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微涼,皓月高懸。
太陽落山直至深夜,陰氣自地底上浮,地氣漸重。
停產三個月的人偶之匣少有人員來往,員工們不知今後是否還會來此上班,漸漸個奔東西。
不算大的廠區近期更是撤掉了值夜班的安保人員,難招到人是一碼事,倉庫裡那些東西鎖也沒有賊寇想花心思竊取。
小小的身影沿牆體陰影行走,間或暴露於月色下,分明是行動頗為僵硬的人偶。
在無人控制的情況下,人偶夜行,無怪將前任安保人員嚇得離職休養,嚇得其他值夜保安不敢繼續工作。
待月光明朗地段,能看出那人偶身穿淡藍公主裙,白襪小皮靴,配飾精致、質感上佳,只是頭髮被夜風吹得有些凌亂。
這麽個高端產品起步售價大幾千b,在愛好者眼中頗具吸引力,但出現在當前時間、地點,沒幾個人敢靠近。
人偶面容恬靜,妝容精細,半睜半閉睡眼迷離。
玩偶之匣後門是電動拉伸的鐵柵門,人偶恰好側身從欄杆間隙進入。
探頭探腦經過轉角,人偶依舊以那僵硬的動作謹慎探查著周圍。
它嘗試靠近偏門,那兒在夜裡一般不上鎖,值夜人員晚上得進去上廁所。
上鎖的是進生產車間的門以及通往二樓的密碼防盜門。
今天有點特別,人偶發現側門也上鎖了。
它無法進入玩偶之匣,沒法找到屬於自己的禮物。
呯、呯、呯。
鐵器撞擊石塊的響動傳來,吸引了在外徘徊的人偶注意。
那邊是玩偶之匣前門方向,中間有個連著空地的停車場。
這麽晚了,無人進出才對,保安亭空空蕩蕩,更不應該有外人行動。
貼著牆體,人偶小心翼翼進入綠化帶,在枝葉中穿行,透過縫隙查看玩偶之匣前庭。
此時敲擊聲變為嗞嗞金屬切割聲,偶爾有石塊滾落在地,哢哢作響。
人偶遠遠見著兩塊大石頭,其一是常見的石獅子,雕工到位,器宇軒昂;
另一同樣隱隱有石獅的雛形。
此時正有個敞開衣襟的男子帶著口罩和護目鏡,手持電鋸切割石料,待大塊切割成形,再換鑿子手動敲出細節。
先前碰撞聲來源於此。
“嗯?!什麽東西!”
那人忽然警覺,手持錘子和鑿子猛一回頭,眼球瞪得大幅凸出,鬢角白發連同滿頭黑發聳動,頗有點天上雷公的意思。
人偶被嚇到,急急忙忙自綠化帶遠去,衣物頭髮不斷扯動枝葉,帶著沙沙嘈雜遠去。
玩偶之匣前庭,雕刻石獅子的男人沒有循聲追去。
他的反應與架勢剛猛,其實心底下個半死,手裡的錘子幾乎握不住。
“那…應該是貓吧,或者是野狗,對,雖然沒有叫聲,但肯定是小動物,世界上哪有什麽神神鬼鬼的事物。”
說罷,中年男人放下錘子和鑿子,拿起酒葫蘆,將其中的高度白酒倒在手上,抹得滿頭滿身。
他一邊感受微微發熱的皮膚,一邊祈禱邪物勿近,急匆匆遛進原本給管理層準備的休息室,洗澡進被窩睡覺,全當無事發生…
氣溫隨著日照時間逐漸上升,出城的車流中,小綿羊漸漸偏離主路。
麵包車裡是洛書和回家鄉的方春卷。
前一陣子父親打電話聯絡,說是要把家族新設立的產業交給春卷小弟打理,鍛煉他的管理能力。
突如其來的職位讓方春卷措手不及,隻得在期末結課後提早回家看看情況。
他一直被家人保護的很好。
輩分往上些有個大好幾歲的姐姐罩著,到外邊玩時又有洛書和杜子騰帶領,方春卷可謂從小到大沒經歷啥波折,標準溫室嬌花。
大學快畢業了,方春卷心中清楚應該承當一部分家庭責任,因此收到突然任命,驚訝歸驚訝,很快答應下來。
一間小規模且和家族主營業務關系不大的玩偶工廠管理者,這是難得的歷練機會。
放手去做,去嘗試如何用人、如何經營,哪怕把玩偶之匣搞倒閉了,也傷不到方家多少資產,純粹拿來練手的沙袋。
富裕家庭總有更大的試錯機會讓方春卷成長。
不過,在洛書看來,方春卷已經成長了。
他沒有告訴家裡人關於異能者的事情,而是默默面對未知的能力與身份,默默接受官方對於新覺醒異能者的指導。
到漸漸熟悉異能法術,方春卷依舊獨立判斷此事暫時不宜和家裡人說,或許等自己的掌控力更上一層樓,或是更了解這個圈子,才會試著告訴父親。
“洛哥,聽說我爸請了蒼雲大師給玩偶之匣祛邪。”
還未回到南淮市,方春卷已經收到關於玩偶之匣的資料,包括安保人員值夜被怪事嚇暈的傳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