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紫色仙光被走水的龍君張口吐出,目標直指風秉文的龍將法相,眾多旁觀者瞧見這突發情況,沒有幾人覺得這是龍君要對這位關鍵時刻挺身護住他的龍將做什麽不利的事情。
這可是在關鍵時刻替他擋災消劫的人啊,但凡修行者,稍微代入一下,若是換做自己,給對方磕幾個頭都是應該的。
縱然是風秉文,看見那一道仙光直衝自己而來,所過之處,紫氣浩蕩,更是安心,這分明就是那位龍君送出什麽重寶,酬謝他的護道之恩。
昂——
紫色仙光臨近身前百丈,伴隨一聲龍吟,這一道仙光散開,風秉文看見這道仙光的本質,赫然是一條紫龍。
龍角猙獰,鱗甲俱全,爪牙鋒利……看起來似乎都對,而是當更近一些,仙光散得更徹底後,風秉文看清楚了,哪是什麽龍啊,分明就是一副龍甲。
也就是在風秉文看清的那一刹那,這一條紫龍猛然炸開,一時間,難以數清的大小仙光直奔風秉文的法相而來。
而與此同時,一道儒雅隨和,其中帶著淡淡感激之意的聲音在風秉文的腦海中回蕩,
“方才多謝閣下援手,席慕青感激不盡,如今席某正走水渡劫,無有閑暇,不能設宴款待先生,隻得先贈靈甲一副,還望閣下勿要嫌棄,待席某化龍功成,定然奉先生為龍宮上賓,好生酬謝。”
當龍君傳音落畢,風秉文頓時明白緣由,分明就是這玄庭水君會做龍,當場就拿出重寶感謝,一刻都不拖延。
弄清緣由後,風秉文的心也就放下大半。玄庭龍君的名聲相當不錯,不論是在凡俗還是在修行界,他的口碑都極佳,這等存在自然不可能會弄什麽鬼魅伎倆,再說,人家都要快化作真龍了。
“這玩意裹得可真嚴實!”
心情放松後,風秉文的注意力便落到裹住他這尊法相的龍甲上。
原先他身上顯化的那一副威武的赤甲,不過是方天戟的靈光凝聚,不能說是純純的樣子貨,但也確實沒多大的效用。
而此時,這副玄庭龍君增幅的龍甲上身,直接取代了那層靈光匯聚而成的赤甲,將他這法相完全包裹,幾乎不留一絲空隙。
一種尤為滿足的安全感湧上心間,而下一刻,風秉文便感覺自己這尊法相似乎變得更為凝實了,接近血肉之軀,其威能似乎又提升了一截。
錚~
不過此時,風秉文可沒有時間去研究這套龍甲的玄妙,在他頭頂上方,隨著那天鵬法相被擊潰之後,那佔據了半邊天穹的血海異象也是瞬間崩潰。
那原本巍峨高大的古塔直接化作一道血色神光,直墜而下,遍布天穹的諸多古樸劍器鏘鏘如凰鳥啼鳴,飛回古塔。
不需要去探查,風秉文也知道這座已經縮回一尺三寸之高的小塔已然成為全場的焦點,就連走水的龍君都被奪走大部分的注意力。
一尊可以擊潰天鵬法相,甚至讓那天鵬投下意識,開口說話的古寶,誰不饞?
雖然那天鵬法相就是樣子貨,就是用來惡心玄庭龍君,搞他心態的。但那可是天鵬,是與道門真仙,佛門羅漢菩薩同等的存在。
剛剛的短暫,但是卻異常宏大的鬥法,明眼人都能看出來,那尊威武的龍將壓根就沒出力,就是跟那頭被活剖的鵬鳥一樣,就是引出古塔的工具人。
與天鵬法相鬥法,完全就是那座古塔自己的舉動。
試問,誰不心動?
可是,即便是萬眾矚目,即便是修行香火神道的城隍神都眼饞,卻也沒有一人膽敢輕舉妄動。
不是那尊龍將實力壓蓋全場,那山水之間許多跑過來瞧熱鬧的修士妖魔,都自覺能夠壓製,乃至勝過那尊龍將。
至於那件劍氣凌霄的法寶,不少修士都認為這法寶很難再發威了,那座塔落下時,其塔身上浮現的裂痕,瞞不過他們的法眼。
真正讓他們忌憚的是,那一副套在龍將身上的紫甲。那位走水的龍君雖然沒有明言,但是這無異於間接表明了他的態度。
這人,本君罩著,誰動誰死!
能理解,畢竟是化解了成道之劫的恩人,不論是不是其父親的安排,都得好生招待,若是讓人欺凌,取了性命,那豈不是讓他那一支龍族水脈讓人笑話。
一條有極大的可能將蛻變化作真龍,這天下之大,卻沒有多少存在,能夠無視他的意志。以冒著得罪一條真龍的代價去奪取一件瀕臨破碎邊緣的法寶,那怕不是腦子有問題?
“這龍君不會是考慮到這層因素,才將這副龍甲送我吧?”
感受到了那股微妙的氛圍,風秉文稍一思索就明白其中的緣由。
匹夫無罪,懷璧有罪。
他表現出來的實力與能夠硬撼天鵬化身的古塔不相匹配,自然免不了有人因此而動心思,不過問題不大。
雖然並非是出自他的本心,但毫無疑問,那玄庭湖龍君欠了他好大一份恩情,若是玄庭水君成功化作真龍,那他算是又多了一條大腿。
“這位先生!”
正在風秉文思索間,就看到那位玄庭湖水晶護道的蛟龍群中分出一小團雲霧,轉瞬間來到他的眼前,便見雲霧中,一位面如冠玉,目若朗星的俊俏青年衝他拱手行禮。
而在他身後,還侍立兩位氣息尤為恐怖的華發老者,龍氣蒸騰,隱現龍形,分明就是兩條老蛟化形而成。
“在下席青衣,不才忝為龍君長子。”
當風秉文的目光看向他時,這位氣度雍容華貴的青年如此自我介紹道。
“原來是龍太子殿下!”
風秉文看著面前這位額頭上生兩隻龍角,紫氣氤氳的青年,同樣拱手回禮。
“當不得太子之稱!”
席青衣被風秉文的話嚇了一跳,連連擺手,儀態謙和,與他身上那股雍容氣度頗為相符,沒有絲毫盛氣凌人之勢。
“先生莫要玩笑,直呼我名即可。”
“這怎麽使得?”
“先生助我父渡劫,自然使得,我若是怠慢了先生,等我父親渡劫歸來,定不會輕饒了我。”
“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推遲了一二後,風秉文乾脆道。
他本就不喜歡這你推我讓的繁文縟節,更何況這位龍太子的氣息,他壓根就看不明白,對他而言,那可是大佬。
“自當如此,先生喚我青衣便可。”
“行,不過你也別喊我先生了,我的年紀肯定沒你大,你也喊我名字就行。”
“不知先生何名?”
“我叫風秉文。”
風秉文也不打算遮掩,沒必要。
“秉文兄!”
這位龍君長子也是一個會來事的,順著杆子就往上爬,剛剛還是一口一個先生,現在知曉姓名之後,就直接稱秉文兄。
“青衣兄!”
風秉文不介意跟一位真龍之子稱兄道弟,怎麽看都是他賺了。
“秉文兄,如今欲往何方?”
“若是青衣兄,你不介意的話,我想看水君完成化龍!”
“自無不可,請!”
席青衣側身,邀請風秉文登上他們的祥雲,風秉文自然是欣然應允。
於是,在眾目睽睽之下,風秉文就這麽混進了龍群之中,讓一群知曉風秉文些許跟腳的香火神靈面面相覷。
“這就讓這位風公子跟著那群蛟龍走了?”
“不然呢,你上去攔下來。”
“我是嫌命長嗎?”
“此事莫要多管,吾等靜觀其變就是。論那位龍君化龍成功與否,對我大乾都無害處,說不定還會有些許益處。”
“這是明擺著的事,沒必要多說。我倒是關心那座撞碎了天鵬法相的塔!”
“怎麽?你心動了?妖魔不知死活,你也想被太上道的仙修打碎金身?”
“莫開玩笑。你有什麽猜測,說出來便是,何必唬我?”
“我可沒有嚇唬你,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位風公子,不就是太上道如今風頭最勝的仙種收的弟子嗎?那座塔如果不是那一位仙種給的,你說是從哪裡來的?難不成是天上憑空掉下來的?”
“你說的倒也是,可是太上道的修士不是主張清靜無為嗎?他們又不是天衍道,那群喜歡算計的老東西。”
“主張清靜無為, 又不代表什麽都不乾,這一下可是間接的促成了一條真龍出世。”
“那這便是太上道的謀劃了。”
“我覺得十有八九便是如此,那座塔若是有誰眼饞,想去謀奪,必然沒有好下場。”
“嘿,你這麽一說,我倒是期待有不開眼的家夥了。”
“這等蠢貨,應當是沒有。那位風公子如今可是搭上了真龍,這世上也沒有多少勢力願意招惹他了。”
“這可說不好,這世上永遠少不了楞頭青,還有有眼無珠之輩。”
“倒也是。”
而就在風秉文取代走水渡劫的龍君,成為雲澤州修行界議論焦點的時候,在荊林州龍川府,風家大宅中,一位模樣俊俏,孕生靈秀的孩童,抱著一座滿是裂痕的小塔,愁眉苦臉。
“你說你那麽衝動幹什麽?等一會兒再衝不好嗎?你要是多等一會兒,也不至於把自己折騰成這模樣。”