏林昭已經餓了好幾天了,渾身沒有一點力氣,剛才又砍下了不少樹枝,體力更加消耗嚴重,所以顯得頗為吃力。
“林昭,對不起啊……”
魏華柔終於在樹杈上坐穩,伸手道:“你也上來?”
“好。”
林昭一竄而至,根本不需要她的攙扶,就在這時,兩個人的肚子都咕咕咕的響了起來,頓時魏華柔俏臉一紅,林昭也紅著臉。
“我……”
魏華柔輕聲道:“我本來帶著吃的的,可是一路走來沒有多少人戶,吃的東西已經全部都吃光了,我的竹箱裡還有一些散碎銀子,明日若是有人上山,可以跟他們買一些吃的。”
“哦……”
林昭皺了皺眉,靠在樹乾上,抿了抿嘴唇,他的腦袋裡有些迷糊,自己這是在哪兒,還在雪域天池上的天池鎮嗎?好像不是,附近的山形與家鄉的完全不一樣,這樣的話,該怎麽回家呀?娘親在床上奄奄一息等著自己,是一定要回去的。
可是,腹中饑餓難忍,這是當前最重要的事。
林昭抬頭,借著火光似乎看到了一簇影影綽綽的東西,是一座鳥窩。
“存兒,你等一下,或許能有吃的。”
他將柴刀別在腰間,再次往上攀爬了十多米,果然,在鳥窩裡有整整齊齊的鳥蛋,而且是差不多有雞蛋大小的鳥蛋,一共有六枚,一時間林昭欣喜若狂,他掏鳥蛋往懷裡裝,一連裝了四枚蛋,旋即覺得這樣很不好,鳥媽媽回來的時候看到鳥蛋全不見了該有多傷心啊,於是,少年掏出一枚鳥蛋放回窩裡,隻拿一半。
他敏捷無比的從樹上滑落下來,道:“存兒你等一下,我烤蛋給你吃。”
“哦……”
魏華柔笑著點頭。
林昭回到地面,將鳥蛋放在火堆一旁慢慢烤,不久之後,確認烤熟了,馬上將熱滾滾的鳥蛋重新揣進懷裡,一竄就上了樹,將三枚滾燙的鳥蛋掏出來,給了魏華柔兩枚,自己留下一枚,敲開剝殼,裡面一片滾燙。
“林昭……”
魏華柔送還了一顆鳥蛋,說:“你多吃點,我吃一個就夠了。”
“那不行。”
林昭皺眉道:“存兒你長得比我高,年齡也比我大,胃口必然也比我大,你吃兩個,我吃一個好了,明天白天再想辦法。”
“嗯……”
……
吃完鳥蛋後,稍稍的緩解了一下饑餓,林昭與魏華柔一起靠在樹乾上,又累又餓的情況下,便緩緩睡去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忽地林昭聽到了摩挲樹木的聲音,當他低頭看去時頓時嚇了一跳,火堆不知道什麽時候熄滅了,狼群已經重新簇擁在了一起,此時天已經發亮,而幾頭狼卻在樹下不斷躍起,想要撲咬林昭和魏華柔垂落的腿。
“存兒!”
他急忙晃醒魏華柔,道:“小心點,把腿收上來!”
魏華柔大驚失色,急忙將腿收起,而林昭則目光一瞥,就看到了一頭成年狼落在了古樹虯曲盤旋的一截處,一個回躍竟然筆直的撲向了林昭和魏華柔。
“啊?!”
林昭看得真切,眼疾手快的拔出柴刀就一刀砍了過去,下一刻,柴刀落在了狼的脖頸下方,而這頭狼則一口咬住了林昭的小腿上,身軀掛在樹上晃晃悠悠。
忍著劇痛,林昭一刀砍在了狼的頭頂之上,砍得鮮血四濺,頓時這頭狼跌滾在地,夾著尾巴嗷嗷逃竄而去,而狼群,一旦有一頭狼受傷,別的也都會跑,何況天已經亮了,頓時狼群齊刷刷的逃逸而去。
“林昭!”
魏華柔看著林昭血跡斑斑的小腿,頓時嚇得眼淚都掉下來了。
“沒事,沒事的。”
林昭搖搖頭,忍著疼,咧嘴一笑道:“我沒事,不疼。”
可惜,林昭餓了太久,沒有力氣,否則第二刀應該就能砍死那頭狼了,若是能砍死一頭狼,接下來的吃食就有了。
……
天亮之後,林昭率先下樹,之後扶著魏華柔來到了平地之上,但山中並沒有人上山,林昭撕下褲子上的布條,簡單的給傷口包扎了一下,好在傷得不深,否則就麻煩了,之後,他采了一些野果子,分給了魏華柔一些。
“存兒,接下來你要去哪兒?”他問。
“上山……”
魏華柔看向山道,道:“我想山上拜師、求道,學藝修仙……”
“好。”
林昭將一根樹枝做成了行山杖,一瘸一拐的笑道:“我陪你上山,等你拜師學藝之後我就下山回家了,娘親還在家裡等著我呢。”
“嗯!”
魏華柔笑著點頭。
兩人並肩上山,肚子均餓得咕咕作響。
……
東海深處。
一縷劍光瀉落,化為龍箏的身影, 轉眼間衝進了東海深處,她的身後浮現著一頭青蛟法相,轉身笑道:“蘇清酒,你可真敢啊,為了殺我一個龍箏,連自己的大道都不要了,這東海禁絕之地,豈是你長明山蘇清酒該來的地方?!”
蘇清酒秀眉輕蹙,低頭看去時,只見深藍的海面上,一顆顆頭顱從水中浮現而出,每一顆頭顱都代表著一個東海深處的蛟龍一族,她咬了咬銀牙,淡然道:“不出意料啊,東海蛟族終究還是站在了妖族祖山那一邊了。”
“哼!”
龍箏微微一笑:“否則呢?蛟族與妖族本就血脈相連,難道還會投向人族天下不成?這趟你既然來了東海深處,那就別回去了,此地一片深海,做你蘇清酒的葬身地再好不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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