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蓬蓬火漿噴射在了兄弟會的雲影級上,頓時迅速熔化戰機外殼,轉眼間就能看到內艙了,甚至有幾個傭兵躲閃不及的情況下直接就被烈焰吞噬了,那空中的飛行類海獸不斷拍打翅膀,尾巴勾起,一縷縷火漿噴射,竟打得兄弟會的十幾架雲影級亂成一團!
“是飛龍!”
陳雪急忙操縱戰機後退,一邊沉聲道:“飛龍是一種生活在海溝深處的生物,除了魚鰭之外,還進化出了藏在鰓體後方的一對翅膀,在海中是遊魚,離開水面之後就能飛行,因為生存的地帶是海底活火山,所以體內的火焰初始能量相當高。”
“全體後退!”
林昭一邊下令,一邊打開了對外的廣播系統,朝著一群平民大聲道:“你們快點向南撤退,這裡由我們來擋著!”
說著,林昭已經打開機炮開關,朝著空中飛來的飛龍就開始不斷點射了,頓時那些簇擁而至的飛龍凌空被射爆,火漿與血肉四處迸射,跟在林昭身後的四架雲影級一樣加入戰鬥,頓時機炮混雜著導彈,使得空中陷入了一片混戰。
反倒是處於緋月運輸、飛龍之間的兄弟會的十多架雲影級的處境相當尷尬,轉眼間就被飛龍熔毀了多達五架雲影級,直接墜落,機毀人亡,而剩下的雲影級也顧不上緋月運輸了,畢竟緋月運輸的人到底還講理,這些飛龍可就完全不講理了。
一時間,兄弟會與緋月運輸一起朝著朝著飛龍狂轟濫炸。
空中,兩艘龐然大物破開雲層,降臨戰場,正是緋月運輸的兩艘蚩尤級輕型巡航戰艦,一時間,軌道炮的轟鳴聲,艦首兩側導彈發射空的呼嘯聲連成一片,再加上兩翼逼近的20+艘緋月運輸的雲影級戰機,頓時空中組成了一張火力網,完全不給飛龍殺過來的機會。
短短不到五分鍾,入侵過來的飛龍就被射殺一空,而緋月運輸這邊的彈藥則也消耗了不少,大戰結束後,兄弟會那邊折損了多達12架雲影級,損失慘重。
林昭並未趁勢一鼓作氣收拾掉他們,只是遠遠的看了一眼,沒有過多理會,旋即率領緋月運輸護送200+平民離開了這片變異生物環伺、危機四伏的郊野,直到將他們護送到有地方政府軍隊巡弋的大道才返回。
“滴!”
由陳雪這個副駕駕駛著雲影級,林昭打開了與慕容緋月的通話,將剛才射殺飛龍的一段視頻發了過去,道:“姐,你看看這些。”
“深海飛龍?!”
慕容緋月不禁皺眉,道:“這種飛行海獸一貫極為少見,我上次見到飛龍的時候還是三年前,難不成是……那頭s級母獸從深海帶過來的?”
“不無這種可能。”
林昭道:“這一批飛龍我們已經解決了,就是不知道還有沒有別的,總之就是提醒你一聲,要提高我們這邊的戒備了,從此人類的戰機也不是沒有後顧之憂的,畢竟那些飛龍是有熔毀戰機的能力的。”
“知道了。”
慕容緋月點點頭:“你別再帶人往北去了,這邊的空域防區交給八兵團的人好了,小昭,你做得已經足夠多了,接下來好好休息一下。”
“嗯。”
……
林昭依舊率領緋月運輸的人忙碌到了深夜,直到晚上十點半才返回緋月運輸的基地,然而,一天內又搜索到了不少緋月騎士團失蹤玩家,卻始終沒有找到羅曼父母的下落,不出意外的話,確實是凶多吉少了,只是林昭無法開口把這句話告訴羅曼。
十一點鍾,林昭命令火刀把緋月運輸的人分成三批,三班倒的繼續出城搜救,至於溪城那邊,伴隨著海獸潮被推回長江,溪城的重建工作也就開始了,好在海獸潮來得快去得也快,整體城市的損毀度並不算太大,沒有到無法挽回的地步。
十一點半,工作室內。
林昭和陳雪一起安頓羅曼睡下,羅曼早就已經哭得心力俱疲了,躺下不久之後就睡了,但睡得不熟,沒幾分鍾就哭著醒來,依舊接受不了父母遇難的事實。
“阿雪……”
林昭輕撫著羅曼頭頂的秀發,道:“你留下陪她吧,這個時候得有人陪著她。”
“嗯。”
陳雪點點頭:“你去忙,沒事。”
“好。”
林昭轉身離去,上樓,這是他24小時以來第一次上線。
……
“唰!”
人物依舊出現在半座無妄山下,被困頓在一座混沌樊籠之中。
他皺了皺眉,習以為常了,於是調出十年之戰版本系統,開始閱覽白城之戰後第八年的人族天下戰況,結果一看,整個人就更加不好了。
第八年初,繼陽平關之後,山海關終於被攻破。
人族付出的代價相當慘烈,十二境大劍仙陳夢君死守山海關,被塵風、龍箏兩大妖族十三境圍攻,身受重傷,差點身死道消,被呂風仙救回之後送回凌煙劍宗去了,而之後呂風仙在一場血戰中也受了傷,差
點被打掉了重生境。
殿帥韓夜棠率領數萬朱雀騎浴血奮戰,斬殺妖卒、魔族鐵騎無數,然而最終還是被大妖塵風一劍砍傷,差點就死了,之後妖族派遣無數修士入城追殺,好在有幾位極為忠勇的朱雀騎護送,韓夜棠這才逃了一命,在山海關南方,被陳曦接應,派人送往白帝城養傷去了。
山海關以南,一條北溪河橫在雲州與北域之間,就在兩座妖族軍帳和十萬魔族鐵騎試圖跨過北溪河時,被埋伏在山谷中的陳曦率領五萬蒼南鐵騎突擊,一戰之間斬殺妖族近15w人馬,甚至就連號稱天下無雙的魔族鐵騎也折損了近三萬。
這直接讓那位統兵的神騎都尉心境崩碎,沒有想到人族的鐵騎竟然也能精銳到這般的地步,而那位與林弱並稱王朝雙壁的陳曦,更是不但指揮有度,拳頭也是狠得不像話。
最終,陳曦率領的五萬蒼南鐵騎只剩下寥寥五千人,被陳曦帶著返回了天機城,至於北溪河防線,則交給了來自於寧州、黃州的一些地方軍隊。
重返天機城後,陳曦下達募兵令,命令雲州各郡縣自行募兵,各地官府派遣兵力前往北溪河,源源不絕的補充人族兵力,盡力拖延住妖族、魔族攻打天機城的腳步。
林昭皺了皺眉,意念一動,進入了“雲州募兵”的選項,頓時身軀一沉,化為一道心神沉浸在了雲州的某個邊野之地。
前方,是一座小鎮,談不上有多繁鬧,小鎮裡只有數百戶人家,大部分都以種田、牧馬為生,家家養馬,雲州百姓勤懇樸實,田地之間的麥苗都已經在雪中冒頭,而此時,雲州之主陳曦的募兵令已經到了。
對雲州百姓而言,陳曦是神一般的存在,她不僅僅是當年聞名天下的名將陳萬裡的孫女,更是戰功赫赫的一代名將,坐鎮雲州的十多年中甚是體恤百姓,從未有過任何暴行,如今陳曦募兵,百姓們無有不應。
只是很可惜,雲州鐵騎今何在,一場場的大戰之中,雖然雲州鐵騎號稱天下第一,但老一輩的鐵騎幾乎都已經死光了,在雲州,年齡超過20歲的青年男子基本上都已經被征募當兵去了,一家但凡有兩個兒子,也必定是兄長去了,弟弟留下。
一年前,李純陽率領六十萬大軍在陽平關壯烈殉國,其中就有不少雲州兒郎。
如今,老一輩的雲州鐵騎死光了,輪到那些看起來依舊稚嫩的年輕人了。
為了給雲州留下一些血脈,許多小鎮、鄉裡的百姓紛紛給兒女提前成婚,一時間,當林昭落在小鎮上空的時候,就看到家家戶戶辦喜事的光景,夜晚,雲州大地上處處兒女成婚、張燈結彩,而就在辦完喜事之後,年輕的妻子牽著丈夫的手,丈夫則牽著戰馬,在夜市上為自己置辦馬鞍。
次日清晨,年輕的新人向長輩敬上一杯茶,丈夫從官府那裡領取了甲胄、長矛、佩劍與盾牌,騎著家中喂養的老馬,帶上幾日的乾糧,僅僅一個小鎮,就有上百名年輕雲州鐵騎即將北上。
路旁,一群新婚女子送別夫君,她們將新婚的紅巾扎在馬鞍上,十分小心仔細,就隻當是自己陪著夫君一起趕赴沙場。
清晨,薄霧籠罩大道。
無數年輕的雲州鐵騎離開家鄉,提著長矛,腰懸佩劍,策馬而行,他們在官道上不斷匯聚,年紀都很輕,大部分都在十五歲至二十歲的年紀,臉上寫盡了稚嫩,然而,其中許多人的馬鞍上都扎著紅巾,都是一些第一次離開家鄉的年輕人。
在中年騎長的率領下,他們義無反顧,不再回望家鄉,直奔北溪河戰場。
……
林昭的一抹心神懸停空中,看著官道上絡繹不絕的雲州鐵騎涓流匯聚成大河的景象,禁不住胸中一聲慨歎,自古便是雲州多英豪,自古便是雲州鐵騎甲天下,雲州是大商王朝北方最廣袤的一州,是民風最彪悍的一州,但卻也是每次大戰陣亡最多的一州。
這座人族天下,欠雲州何其多!
雲州,北溪河大戰。
這一場大戰足足持續了一個月之久,妖族出動了八座軍帳足足160W兵力,而魔族則出動了十萬鐵騎,以絕對的兵力優勢與二十萬雲州鐵騎絞殺在一起,這一戰,整條北溪河都快被鮮血染紅了,雲州沃野雪林中處處是戰場,處處是屍骨。
一個月後,人族慘敗。
……
清晨,雲靄彌漫在雲州的一座座小鎮外,幾乎每一天,小鎮外都有年輕妻子在翹首以待丈夫的歸來,只是一個月了,依舊杳無音訊。
然而這一天,當那些年輕女子們在鎮口眺望遠方的時候,霧靄之中卻走來了一個個身影,那是一匹匹來自雲州戰場的戰馬,馬背上空無一人,馬鞍上,沾著血跡的紅巾散開,在早春的寒風中瑟瑟飛揚。
這些戰馬成群結隊出現,各自返回家鄉。
可惜的是,老馬識途知歸來,奈何良人卻未歸。
一時間,雲州版圖上,到處都是新婚妻子的哭泣之聲,仿佛一夜之間,雲州的男兒都已經死絕了。
不久後,消息傳了回來,雲州大敗,前往戍邊的二十萬雲州鐵騎全軍覆沒!
整座雲州悲慟。
林昭一念心神飄然於風中,看著那些新婚妻子默默流淚,禁不住的有些自責,雲州的陷落在他的謀劃中是大概率會出現的事情,其實都算是這場持久鏖戰的棋子罷了,林昭能夠想到那一幕,然而當他真正目睹的時候,心裡卻出奇的堵得慌。
他不願再看,便飛往北溪河。
此時,北溪河遍地屍骨,大雪連天,在十分艱辛的擊敗了人族臨時拚湊的二十萬雲州鐵騎之後,妖族、魔族上層傳令返回山海關,休整三天之後再戰,然而就在他們北上之際,從河西方向殺出了一支勁旅,陳曦親自率領數萬剛剛休整完畢的蒼南鐵騎發動伏擊。
妖族的幾座軍帳損失慘重,陳曦一戰之下斬殺了近十二萬妖卒,之後陳曦率領所部從魔族鐵騎的人群中殺出,斬殺魔族鐵騎近萬,最終帶著蒼南鐵騎殘部返回雲州,所過之處,陳曦發布命令,一座座郡城中的糧倉盡數燃起了衝天大火,所有軍隊、百姓全部南遷,不給妖族、魔族留半點口糧。
……
山海關。
一片殘垣斷壁之中,妖族建起了一座臨時大帳,此時妖祖已經率領大妖汲岸、塵風等人返回祖山休整,坐鎮帥帳的則是玉卮、劉白、龍箏、風泉等人。
“一個月了。”
風泉皺著眉頭,道:“咱們妖族三軍將士們血戰一月有余,糧草幾乎快要完全斷絕,只能靠著吃人族的屍體和戰馬來度日,就在昨天,又有數千體質孱弱的將士因為饑餓與寒冷而倒斃了。”
劉白將碧波鐧橫在腿上,淡然道:“妖族天下自古弱肉強食,那些熬不住餓,扛不住凍的妖族死便死了,風泉大人又何必放在心上?”
“……”
風泉皺著眉看向劉白,如果實力允許的話,恨不得能一劍砍翻這個囂張跋扈的畜生。
師君綱看在眼中,生怕風泉動怒、以卵擊石,便笑道:“風泉大人愛護部下,這可以理解,不過劉白說得也有一些道理。”
風泉繼續道:“此外,還有雪上加霜的事情,就在不久前,我們剛剛得到後方的軍情,我們妖族建立在麂子林一帶的糧草補給營地被一支人族鐵騎偷襲,留守營地的兩萬妖族竟然根本抵擋不住,幾乎在一炷香內就被橫掃了,之後那支人族鐵騎縱火焚燒糧草,此外還劫掠了不少。”
他一聲歎息:“不出意外的話,本該三天后運到的糧草是指望不上了,我們的妖族戰士還得繼續餓著肚子作戰。”
“哼!”
玉卮一張俏臉籠罩著寒霜,道:“山海關囤積的糧草被一把火燒得精光,人族軍隊正面節節敗退,竟然想用這種拖延戰術將我們拖死在人族版圖之上?霓裳天下那邊呢,蘇澶那裡是否能撥出糧草?”
“難。”
風泉搖搖頭:“魔族設在東梧國的幾處補給處也被人族鐵騎襲擾了,燒掉了不少糧倉,特別是戰馬需要的草料,幾乎都快要斷了,魔族如今比我們還難,甚至聽說魔族軍中人心動搖,已經不少人想要退兵回霓裳天下抱著老婆睡熱炕頭了。”
“一群不中用的!”
玉卮皺眉道:“那支人族鐵騎到底什麽來頭?”
“玉卮,是雪域天池的人。”
師君綱一張王玥的漂亮臉蛋,依舊蒙著黑色面紗,輕聲道:“那支鐵騎大約在三萬人左右,統帥是跌落到了元嬰境的杦梔,她這些年一直沒有露面,應該就是在籌劃這支軍隊的事情,此外,重生境余晚檸也在,這就是我們的兩萬妖族勇士瞬息間就被斬殺的原因。”
頓時,玉卮禁不住的倒吸了一口冷氣,道:“堅壁清野,再加上北境布下了杦梔、余晚檸這兩顆棋子,人族軍隊死守每一座堅城不放,看來當初林白衣沒死的時候就已經布下了這場謀局,他從一開始就
沒有打算速戰速決,而是想通過消耗戰將我們妖族的氣運耗盡。”
“嘁!”
劉白輕輕一巴掌落在了桌案上,臉上滿是恨意,道:“林白衣死都死了快十年了,他所謂的謀局竟然還在作祟,可惜了,當初我應該一鐧將他的腦袋徹底砸碎的!”
玉卮看了劉白一眼,目中毫不掩飾失望,如果妖族祖山上都是這種有勇無謀的莽夫的話,那妖族的命數也算是真的到頭了。
“師姐姐。”
玉卮淡然道:“此時若是由你來指揮我們妖族軍隊,你會如何?”
“以快打快。”
師君綱皺著眉頭:“稍作休整之後立刻揮師南下,打下雲州城,之後繼續向南進入濟州,我就不信大商王朝連白帝城都丟了,之後還有什麽余力跟我們妖族抗衡。”
“好!”
玉卮輕輕一揚眉,道:“來人,給蘇澶元帥發去飛魚傳書,既然他們打了大半年的蘭溪城也打不下來,那就讓他們調撥二十萬鐵騎東進,跟我們妖族主力一起攻打雲州城,一個月內必須拿下雲州城,之後全軍南下,踏平大商王朝!”
“是!”
……
數日後,雲州首府天機城。
城池之上,一襲深藍色戎甲的陳曦扶著劍柄,美眸幽幽的看向北方,身後則是一群雲州將領,她皺了皺眉,道:“妖族已經發下軍令南下,不久之後就到了,更加雪上加霜的時候,燕州還會有二十萬魔族鐵騎也會殺入雲州,與妖族一起聯手圍攻雲州城。”
“殿帥。”
一名戰將沉聲道:“雲州城內糧草充足,我們可以一戰!”
“對,殿帥!”
一位手握戰刀的老將皺眉道:“如今的雲州城中,我們還有十萬蒼南鐵騎,兄弟們都已經養精蓄銳完畢,就等著與妖族決一死戰了,此外還有五萬雲州城的巡防守軍,再加上各州郡的地方軍,我們的總兵力依舊在二十萬以上,守著一座雲州城,綽綽有余了!”
“嗯。”
陳曦輕輕頷首,道:“對了,城內還有沒有撤離的百姓沒有?若是有,立刻讓他們從南城門撤離南下,現在走還有一線生機。”
“是,末將已經派人去辦了,除了隨軍民伕、工匠之外,幾乎所有百姓都已經撤離雲州。”
“那便好。”
……
城內,雲想樓。
樓外馬蹄聲密集,媽媽穿著一襲皮裘,正不斷吩咐手底下的扈從與小廝打點行裝,她看了眼樓上,只見那裡依舊點著燈火,頓時蹬蹬蹬的上樓,看著沒有一絲一毫動靜的師寒音,她皺了皺眉:“我說姑娘,此時此刻再不走就來不及了,這雲州城雖然有陳曦親自鎮守,但妖族、魔族來勢洶洶,連山海關都沒有守住,何況是雲州城?”
“媽媽。”
師寒音轉身看向那位認識多年的婦人,道:“我不走,寒音本就是亂世浮萍,走到哪裡才算是個歸處?寒音喜歡這座雲州城,想留在這裡。”
“你!”
媽媽咬著牙:“你可是我們雲想樓的花魁,這種生死大事豈能由你說了算?”
師寒音輕輕將桌案上的錦盒向前一推,打開之後,金光燦燦,盡是山上人都夢寐以求的金鯔錢,她皺了皺眉,道:“媽媽,這是500顆金鯔錢,寒音自贖身家,望媽媽成全。”
“你……”
媽媽聽著外面的馬蹄聲,心中慌亂得很,也便不再想那麽多了,抓起錦盒就塞進了懷中,起身走了沒幾步,卻又轉身看向師寒音,道:“雖說我們風塵女子如浮萍,但姑娘啊,我知道你心中喜歡那位林白衣,然而他已經死了很多年了,媽媽勸你一句,留得一命比什麽都重要,媽媽這種沒見識的人都知道,好死不如賴活著的道理。”
“知道了,媽媽,寒音不送。”
媽媽抱著錦盒離去。
師寒音對著鏡子,卻已經淚水奪眶而出。
媽媽若是不說,她都不會想到林昭已經走了很多年了,可偏偏……師寒音卻覺得林昭就像是還活在遠方一樣。
她擦拭了一下淚水,轉身道:“秦誠公子,你是墨家祖庭的山上神仙,寒音有事相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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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身影飄然而下,落在了積雪的走廊之上,正是十一境劍修墨家劍修秦誠,他抱拳恭敬道:“請寒音姑娘吩咐。”
“秦公子,進來吧,喝寒音的一杯茶算不得無禮。”
說著,師寒音將一杯茶水推向前方。
秦誠受寵若驚,輕輕震散了一身的積雪與腳底的塵埃,飄然走了進來,與師寒音隔著一方茶幾坐下,這是這麽多年來,師寒音第一次請他進屋一敘。
“山海關被攻破了。”
師寒音看向遠處,道:“妖族、魔族大軍正在揮師南下,距離他們兵圍雲州城甚至是攻破雲州城的日子都不會太久遠了。”
“所以。”
秦誠皺眉道:“寒音姑娘,還是跟我一起走吧,就算是你不願意與秦誠浪跡天下,但只要是一處寒音姑娘想去的地方,秦誠一定會將你安然送至,之後,寒音姑娘不想看見我秦誠,我走便是,絕不會多行叨擾。”
“走?”
師寒音忽地笑了,笑容如春風一般,然而卻藏著無盡的憂愁,她一雙美目看著秦誠,道:“人族與妖族、魔族鏖戰近十年了,北方死了多少人,如今妖族即將攻入我們大商的腹地,人人都想走,卻又能最後走到哪兒去?”
“寒音姑娘……”
秦誠皺著眉頭,表露心跡道:“我知道,這麽多年來我守在雲州城,守在你身邊,你從未有半分感激,畢竟寒音姑娘心裡住著一個人,而那人在雪域天池出了驚天動地的一劍,斬殺大妖、劈斷無妄山,最終壯烈殉界……”
他抬頭看著對方,道:“所以寒音姑娘必然會心生對比,在林白衣面前,秦誠這種不敢前往北方出劍的上五境劍修,與廢物有什麽區別?”
“你多慮了。”
師寒音莞爾道:“每個人何去何從,那是自己的事情,就像是秦公子想守在這裡,寒音無權乾預,至於拿公子與林昭必,那更是不可能的。”
她美目如水,幽幽說道:“這世上,哪有男子能與他比肩啊?”
秦誠差點就哭出來了。
師寒音輕聲道:“況且,我叫秦公子進來一敘,也不是為了說這些事。”
“那是?”秦誠一頭霧水。
師寒音再次取出一個錦盒,將其緩緩推向前方,打開錦盒之後,滿是金燦燦的金鯔錢,道:“這是七百多顆金鯔錢,是寒音最後的積蓄了,所以想請秦公子用這些錢幫我辦點事。”
“哦?”
秦誠抱拳:“請姑娘吩咐!”
可是,當師寒音說完自己想要什麽的時候,秦誠卻如遭雷擊,整個人臉色蒼白,根本沒有想到自己在雲想樓守了十年卻守來了這麽一個結果,不過,這樣的師寒音,不正是秦誠夢寐以求的剛烈女子嗎?只是……自己配不上罷了。
“怎麽,秦公子不願意為寒音做這件事麽?”師寒音問。
“不。”
秦誠深吸一口氣,起身抱拳,將身軀壓得極低,道:“能為姑娘做完這件事,是我秦誠此生的榮幸,只是,姑娘要不要再考慮一下?”
“不必了。”
師寒音微微一笑:“一件事考慮第八年,還要更久麽?”
……
林昭飄然於空中,繼續查看這第八年發生的事情。
一座雲州城,被濃鬱戰火所籠罩。
妖族、魔族共計出動超過300w大軍圍困、攻打天機城,這一圍就足足的圍了半年之久,而陳曦,也硬生生的以二十萬兵力,抵擋住對方數百萬大軍的猛攻足足半年,半年之後,城內的補給耗盡,守城將士也陣亡過半。
一日傍晚,雲州城內糧草斷絕。
陳曦立於城頭之上,臉上滿是硝煙熏染的痕跡,她看著城外的屍積如山、臭氣熏天,一雙美目中滿是無奈。
“殿帥!”
身後,一群部將雲集,其中,左臂受傷的陳瑜單膝跪地,道:“城中如今已經糧草斷絕了,再守……肯定是守不住了,再過幾天最後的口糧也耗盡之後,我們會全部餓死在城內,到那時,妖族會兵不血刃的殺入雲州城!”
“沒錯,殿帥!”
一員老將提著滿是缺口的戰刀,道:“與其等死,不如奮死一搏!”
“嗯。”
陳曦緩緩點頭,他看著一群部將,道:“我們還有多少糧食?”
“僅僅只有最後一天了。”
陳瑜道:“城中還有一些牲畜,以及我們存下的一些臘肉、肉干等等。”
“好。”
陳曦深吸一口氣,道:“傳令下去,明天凌晨時分開始埋鍋造飯,將所有的好肉和酒都拿出來,我們最後一頓犒賞三軍,所有蒼南鐵騎吃飽喝足之後,隨我一同殺出城,與妖族、魔族決戰!”
“是!”
眾人齊齊點頭。
這時,只有一名戰將突兀的站在那裡,沒有領
命,正是天機城的巡防軍團守將,名叫賈辰。
“賈辰。”
陳曦看向這位不算太熟的守將,道:“城內如今還有兩三萬巡防守軍,但都是步兵、弓兵,並未配有戰馬,你是怎麽想的,與我們一起殺出與妖族決一死戰,還是留守天機城?”
“總要有人看門的。”
賈辰抱拳在胸,沉聲道:“殿帥盡管出城殺個痛快,我賈辰率領兄弟們守城,殿帥若是沒有衝殺得出去,也可以還有一條歸路。”
“好。”
陳曦點點頭:“既然如此,城池就交給你了。”
“是!”
……
次日凌晨。
天還沒完全亮,城內八萬蒼南鐵騎圍著火堆,喝著肉湯吃著大餅,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就在眾人吃飽喝足,又休息了一會之後,陳曦翻身上馬,手掌一揮,頓時數萬鐵騎紛紛上馬,緊接著,城門開啟,陳曦一馬當先,率領八萬鐵騎出城,衝進了始料未及的妖族、魔族軍陣之中。
這場廝殺持續了整整三天三天。
最終,陳曦的八萬蒼南鐵騎殺得只剩下三萬不到,自己也被龍箏、風泉打得重傷,最終在隨軍修士的援護下才活了下來,帶著三萬不到的蒼南鐵騎殺出重圍,雖然逃出生天,但卻再也回不到天機城了。
馬背上,陳曦渾身劍傷密布,回眸看了一眼天機城,知道回不去了,隻得率領眾人南下,前往南方與趙疏桐、韓夜棠所部會合。
“轟!”
一道璀璨劍光橫掃而過,頓時天機城的北城門直接被轟開,至於轟開城門的,則是十二境大妖龍箏。
玉卮騎乘戰馬,一襲紅色皮裘,與她並肩策馬的是一個年輕俊逸的魔族統帥,正是神騎都尉羽楓,從燕州不斷調兵過來的羽楓,如今手握近30w魔族鐵騎,絕對算得上是一方統帥了,手中兵權太大,甚至就連玉卮都得對他禮遇三分。
“羽楓大人。”
玉卮看著城門空蕩蕩的雲州城,也不下令妖族進城,只是淡然笑道:“霓裳天下幫助妖族攻下雲州,功不可沒,既然如此的話,這座雲州城就交給你們了,雖然是一座空城,但畢竟是雲州的首府,城池堅固,稱得上是一片寶地。”
“哦?”
羽楓有些意外,笑道:“將雲州城讓給我們神族,不知道玉卮大人要帶著妖族去哪兒?”
“繼續南下。”
玉卮眯起眼睛,笑道:“我是不會給人族有喘息的機會的,一鼓作氣殺入南方,奪下白帝城,徹底踩斷人族的脊梁!”
“好!”
羽楓點點頭:“既然如此,這座雲州城我們霓裳天下就笑納了,等我們稍作休整之後,就會長驅南下,與玉卮大人在白帝城城下會合!”
“好,一言為定!”
玉卮輕輕一抬手,率領妖族大軍繞開雲州城,繼續南下。
……
當晨光照射在雲州城上的時候,一道道守軍將士的身影出現在城頭之上,羽楓率領浩浩蕩蕩的魔族鐵騎抵近,看著城池上的守軍,這位十一境武夫眯起眼睛一笑,聲音洪亮的說道:“神騎都尉羽楓,率領神族大軍叩城,你們是歸降呢,還是死戰?”
城池之上,手握鋼刀的守將賈辰“哐啷”一聲戰刀就落地了,跪在城池上說道:“賈辰願意率領城內兩萬兄弟歸降,願為神族鐵騎鞍前馬後效勞!”
“哈哈哈哈~~~~”
羽楓大笑。
而一群守城將士早就已經餓得東倒西歪了,見到賈辰投降之後,並沒有什麽意外,似乎一切都是意料之中的事情,畢竟賈辰原本就不是什麽有骨頭的人。
空中,林昭的心神俯瞰雲州城,禁不住皺了皺眉,這應該是八年來第一支投降敵人的人族軍隊了吧?
“徐徐進城!”
羽楓揚起拳頭,沉聲道:“這座雲州城雖然已經是一座空城,但想必還有不少財帛是帶不走的,兄弟們,聽我命令,北城歸第一軍團所有,南城歸第二軍團所有,西城歸第三軍團所有,東城歸第四軍團所有,各軍團內重新劃分歸屬,不得爭吵,否則軍法從事!”
“是,元帥!”
……
魔族鐵騎入城, 長驅直入。
其中,一名神騎都尉眯起眼睛,直勾勾的盯著那座色澤鮮豔的雲想樓。
不是別人,正是十大神騎都尉之一的晨銃,寒門出身,秉性貪婪凶狠,向來為羽楓所不齒。
“羽楓大人。”
晨銃看著雲想樓,笑道:“聽說,這雲想樓的花魁名叫師寒音,被譽為大商王朝第一美人,號稱才貌雙全,這雲想樓想必早就人去樓空了,不知那師寒音是否還在。”
“哼!”
羽楓志在天下,從不會在女人身上浪費時間,他只是輕蔑一笑,道:“晨銃大人若是感興趣,這座雲想樓就歸你了。”
“好,多謝!”
晨銃興致勃勃,帶人前往雲想樓。
羽楓冷眼相看,好個廢物,兵謀不行、戰陣不行、境界不行,居然連定力也不行,與這種人齊名當真是奇恥大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